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团长,江团长。”真准备去看望伤病的江澄,还没来得及走进营房,便被人远远地喊住了。

    等到来人走近了一些,江澄才发现这人正是罗汉军中先前唯一的正规斥候潇潇。

    “我已经不是团长了!”江澄纠正道。

    潇潇好像是没听见,着急地道,“孟营长派了好多人四处找你,让你快点回去,说是毛头小伙正准备大开杀戒!”

    “怎么会事?”江澄也顾不上伤病了,他也知道,自己强行将韦和平推上团长的位置肯定会有人反对,他之所以将韦和平一人留下也是希望能更好地观察下韦和平的能力。

    但江澄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中反对最激烈的却是孟钊,堂堂罗汉军团长在他心目中却成为了毛头小子。

    “听说是昨晚在战场上有二十多人临阵逃脱,在见到我们大获全胜之后,今天早上便又偷偷地跑回来了,韦和平觉得对于这样的人必须处以极刑,但是孟营长却觉得在昨天这样的情况下,有人逃跑也是难以避免,建议开除罗汉军,两人各不相让,这便吵了起来。”

    潇潇和是好奇,韦和平只不过是江团长看他可怜,这才带到了身边,这样的一个小孩有什么底气和罗汉军中的二号人物吵架呢。

    直到现在,除了昨晚的几人之外,罗汉军中其他士兵都不清楚江澄将团长一职交给了这个在他们看来之是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

    这也难怪,虽然这段时间在吃的方面和以前完全不可以日而语,韦和平的身高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起来,但是对于罗汉军中最少都是十六岁以上的人而言,韦和平看起来还是太小了点。

    不仅矮小,而且瘦弱。

    江澄勃然变色,对于韦和平,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孩心头的胆量和执行能力,敢想敢做,从内心而言,他知道韦和平的做法是对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军队更是如此,如果不对逃兵处以极刑,那么下一场战争中,顺风仗自不必说,一旦出现逆风仗,临阵逃跑的人只会更多。

    但是从感情上而言,他又觉得孟钊的想法更有道理,大家同为汉人,这些人没能死在元军手中,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之下。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

    “韦团长,”等到江澄赶到现场,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一个十来岁的小正太,和孟钊这个几乎达到两米的巨人相对而立,韦和平人虽然瘦小,但是气势却极为不弱,一对眼珠。丝毫没有转动的迹象死死地盯着孟钊。

    在韦和平的身边不远处,吴棋,还有熊家两兄弟围在一块,看情况,这三人都是支持韦和平成为新任团长的。

    而在孟钊的身边,则站有五名连长,这让江澄很是意外,昨晚的战争,他一直认为有四名连长战死在沙场上的,但是现在这里还站在五名连长,加上死去的四名,另外还有在番阳湖中的王华,以及熊家熊三,很明显,其中的一名连长在昨天的战场上也成为了让人不耻的逃兵。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有二十二名被绑住了的士兵,江澄看得仔细,这些人之中,有几人面露讥笑,很是不屑地看着如同发怒的公鸡一样的韦和平,眼睛中却流露出,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们啊类似的意思。

    看见江澄纵马赶来,这些人就又变得可怜兮兮起来。

    “江团长,”在江澄和韦和平打交道的时候,这些人也都异口同声地道。

    只是见到江澄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反而很是热情地和韦和平打招呼,特别是对着韦和平的这声称呼,让他们的心顿时都沉到了谷底。

    “江团长!”孟钊也招呼道,

    江澄明明已经走过了孟钊的身旁,但是却悠然转身,一个飞踢,直接将孟钊踢出了十多米远,紧接着便又一手将孟钊提了起来,左右开弓,七八个巴掌下来,孟钊嘴中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江澄依然没有放过他,又是一脚踢到了孟钊的肚子上,只见孟钊再次飞去了十米,躺在了地下。

    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却是弯着腰,一手死死地按在了腹部,一手抚摸着流血不止的嘴巴。很显然,江澄这次出手是含怒而发。

    众人一阵胆寒,包括吴棋在内还从来没人见过江澄对自己人下手,但是没想到,江澄从昨晚给自己开刀之后,第而把火便烧到了他最信任的人身上。

    韦和平心中同样慌张,他是很不满孟钊对自己的态度,更不满意孟钊坚决反对自己在成为团长之后下达的第一条命令,但是他也不愿意看见孟钊被江澄打成这样。

    “江,江团长!”孟钊一脸的不可置信,江澄是自己心甘情愿退位不假,但是在他看来,即便这个团长之位空着,也不能让任何人坐上这个位置。

    偏偏韦和平还真就做下来了,坐下来发布的第一条命令就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知道,如果江澄在,也绝对会和他的想法一样,对于这二十多名十名,要么赶出罗汉军,要么组织一支敢死队。

    人谁不会犯错误,这些人都是第一次上到战场,在己方出现极大劣势情况下心中生畏而临阵逃脱虽然可耻,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但相信下次他们绝对会表现得更好!

