苏晴被他有感而发的诗朗诵给逗笑了,轻声啐道:“张若虚若是知道他的《春江花月夜》被你如此亵渎,只怕连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许纯良道:“这更证明人家这首诗写得好。”

    “哼,你分明是歪曲诗人的意思。”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或许当时他也遭遇了和我一样的痛苦。”

    苏晴道:“伱不怕他从地下爬出来找你?”

    许纯良道:“有什么好怕,他真敢爬出来,我就免费送他回去,火葬场咱有熟人。”

    苏晴白了他一眼:“火葬场有熟人了不起啊,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去民政局了。”

    许纯良道:“也不单单是火葬场有熟人,民政范围内我都有关系,以后捐款献爱心啥的只管找我,我给你开绿色通道。”

    许纯良本来是想说婚检结婚来着,可这个玩笑不能乱开,万一苏晴当真了,以为自己在暗示要向她求婚怎么办?不是许纯良不喜欢苏晴,而是这货胸怀广阔,肚子里装着的可不是一艘小船,想让每艘船都畅通无阻,那必须要做好调度工作。

    苏晴正想说什么,服务员走过来递给她一张小纸条,苏晴借着灯光看了一眼,脸色骤然就变了,她下意识地向周围看了两眼,不过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反常,可能都被许纯良看在了眼里。

    许纯良依稀看到纸条上面画满了符号,他不认识,内心推断可能这些符号代表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许纯良没猜错,苏晴看到的这张纸条是摩斯电码,还是她小时候,父亲苏天宇教会了她用摩斯电码进行交流,摩尔斯电又译为摩斯密码,是一种时通时断的信号代码,通过不同的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是早期的数字化通讯形式。

    在当今时代能看懂摩斯电码的人已经不多了,别看许纯良能看懂甲骨文,可对这玩意儿一无所知。

    苏晴看完,起身道:“我去个洗手间。”

    许纯良点了点头,目光悄然向四周观察,并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在。

    苏晴前往洗手间的途中也在观察着酒吧内的客人,她可以断定那张纸条是父亲让人转交给她的,纸条的内容主要是提醒她要和许纯良保持距离,女孩子哪怕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要轻易把自己交给对方,不然会让对方看低自己,会让对方的家人看不起。

    苏晴没有找到父亲的身影,她去了洗手间将纸条撕碎,然后丢入抽水马桶,冲了个干干净净。她的内心既激动又害羞,如果不是今晚刚巧来了情况,恐怕自己不会拒绝许纯良,虽然她从不担心许纯良会因此而看低自己,但是父亲的提醒也让她的情感回归理智,是啊,不可以让许纯良的家人看不起自己,如果今晚许纯良彻夜不归,那么许家人知道后会怎么想?

    从这张纸条也能够推断出,父亲没有抛下自己,甚至他没有走远,始终都在默默关注着她。

    想起父亲,苏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情,眼泪簌簌而落,心中一直牵挂着父亲,也知道父亲一定是出于不得已的原因才选择离开的。

    许纯良把刚刚那个服务员叫了过来,低声问道:“刚才是谁让你送纸条过来的?”

    服务员笑了笑:“我有权为客人保守秘密。”

    许纯良从兜里掏出两百块放在桌上,现在像他这样带现金的客人可不多了,服务员用眼角撇了撇左右,麻利地将两百块抽过去,许纯良用一根手指头压住钞票的一角,朝他递了个眼色。

    服务员低声道:“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心中暗忖,这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人和人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

    许纯良松开手指,服务员迅速将两百块抽了回去,用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装入了自己的裤兜。

    许纯良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心中暗忖,会是谁呢?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对象。

    等了几分钟仍然不见苏晴回来,许纯良决定去洗手间看看,来到洗手间前,没有看到苏晴,许纯良准备进入男洗手间的时候,一名中年男子和他擦肩而过,许纯良走了几步,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转身向那名男子道:“嗨!老苏!”

