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亭中,待那谭白门走了许久之后,浮沉子方缓缓站起道:“秦羽......咱们也该走了......走吧!”

    说着便要转身走出亭中,秦羽却忽地出声道:“师尊......为何您方才不愿意收留谭白门,让他加入两仙坞呢?......”

    浮沉子蓦地停身站住,缓缓转过头,看向秦羽,缓缓问道:“怎么......你觉得道爷我做得不对,应该收下他喽?”

    秦羽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摆手似解释道:“不......师尊,小羽只是觉得......”

    他只说了半句话,便低下头去,不敢再往下说了。

    “没事......想说什么,你就说吧!”浮沉子淡淡说道,随即竟又回身坐了下来,等着秦羽说话。

    “是......小羽并不是觉得师尊做得不对......只是师尊说过,经过天门关的事情之后,您与苏凌和萧元彻再也回不到当初了......”秦羽小声道。

    “那你以为我是该恨苏凌了?......”浮沉子看着秦羽,似有深意道。

    “我......小羽没有什么认为,小羽只知道,师尊恨谁,小羽就会恨谁,师尊若是不恨他,小羽自然也就不恨他......”秦羽顿了顿,方抬头看向浮沉子,正色道。

    “哦?这样说来,你对苏凌恨与不恨,完全取决于我了?......秦羽,那苏凌可是将你逐出了他门下,你真的一点就不恨他?......”浮沉子看向秦羽,似笑非笑道。

    “我......”秦羽先是一怔,随后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该怎么说呢,起初小羽是真的很恨他的......小羽当初在渤海,过了太多的漂泊无依,寄人篱下的日子了,受尽了白眼和苦难......自从遇上了苏凌,还被他收为弟子之后,小羽便一直认为,这便是小羽最终的归宿了,小羽从心往外的想做他一辈子的弟子......因为再也不用受尽冷眼,再也不用漂泊了......”

    秦羽的声音越来越小,头缓缓地低了下来。

    忽地,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之中满是怨恨和悲凉道:“可是......小羽万万没有想到,他苏凌不要我了,还将我逐出他的门下......原因仅仅是因为小羽想要替亲人报仇而一时冲动,不计后果......最后周家大哥和二哥却因为救我而死......”

    “你若不一时冲动,周伯和周仲也不会死......苏凌自然更不会将你逐出师门啊......”浮沉子一字一顿道。

    “周氏兄弟的死......小羽也很难过......可是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小羽为亲人报仇,又有什么错?什么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的......师尊,难道不是么?......”秦羽忽地抬起头,凄然地看着浮沉子,大声的问道。

    浮沉子淡淡地叹了口气,既没有肯定亦没有否定秦羽的话。

    “他给了我一个不再漂泊的希望,却又亲自将这个希望从小羽的心中拿走了......师尊,您说......我到底是该恨他,还是不该恨他呢?”

    秦羽说到这里,满眼皆泪,抬头看着浮沉子。

    “唉......秦羽啊,关于苏凌,我知道你心中迷茫,对于他的感情,到底是该恨还是不该恨......你始终看不清楚......你问为师......为师又何尝看得清,自己到底恨不恨他呢......”

    浮沉子长叹一声,神情亦是一片的迷茫和寂然。

    他忽地摆了摆手道:“罢了......待你随我回到两仙坞之后,面对道祖的时候,咱们再一同好好的叩问自己的本心吧,或许到那时......你我都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无量天尊......”浮沉子竟然十分少见地打了个稽首,这次的法号,他竟然念得一字不差。

    “说回刚才的事情上,秦羽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该让谭白门加入两仙坞?......”浮沉子看着秦羽,缓缓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徒儿觉得......谭白门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大意就是,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救自己想救的人......小羽只是觉得,无论谭白门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想要加入两仙坞,但从眼下暂时来看,他若是加入两仙坞,对师尊来说,的确是可以相助您的,师尊也可以借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秦羽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缓缓说道。

    “嗯......你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谭白门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不是一个人愿意久居人下、安分守己的人,我若与他联手,答应他加入两仙坞,或许我能暂时强大......但以后必将要面对无尽的反噬......这样的人,是一个不稳定的危险之人,所以......与他之间,断断不能有任何的牵扯......”

    浮沉子顿了顿又道:当然,强大是必要的,但强大与谭白门之间没有必要的关系......秦羽,你明白了么?”

