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良的这番话搞得翟平青颜面无光,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他还得表现出自己的涵养,呵呵笑道:“真是后生可畏,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言语间在内涵许纯良年少轻狂。

    李春燕道:“有热情有志气是好事,不过还需考虑到现实环境,我觉得翟总的想法很有道理,引进来走出去。”

    许纯良望着她,心说这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关键时刻居然站队翟平青,是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得了翟平青的好处?

    潘俊峰就比较明智,沉默是金,他虽然也怕许纯良把投资搞黄了,可他认为许纯良的话是有道理的,中医的源头由始至终都在国内,所谓韩医、汉方也只不过是学去了皮毛,真正的核心奥秘是没那么容易被窃走的。

    许纯良道:“李副院长有没有想过,万一翟总引进来的人才别有居心怎么办?”

    李春燕面露尴尬之色。

    翟平青道:“许主任此言差矣,我们康健集团打算投资五十亿,以后我们的利益一致,难道我还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成?”

    许纯良道:“我不是怀疑翟总的诚意,我是说你的想法有漏洞,现在就算你不打算引进,别人还削尖脑袋往我们这里钻,他们的目的可不是要跟我们互通有无,共谋发展,这帮人就是以窃取中华医学的奥秘为己任,现在什么狗屁韩医、号称改良的汉方,又有哪个不是偷出去的?”

    翟平青道:“中华医学之所以止步不前就是因为太多人持有固步自封的想法,许主任,我还以为伱们年轻人会跟上时代,具有国际视野呢,现在是一个高速发展的时代,必须互通有无,取长补短,过去那种传子不传女的家族式传承早已阻碍了中医学的发展。”

    许纯良道:“中医是一个独立的体系,这些年的发展也不是止步不前,而是不断退步,想要改善这一局面必须从根源上找问题,挖掘传统秘方才是根本,而不是什么中西医结合,更不是什么引进来走出去,体系不一样,为什么一定要把两种医疗方法强行掺杂在一起?很多时候不一定能够起到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

    在座的不少人都陷入沉思之中,他们是医疗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也都思索过这样的问题,中西医结合本身没什么问题,或许是结合的方法进入了误区。

    许纯良向张博旭笑了笑道:“我说这些可不是针对张先生,张先生师承黄三爷,都说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已成为一代宗师。”

    张博旭如坐针毡:“不敢当,不敢当,我可不敢和师父相提并论,更不敢说超越了。”

    许纯良微笑望着众人道:“翟总说中医家族式的传承存在弊端,可我却不这么看,正是因为这种家族式的传承才保住了中华医学之根,老话说得好,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尤其是那些抱有狼子野心的徒弟。若是我们毫无保留地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保不齐明天就会被人拿去申遗、抢注专利,这方面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张博旭感觉老脸发烧,许纯良的这句话怎么有些含沙射影呢?

    李春燕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翟总所占的高度不一……”

    许纯良已经不想容忍这个缺心少肺的娘们,冷冷打断她的话道:“高度不同于立场,我只知道任何时候,我们都应该站在医院的立场上说话,站在国家和民族的立场上说话,翟总投资我们医院,我们欢迎,但是我们也要将丑话说在前头,首先这笔钱要来路合法,然后还必须符合我们医院的利益和国家的利益。”

    许纯良的这番话虽然不够客气,可他所站的角度却无懈可击,李春燕的嘴巴动了动还想说什么,这次潘俊峰悄悄用膝盖碰了碰她的腿,绝不是趁机占她的便宜,而是因为潘俊峰不想她再说话了,否则会让外人看出他们这个集体不团结,更重要是,许纯良已经出现不耐烦的苗头,如果李春燕再敢不识时务地插嘴,恐怕许纯良再不会给她面子。

    翟平青呵呵笑道:“听许主任的意思,好像并不欢迎我投资你们医院呢。”

    许纯良道:“只要是正当投资我们都欢迎,现在国内等米下锅的项目多得是,翟总不缺我们一家投资对象,同样,我们这个项目也不缺感兴趣的投资商,翟总不投,我们一样可以将新医院建起来。”