    那名男子一言不发,向酒吧的大门走去。

    许纯良赶紧跟了上去,男子离开酒吧大门马上冲向电梯的方向,许纯良在他身后大喊道:“你等等。”

    中年人没有前往电梯,而是直接冲入了旁边的紧急通道,选择步梯是极为明智的决定,因为电梯需要等待时间。

    许纯良决定看个究竟,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推开尚未完全关闭的安全门。

    中年男子没有选择下行,而是向上继续攀爬。

    凯越大厦总高五十八层,他们现在正处在五十五层,也就是说再往上三层就到了楼顶。

    中年人爬楼的速度已经够快,但是和许纯良比起来仍然居于下风,听到不断迫近的脚步声,中年人暗暗心惊,如果这楼层再高上两层,恐怕自己就要被他追上了。

    中年人终于还是抢先一步爬到了天台,他反手将防火门关上,从外面用早已准备好的木方抵住。

    许纯良来到防火门前,第一次没能把房门推开,他抬脚就踹了过去,抵住房门的木方在门和水泥墩的双重作用下从中折断,许纯良推开防火门来到天台上,绕过巨大的空调机组,看到那名中年男子就背朝着他站在天台护墙的边缘。

    许纯良大声道:“喂!别跑了,你无路可逃了。”

    中年男子声音沙哑低沉:“谁说我要逃?”

    许纯良道:“五十八层,够高的,摔下去粉身碎骨,死无全尸啊。”

    “你这是给我的中秋祝福吗?”

    许纯良试图从对方的声音和语调中辨别他的身份,可即便是帮苏天宇治病期间,他也没怎么好好说过话,换句话来说,许纯良对苏天宇的声音是很不熟悉的,从身形也不好判断,当时苏天宇因为长期瘫痪,身材臃肿,而且许纯良见他不是坐着就是躺着,现在这个中年人站着,身材很好,身姿笔挺。

    许纯良道:“老苏吧?”

    中年男子仍然没有回头,迎风站在天台的角落,头微微昂起,似乎在欣赏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月色正好,皎洁如玉,这样的月光下却正在上演着一出无声的角逐。

    “我不姓苏!我也不认识你。”

    许纯良道:“那你怎么不敢回过身来?担心被我认出来吗?”

    中年男子呵呵笑了起来,他焉能听不出许纯良在用激将法,他缓缓转过身来,他的脸上带着一张小丑的面具。

    许纯良有些哭笑不得,对方终究还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许纯良道:“我知道你是谁,既然放心不下就不要带给她那么多的麻烦。”

    中年男子道:“应该离她远点的是你。”

    许纯良向他缓步靠近:“下来,咱们好好谈谈。”他已经认定这名男子就是苏天宇。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忽然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瞄准许纯良扣动扳机,许纯良吓了一跳,不至于吧,我就跟你闺女谈个情说个爱,这就触痛了你的逆鳞,你就要杀人灭口?

    许纯良慌忙躲闪,别看他神功小成,也不敢轻易和子弹抗衡。

    枪口窜出的不是子弹而是火苗,中年男子只是拿出打火机来吓唬许纯良。

    许纯良虚惊一场,再看那中年男子,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向楼下跳去。

    许纯良有点懵了,五十八层啊,这厮真不想活了?许纯良第一时间冲到了天台边缘,向下望去,却见那中年男子和墙体垂直,沿着凯越的玻璃幕墙向下飞奔,如履平地。

    许纯良眨了眨眼睛,莫不是自己眼花吧,再看那男子的身后有一根钢索和楼体的某处相连,难怪他这么大胆子,原来是利用了某种缓降器。

    许纯良定睛寻找,很快就在天台下三米左右的地方看到了对方预先安置好的装置,许纯良有些奇怪,五十八层,接近二百米的高度,难道钢索的长度能够支持?他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抓住钢索钓鱼一样将这中年人薅上来。

    中年人已经停下脚步进入凯越酒店的某个房间,钢索的长度不超过五十米。

    许纯良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对手,一来对方并没有做出危害自己的行为,二来这个戴着面具的中年人十有八九就是苏天宇,自己要是出手,万一失误出现了死伤,到时候对苏晴也不好交代。

    中年人进入目标房间之后,收回了钢索。

    许纯良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追踪的念头。

    苏晴已经返回了座位,看到许纯良回来,忍不住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许纯良道:“肚子有些不舒服。”

    苏晴关切道:“要不要去医院?”

    许纯良摇了摇头:“没关系,现在好多了。”

    苏晴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许纯良道:“要不我留下吧。”

    “你留下干吗?”

    许纯良道:“我就陪陪你,大不了蹭你点流量。”

    苏晴羞得俏脸通红:“你可真不要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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