    “小羽明白了,多谢师尊教诲!”秦羽闻言,恭敬地朝浮沉子一礼道。

    “好了,说来也是......秦羽啊,这是你拜我浮沉子为师之后,第一次对我敞开心扉,说了这许多话的吧......”浮沉子说着,笑吟吟地看向秦羽。

    “师尊......小羽......”秦羽一怔,刚想解释。

    浮沉子笑吟吟摆摆手道:“好了......咱们走吧......回江南的路还有很长呢......”

    说着,浮沉子又当先起身,朝亭外走去。

    “是.....”秦羽神情一暗,低声答道,然后安静地跟在浮沉子身后。

    “秦羽啊......以后你跟着道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只要你认为对的,便去做......就像......就像当初你在苏凌近前那般......不必再拘着了......”

    秦羽正低头小心翼翼地跟在浮沉子身后,忽地听到前面浮沉子的话音传来,豁然抬头,不由地怔在那里。

    前方,漫天飞雪,浮沉子正冒雪而行,虽然是跟他说话,却并未回头,亦并未停步。

    秦羽的眼中蓦地浮现出激动的神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颤声开口道:“师尊......您说的是真的......小羽以后真的可以......”

    他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

    “什么真的假的......道爷说话,从来都是字面意思!快走吧!......再耽搁,天都黑了,错过了宿头,道爷可不想被冻死!......”

    “是师尊!......”

    也不管浮沉子看到未看到,秦羽郑重地朝着前方雪中的身影抱了抱拳,然后快步的跟了上去。

    “小羽啊......去了江南,可是有机会见到穆颜卿的,那女娘要是问你,怎么不跟在苏凌身边,却跟道爷来了两仙坞,你当如何回答呢?”

    “那......小羽就说......小羽想穆姐姐......想见见她......!”

    ............

    夜,大雪,小镇。

    这是离着天门关数十里外的小镇,镇前有牌坊,牌坊正中三个大字:落云镇。

    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乱世小镇了。

    就如这大晋大部分小镇一样,荒凉而破败。

    那牌坊的颜色,因为年久失修而脱落,只有极少的区域还能看出原本的颜色,便是那落云镇三个字,也有些模糊不清。

    大雪皑皑,落满了整个镇子的每个角落,寒风呼啸,整个镇子犹如被冰封了一般,孤寂而渺小。

    镇子破败,稀稀落落的有些房舍,想来是兵荒马乱的岁月,许多人背井离乡,甚至在战乱中丢了性命,这小镇也只能在战乱中苟延残喘,所以小镇的人并不多。

    镇中的房舍基本都是低矮的草房,偶尔有几处木质的房舍,却也占地不大,房舍虽然比草房高些,但也并不显得多么的出类拔萃。

    大体上,那为数不多的木质房舍,是镇上还算有些家资的人的宅院吧。

    只是,在镇子的正中处,有着一处三层的木质高楼,后面还有两进小院,看起来高出整个镇子的建筑许多,显得有些突兀的醒目。

    可是,就算这座三层的木质高楼如此的显眼,也仅仅是因为单纯的比镇子的房舍都高的缘故,并无任何的奢华之感。

    却见那三层高楼正中的门楣两旁,挂着两盏红灯笼,被雪打的左晃右晃,明明灭灭。

    透过那明灭的光,可以看到门楣正中四个大字:落云客栈。

    落云客栈,是这个镇子,不,再大一些,是这方圆数十里,唯一的,仅存的一家客栈。

    即便如此,这客栈的东家都有好几次想要关张不干了,兵荒马乱的年月,这镇子离着大城颇远,最近的也是五六十里外的天门关。所以,这里的生意可想而知的,很差。

    可是,这摊子已经摆下来了,总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吧,反正三层木楼和后面的院子厢房,闲着也是闲着,东家便辞了伙计,一家人住了这里之外,也亲自照应所谓客栈的所谓生意。

    真有一些错过宿头,或者偶尔来投宿的过路人前来,那东家吃什么,他们吃什么。

    至于房间嘛,多的是,过路人想住哪间就住哪间,只是临走给银钱便是。

    今日这客栈的东家在客栈打了一天的瞌睡,也未曾见到一个来住店的人,一直到天都黑透了,别说人了,便是个鬼影子都没有。

    于是,那东家便拿了门板,想要关门,望着门外黑夜中洋洋洒洒对的大雪,自言自语地说,这鬼天气,真就有什么人投宿,那真就是怪事了。

    只是,话音方落,这怪事真就来了。

    毫无征兆的,门口竟然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两个道士,一个年岁稍大,却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另一个却是看着小上不少,约有十四五岁的年岁。