    这也是江澄经常说的话,孟钊时常铭记在心。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再是团长,现在的罗汉军只有一个团长,那就是韦和平,韦团长。”江澄咬牙切齿地道。

    “二,二公子!”孟钊只好改口。

    江澄并不搭理于他,而是走到了他的后面,“我倒是记得昨天晚上只有五位连长回来了的,怎么现在多出来了一位?”

    人群之中,唯一的长发男子走了出来,江澄记得这人名叫江炫明,算得上是他的本家。曾经说过很出名的一句话吗,“头可断,头发不可剪。”

    因为黎山刺杀的这件事情,江澄对于剪头发一事也没有强行要求,但是大部分的士兵在起皱倒也陆陆续续地把头发剪成了寸头。直到现在,在罗汉军中,还保持着原先的长发,也只剩下了江炫明和其他寥寥几人而已。

    “江,……”他本来想喊江团长,但是见到了江澄和孟钊之间的对话,哪里还敢把这称呼喊出来,“昨晚我在激战之中,被元军击中了头部,晕了过去,直到早上才醒了过来,这便立即带领在战场上找到的兄弟,赶回营中,却没想到一回营接被韦团长的人抓了过来。”

    江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绑在后面不远处的二十二名士兵,带着疑惑的语气,“真是这样?”

    “没错”江炫明很是自信。只要江澄相信了他说的这话,事情的真相便一点也不重要了。

    “江将军,他在撒谎!”韦和平急忙走到江澄的身边。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从见到江澄之后便一直这么称呼,不曾有过开口。

    “哦!”江澄便转过头来,以江澄的眼光,何尝看不出来江炫明是在撒谎。

    “江将军,昨天在战场上他们逃跑,我和吴政委都是亲眼所见,只是当时我急于安排八卦阵,这才没能拦住他们。”韦和平由于年纪的原因,声音正处在变声阶段,此时听起来让人感觉有点太监说话的味道。

    “你胡说!”江炫明恼羞成怒,“你说看见我逃跑就是真的啊,我还说看见你逃跑了呢!”

    韦和平有着同龄人少见的冷静。继续说道,“今天一大清早,我们的士兵就开始打扫战场,但是却没找到一名活着的人,伤者倒是发现了几个,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你们,倒是有人汇报说,原本只留下了几名看守士兵的营房,突然多出了依你为首的二十三人。这你又怎么说。”

    “我,我都说了,我们是今天早上醒来,直接回到营房中的。”

    韦和平闻言冷笑,“我倒是好奇,战场和营方之间距离并不算远,中间也没有任何的水道,你看看我们这些人,身上,鞋子上沾上的血迹可不少,但唯独并没有淤泥,而且我恰恰观察到了一点,在离开战场不到五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坡。以小山坡为界,山南那边种植的春不老其色如墨,叶片小,且肉质紧密,有茸毛,叶茎肥大如菘,但是过了小山坡,这边虽然也种植这种蔬菜,但是颜色却要浅上不少,并且叶子更大,有小孔。你再看看你们身上的粘上的菜叶屑。”

    江炫明脸色大变,但呃自强辩道,“这只是你说的,就这么点距离,一样的蔬菜还会变异不成?”

    “这你还真说对了。”江澄冷笑,“作为饶州最有名的蔬菜之一,春不来还真有这个特性。只有生长在饶州城附近四十里范围内才叫这个名字,出了这个范围就不能**不老了。”

    江炫明这才相信自己临阵逃离这个罪名无论如何是洗不掉了,顿时跪了下来,痛哭流涕,“江将军!”

    他倒是机灵,跟着韦和平一样称呼,“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下次我一定不顾生死,奋勇杀敌!”

    二十二名士兵同时跪倒在地,“江将军……。”

    几百名的士兵都集中在了江澄的身上。

    “按照大宋律令,临阵逃脱者,该如何处置!”

    “斩!”几百人的声音,震动云霄。

    “那还等什么?”江澄喝道。

    连同江炫明在内的二十三名士兵脸色顿时大变。

    孟钊“砰”的一声,本就站立不稳,这时也摔倒在地!

    此时他突然想起了吴棋说过的一句话,“如果真的想要追随江澄,就不要去揣摩江澄的想法,只要听从江澄的命令就好了,至于揣摩别人的心思,那是文人政客才擅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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