    他端起面前的那壶酒道:“不好意思,我今天过来可能扫了各位的酒兴,不过既然翟总邀请我过来,我又不能拂了他的面子,我以这壶酒表达一下心中的歉意。”他仰首将那壶酒饮尽。

    然后向潘俊峰道:“潘院,我家里还有事情,先行告辞。”态度已经非常明确,除了潘俊峰以外,这帮人他谁也没给面子。

    翟平青心中郁闷极了,他也没想到许纯良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当着这么多医学专家大咖的面把自己怼得颜面无光,翟平青道:“许主任留步。”

    许纯良转身望向他道:“翟总还有什么指教?”

    翟平青道:“我知道许主任一直在为新医院的投资奔走,也拉到了一些投资商,是不是我要求独家投资损害了你的利益?”

    许纯良微笑望着翟平青道:“我刚刚说过,国内等米下锅的项目很多,我们的新医院绝对不是最好的一个,我拉投资是为了医院的利益,绝不是为了我个人,所以你谈不上损害我的利益,翟总要求独家投资,还要求获得新医院的建设权,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原因我还真有些看不明白。”

    翟平青道:“独家投资是为了防止引入多家投资造成相互扯皮,要求承建新医院工程是因为我本身就拥有实力雄厚的专业建设团队,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建筑质量压缩建设成本。”

    许纯良道:“听起来很有道理,可仔细一琢磨就会觉得这里充满了强烈的控制欲和对合作方的不信任,站在东州传染病院的立场上,我个人认为赋予投资方太多的权力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翟平青冷哼一声道:“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我投资这么大,难道不应该要求一些权利作为保障。”

    许纯良道:“都知道投资有风险,可接受投资的一方也有风险,如果投资方出了问题,我们这边的领导团队是要承担责任的,东州就有现成的例子。”

    翟平青道:“你是说长兴医院吧,长兴背后的资本是华年集团,华年集团本身就资不抵债,而且他们是头一次涉足医疗产业,和我们康健集团不具有可比性。”

    许纯良道:“我当然希望合作成功,我只是将可能存在的风险说出来,有句话可能不好听,如果将来的新医院失败,对翟总来说只不过是损失了时间和金钱,对我们来说却是给国家财产造成了损失,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位卑不敢忘忧国,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的。”

    他说完这番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翟平青气得脑仁懵懵的,这小子动不动就抬出国家人民,还位卑不敢忘忧国,忧国忧民轮得到你?

    李春燕内心有些惶恐,许纯良这么玩分明是要把投资给玩黄了的节奏,身为副院长,她不能无动于衷,先看了潘俊峰一眼。

    潘俊峰没说话,事实上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方面想要促成康健集团的投资落地,还有一方面他认为许纯良刚才的话不无道理,也是他所担心的问题,但是他可不敢像许纯良一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李春燕望着已经陷入僵局的场面决定站出来缓和一下气氛,主动端起了酒杯向翟平青道:“翟总,您可别介意,小许年轻气盛,做事不够冷静,您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

    面对李春燕的敬酒,翟平青眼皮都没翻一下,他向张博旭道:“张大师,我敬您一杯。”

    李春燕举杯的手僵在半空中,潘俊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没有任何的同情,这种场合你也想找存在感,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不过翟平青的态度让潘俊峰也认清了一个现实,投资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一厢情愿的,他们也不该表现得如此诚惶诚恐,卑微的姿态未必能够换来对方的尊重。

    潘俊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翟总,不好意思,我们还有点其他事情先走了。”

    翟平青也没有挽留,面对东州传染病院的这帮小领导需要给他们一些压力,毕竟缺了自己的这笔投资他们未必能够将医院建设起来。

    潘俊峰和李春燕两人在酒店门口下车,憋了一路的李春燕愤愤然道:“小许在搞什么?这分明是在砸场子啊,如果人家康健的五十亿投资黄了,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潘俊峰道:“出门在外咱们是一个团队,自己人不能拆自己人的台,不然容易让外人笑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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