    这两个道士来到客栈门前,见东家正欲关门,便说了一句,关门了,那咱们就走吧。

    却被那东家听个正着,赶紧上前招呼他们进来,言说,原本是要关门的,不过两位仙长来了,怎么也得先招呼好了,再关门才是。

    这两个道士掸落满身的雪片,方走进落云客栈。

    两个道士问东家可有上房,东家见这两个道士气度不凡,谈吐不俗,一身道袍都是上好的布料,便知道他们绝非寻常人。

    那东家便暗中动了心思,反正这客栈多日未曾开张,今日便财黑一些,狠狠的赚上一笔。

    于是原本都是一样的房间,在东家的嘴里成了有区别的房间。那东家引了这两个道士来到后院最里面的房间言道,这是本店最好的上房。

    待打开房门,让两个道士看了之后,两个道士似乎也没有起什么疑心,那年岁稍大的道士更说,房间虽然一般,但确实清净素雅,推窗看去,前方还有一片竹林,倒也可以修身养性。

    于是便问东家,多少银钱住一晚上,那东家狠了狠心,咬牙言道,一两银子一晚上。

    那年岁稍大的道士倒也阔绰,没有讲价,就从怀中摸出了三两银子,扔给了东家,说除了住店的花销,再好酒好肉的尽管端上来,剩余的算作赏钱。

    三两银子!

    在这荒僻的小镇,一年都进账不了这么多的银钱,那东家见了,自然是乐得心花怒放的,暗道,今日财神开眼,真真是大赚了一笔。

    可是,客栈荒僻,吃食匮乏。虽有老酒,却无荤食。

    只是,到手的银钱自然不能再退回去,那东家应承了两个道士,自然有好酒好肉,便飞也似的跑回了自己和家人住的屋子里,发动了浑家和几个儿女,冒着风雪跑出了镇子。

    大雪疾风,人迹罕至,动物自然也少得可怜,但这个地界,却是有一种动物,越是风大雪大,它们也就越喜欢出来撒欢。那便是狍子。

    这东家一家化身捕狍能手,折腾了一番,捉了几只狍子,回到厨下,剥了皮子留着,狍子肉做了几个拿手的菜,烧了一锅肉汤,那东家方端了老酒和狍子肉,亲自给这两个道士送进了房中。

    这两个道士,倒是真的饿了,一人拽了一只狍子腿,抱在面前,狼吞虎咽起来,时不时的又斟些老酒来吃。

    乡野自家酿的老酒,虽算不上美味,却也颇解赶路的疲乏。

    待两个道士吃饱喝足,又烦了那东家烧了两大锅热水,盛在木桶之内,送入房中。

    两个道士烫脚之时,那东家又十分殷勤的搬了炭火盆来,这一下,这两人顿时觉得疲劳全消,暖意熏人。

    那东家见两人泡脚泡的差不离了,这才将一应物什撤下,将房门掩了,转身去找他浑家,商议那笔三两银钱的巨款,到底该藏在何处才稳妥安全的事情去了。

    待那东家去后,那年岁小一些的道士便道:“师尊......那东家财黑了......这里每间房子应该都是一样的......就算加上酒饭和烫脚这些......也用不着三两银钱......”

    那年岁大上一些的道士淡淡一笑,摆摆手道:“你以为道爷不知道啊?从一进来道爷就知道,这地方已经许久没开张了......”

    原来这两个道士非是旁人,正是浮沉子和秦羽。

    两个人在风雪中赶路,忘了时辰,天大黑了,才走进这落云镇,原以为如此荒凉的小镇之中,必然没有投宿之地,正为难间,便看到这三层木楼直杵杵地立在黑夜风雪之中。

    两人走近了,才看得清楚,竟然是一家客栈。

    “那师尊.....他要三两银钱,你就真给三两银钱啊......”秦羽有些不解道。

    “出门在外,花钱买个舒坦......无所谓了......反正这镇子如此荒僻,他们的生计他也艰难,这三两银钱,当道爷发了善心,做了好事吧!”

