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久的医术重新得到世人的认可,作为她的外祖父家,都与有荣焉。

    最重要的是,林轩久靠着医术,重新走到了圣上面前。

    摸了一会儿眼泪,贺老站起身,颤巍巍的回屋,好一会儿取了一只老旧的盒子来。

    贺老怀念的摩挲着老木盒,“这是你祖父留下的。”

    林轩久没由来的,心突然抖了抖。

    “外祖父还给您留了东西?”

    贺老笑起来,脸上纵横交错的烧伤疤痕蠕动起来,显得无比可怖,也就林轩久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温柔。

    “我阿哥是最好的郎中。

    我家是医传世家,可惜我没那么个天赋,也不耐学医术。

    只有阿哥他是真的为了医术而生,十岁就会背伤寒论,十二就能默写整部本草纲目。

    还能自创新药,若他没有出意外,现在应当还能有更多的成就,成为那永世流传的大神医。”

    贺老把老盒子交到了林轩久手里。

    “这是我阿哥入狱后,传话给我,嘱咐我要烧掉的手札医案。

    我翻了翻,心觉得不妥当,就没有听他的吩咐,而是私底下收了起来。

    后来阿哥出狱,我原是想重新拿给他,可还没来得及,他就出了意外。”

    林轩久顿时觉得手里的盒子,重逾千金。

    她嗓子干哑,问道,“是不是,关于琮贵妃的?”

    贺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果然阿九能崛起,走到今日之地,就不会一无所知。

    这盒子里应该有你想要的答案。

    你且收好,拿回去了再看。

    你有谢公子,如今又得了平昌王的青眼,这东西或许终于能重见天日了。”

    林轩久抱着盒子的手紧了紧。

    “多谢叔外公,我知道了。

    那我先回去了。”

    贺老点头,“去吧阿九,还赵家一个公道。”

    林轩久眸子坚定,认真的说,“赵家的悲剧,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幕后者,必然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贺老欣慰的笑笑。

    林轩久捧着老木盒,出了门,让明花赶车,直接回清水县的家里。

    她迫切的想知道盒子里的内容。

    依着直觉,这定然是涉及到了当年赵家灭门惨案的重要证据。

    会是什么呢?

    马车一路狂奔,进了自家屋里,林轩久命明花明桃明十守好门,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盒子。

    老旧的医案以黄澄纸装订,纸张已经泛黄发脆,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林轩久打开第一页,心脏陡然缩紧。

    竟然还不是普通的医案,而是宫里头御用的,上头还有太医院的御章,脱色的厉害,勉强可见。

    “新历惠元五年,五月二十,受召进宫,同黎景、游傅虹,为孙贵妃诊脉。

    确定已有两个月身孕。

    太上皇大赏,责令游太医负责孙贵妃孕期安胎。”

    惠元五年,是当今圣上清平帝正式登基的第二年,还没有皇长子,故此孙贵妃这个孩子备受重视。

    清平帝是先帝的幼子,之所以能轮到他继承大统,完全是因为先帝太能活了。

    先帝大行时,七十有六,在清平帝之前,太子换了四个,没一个活过先帝,一个又一个的死在了先帝之前。

    后来先帝实在年纪大了,还是身体倍儿棒,选择了退位,让当时才十多岁的清平帝白捡了个大便宜。

    先帝一直到了惠元十年的三月,也就是清平帝登基后第六年才过世。

    林轩久之前听谢东湘讲过很多前朝历史,还听他念叨过。

    先皇是个厉害的皇帝,极有手段,在他治下,名门望族们一个个被压的跟孙猴子似的。

    清平帝的兄长们,也都是厉害人,一个个野心勃勃的,可清平帝却资质平平,仅有守成之材。

    可厉害的儿子们都老死了,先帝选了清平帝,就不得不扶持寒门出身的清流人家,给他铺路,孙家就是其中翘楚。

    孙家并非世家出身,原就是个毫无根基的寒门家族,出了孙博崖这个少年尚书之后,硬是被先帝给捧起来了。

    后来清平帝听从先皇的遗嘱,要亲寒门,打压氏族,于是孙家一再坐大,到现在只手遮天的地步。

    可在赵儒亭的医案里的时间上,孙家也只是个新晋的暴发户罢了,孙皇后还是个贵妃,没有爬上后位。

    林轩久仔细的翻过医案,不由蹙眉。

    赵儒亭仔细记录了自己每一次去孙皇后宫中,为她请脉的结果。

    看起来孙皇后这一胎怀的很不稳啊,从三个月时候就有出血,孙皇后惯用的那个太医游傅虹,每每搞不定,就跑来求助赵儒亭。

    截止到孙皇后怀孕第五个月时候,赵儒亭已经以气针为她稳胎九次。

    而胎像不稳,很多也都是孙皇后自己作的。

    譬如这条“七月五,孙贵妃由束腰太紧,导致胎儿有滑落风险。

    急召某进宫,遂以艾草针刺稳之。”

    再譬如“七月五,受召进宫。

    孙贵妃误食用牛膝叶,腹痛难耐。

    索性食用不多,胎儿无碍。”

    然后还有什么游船不小心落水,贪凉吃多了病碗腹泻,秋日吃了十多只螃蟹之类的。

    林轩久看的都无语了。

    怀了个孩子还这么作,就这还能生下活蹦乱跳的太子,孙皇后也是神人啊!

    不怪孙皇后那时候总喜欢作天作地,在八月初,还有一例琮贵妃诊脉的医案。

    经过三名太医轮流诊脉,确认当时的琮贵妃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

    也就是说论日子,琮贵妃比孙皇后还要更早怀孕,愣是憋着没吭声,熬到了五个月肚子大了,瞒不住才宣了太医公开。

    也就是那阵子,孙皇后一会儿吃坏肚子了,一会儿吃多螃蟹,一会儿要游船结果不小心坠水。

    翻着医案,林轩久都能脑补到孙皇后恃孕而骄,怀了个崽,天天在清平帝面前刷存在感。

    随着医案一张张翻过,林轩久瞧着只剩下的薄薄一张纸,心知就要看到最关键的时候了。

    琮贵妃生子时难产,血崩而亡,孩子也没救活,赵儒亭下狱,被关了三个多月才放出来。

    随后无罪开释,出狱没多久,就坠马而亡,死的稀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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