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久问,“那是谁受伤了?”

    汇报的人压低了嗓音,“是平昌王还有……”

    林轩久脸色骤变,“什么?!”

    她祖父出事了?

    她与谢东湘混的久了,把他的许多神情学了来,敛眉时,颇有一股子令人生畏的杀气。

    汇报人只觉得周身一冷,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青蛙的感觉,在林轩久的注视下,立即紧张了起来。

    他知道是自己没说清楚,急忙的解释着,“平昌王只是手臂被烫伤了,不严重。”

    话音落下,压迫感立即消失殆尽,面前的少女恢复了无害的伪装,仿佛方才的锋芒是错觉一般。

    在林轩久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将平昌王夫妇当作亲人了。

    以她护犊子的性子,才会在听闻宋毓朗受伤时候,忍不住暴怒。

    林轩久也发现了这点,心中微微叹口气,不知不觉间,被她放在心上记挂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偏生她还一点都不觉得抵触。

    这就所谓的甜蜜的负担吗?

    “继续说。”林轩久催促。

    汇报人咽了咽口水,看向林轩久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敬畏,不敢大意的把事故发生前后都交代了一遍。

    跟寻他们的小厮说的差不多,只不过细节更多点。

    比如那个捧着面粉的人,并不是自己摔倒的,而是是被人推倒的。

    摔倒的位置距离平昌王有些近,腾升的面粉被点燃,先是烧到了桌布,才烫伤了宋毓朗。

    还有戏台上喷火的戏码,不在清然堂原本的安排里,而是临时加塞进去的。

    林轩久抬眉,望向了谢东湘。

    “跟我们计划的差不多,只是怎么我祖父还会受伤?”

    谢东湘揉了揉林轩久的头发。

    “不是你的计划失误了,平昌王是自己主动去挨了这一下,估计是有什么思量。

    你且看着,平昌王受了这点皮外伤,肯定会百倍的叫人付出代价。”

    “祖父可太胡来了!”

    林轩久心里酸涩的要命。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林轩久太明白宋毓朗为什么明明能毫发无损,却还要自己找着受伤。

    他是准备彻底把永宁侯府摘出去啊!

    林轩久到底是不放心宋毓朗,同谢东湘去他面前打了个转儿。

    平昌王地位超常,他只是受了点小伤,依旧是超规格的治疗团队。

    四名太医跑前跑后,紧张的要命,光讨论用哪种药,都争的面红耳赤。

    林轩久见宋毓朗确实伤的不重,只是巴掌大的皮肉烫伤,便没有出头多事,由着太医们表现了。

    两人退了下来,找到了谢老侯爷后,三人寻了个安稳的地儿坐着。

    永宁候府的人守了一圈儿,三人放心大胆的说起了话。

    谢老侯爷转着茶杯,“平昌王老头儿这次,我真是不服不行!

    还有,小阿九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了宋轶修有问题的?”

    林轩久垂下眼,“孙家借着孙宝珠跟宋陆殷打掩护,让我误判了他们行动的方向。

    可是,孙家费了这么大功夫,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毁我的清白,搅黄一场赐婚,那么简单的。”

    从抵达那个院子时,简陋的布置,林轩久就已经起了疑心。

    要对永宁候府造成重创的设计,绝对不会这么漏洞百出,随便能让她逃脱了的。

    宋轶修的出现,更是让林轩久警惕了起来。

    这样敏感的时期,谢老侯爷突然得到太子的帖子,林轩久又得到宋轶修的提醒。

    靠着惯性思维,寻常想到的是孙家要对永宁候府动手了。

    却是没想到宋轶修对林轩久的警示,本身就带着误导意味。

    那条警示提醒,若是反过来想,未尝也不会是一个预告。

    来之前,谢家爷孙俩准备的应对之法,因为误判了对手的真实势力,出现了极大的偏差,差点出了大事情。

    谢东湘说,“我早觉得宋轶修那个小白脸不可靠谱,他心黑着呢。

    阿九下次别跟他来往!”

    谢老侯爷没理他,鼓励林轩久道,“继续说说呢。”

    “这是一场局中局,陷害我在明,其实是为了掩饰针对祖父您的行动。”

    原本林轩久都半点没有怀疑到宋轶修头上的。

    可是当她踏进屋子里,发现充当她“奸夫”的人是宋轶修,她立即知道事情不对头了。

    这园子招待贵人们,定然有大量的下人。

    男人那么多,如果只是为了毁她清白,给谢东湘脸上抹黑,用的人身份越低贱越好。

    这样嘲笑永宁侯府的时候,可以说,谢东湘赐婚的女人,不但是个小户女,还给倒夜香的糟蹋过。

    绝对恶心死人!

    而这个背锅的人,身份上升到了皇子,就显得不合常理了。

    姑且不论宋轶修贵为王爷,哪里有那么容易被算计到。

    就算他一时失察被人坑了,他不是个傻子,怎么会一直乖乖待下去,不自救,他又不是屎盆子爱好者。

    除非,他本来就计划如此。

    林轩久怎么可能不怀疑他。

    差点变成了靶子的老爷子,完全没啥紧张感。

    “这局还真就冲着我来的。

    不管这刀子是窝在谁人手里,总归结局都是针对我。

    我就是那只被捕的蝉。

    区别只是,螳螂赢,还是黄雀赢。”

    琅王做了那只黄雀,却不准备管蝉的死活,毕竟没有蝉作诱饵,哪里有螳螂被他捕食。

    宋轶修他最大的仁慈,也就是计划让林轩久能够出现在事发现场。

    至于救不救的活,就看天命,以及林轩久的本事了。

    林轩久说不出的难受,她心很小,曾分给宋轶修的信任,变得无比可笑。

    无论何时,被利用、被抛弃的感觉,都让人难以接受。

    林轩久自问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可她还是有自己的底线,而且她的底线,通常还是比一般的人要高的多。

    相比宋轶修这般恶劣没品,所有人皆可利用,且根本不管人死活,简直完全没有底线,林轩久善良的像是活菩萨。

    林轩久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跟宋轶修打上交道,真是什么时候被坑了都不知道。

    而且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因为她还牵连到她身边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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