    浮沉子一边擦着脚,一边无所谓地笑道。

    “那也不能一下就给三两银钱啊......这一路之上,做什么不需要银钱呢......再说去江南的路还远呢,师尊这样花下去,指定不够的......”秦羽嘟嘟囔囔道。

    看来,秦羽现在跟浮沉子说话,的确少了许多的拘束,变得自在了不少。

    浮沉子闻言,瞥了他一眼道:“让你随意一点,你就教训起师尊来了啊?.......放心吧啊,两仙坞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缺银钱的......赶紧忙活,忙完麻溜地躺下睡觉......明日早早起来,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秦羽见状,也就不再说别的了,点了点头,麻溜地擦完脚,又走到炭火盆前将炭火盆的火挑旺些,朝着浮沉子的榻前挪了挪道:“师尊......若是半夜冷了,您就叫徒儿,徒儿给您再去找些衾被来盖!”

    浮沉子点点头,倒是有些感动道:“好了,我是你师尊......你只管睡便好!”

    秦羽这才躺在自己的榻上,盖好了衾被。

    浮沉子将桌上的蜡烛吹灭,却并未躺下,只在榻上做了个入定的姿势,五心朝天,运功调息起来。

    兴许是赶路累的,一路风雪,道路难行,不一时,秦羽已经睡着了,有微微的鼻息传来。

    浮沉子早已入定许久,五心朝天,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镇子都静悄悄的,黑夜沉沉。

    黑夜之中,浮沉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道如有实质的流光,从他的双眸之中缓缓的射出来。

    浮沉子轻轻地下了榻,来到秦羽的榻前,见那秦羽睡得正香,身上的衾被却是被他扯下了大半。

    浮沉子眼中蓦地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心疼神色,缓缓一叹,伸手替他将衾被重又盖好,这才转身踱步,来到窗户前。

    他透过窗户,朝外面看去。

    却蓦地发现,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停了。

    更有一轮圆月,皎如玉盘,透云而出,兴许是雪白的缘故,今晚的圆月比起往日,更显得皎洁明亮。

    淡淡的月色,洒在窗台之上,映照着浮沉子的脸庞。

    淡淡月色洒在窗外的幽竹之间,竹影斑驳,月映雪白。

    “呵......”浮沉子望着那轮皎月,缓缓地舒了口气。

    “原来竟然到了十五了啊......月圆团圆......可是道爷我......呵呵......”

    浮沉子自言自语地说着,竟缓缓地苦笑起来。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那个时空呢?原以为唾手可得......星辰断里昭示得很清楚......道爷也以为很容易,可是事到如今......做了那许多,却还是一事无成......”

    “那个时空,依旧是遥不可及啊......”

    浮沉子自说自话,声音很低,轻柔而无奈。

    “只是......还是要回去的,只有回去,才是团圆.....”

    他嗟叹了一阵,右手缓缓的一动,从袖中拿出一物,握在掌中。

    那是一枚短匕。

    吕秋妍将这枚短匕刺入了她的心口。

    短匕在月光中,默默的闪着冷芒,一如浮沉子满目的寂寥。

    只有浮沉子自己知道,他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的取下了这短匕,带在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门关。

    那是吕秋妍在这世间,留给他的最后的遗物。

    月光之下,映照着短匕上的一个娟秀的小字:嫣。

    浮沉子想,这嫣字,应该是一个女娘的名字。

    但不是指的吕秋妍,而是与吕秋妍有关的一个女娘。

    而且这个女娘,对于吕秋妍来说,十分的重要。

    否则,吕秋妍也不会将这短匕时时刻刻地戴在身上,在最后一刻,还选择了这最重要的东西,来结束她的生命。

    只是,吕秋妍已经不在了,这个嫣字到底指的是谁,再也无从知晓。

    浮沉子猜测吗,大体上这个嫣字,该是指的吕秋妍的母亲。

    一个唤作嫣的女子。

    吕秋妍用母亲留下的遗物,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越是这样想,浮沉子就越觉得心如刀割。

    越是这样想,浮沉子越是握紧了这短匕。

    仿佛,只有通过它,自己才能感受到那逝去生命,与他之间逐渐泛黄的过往。

    “吕秋妍.....终有一天,我会带着你留下的短匕,回到那个时空,让你感受感受......我生活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模样......终有一天!”

    浮沉子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月色清冷,竹影摇摇,无人回应他。

    倏而,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划破了这雪夜的寂静。

    “嗖——”似有衣摆急速飘动的声音。

    尽管这声音听起来被人刻意地控制在最轻最不明显的状态。

    可是,却还是没有逃过浮沉子的耳朵。

    嗯?有人!

    在听到这细微声音的同时,浮沉子心中蓦地一凛,刹那之间反应了过来。

    如此寂夜,如此荒僻的小镇,竟然还有高手?!

    应该是从这间房子的房顶上掠过的!

    浮沉子顿时警觉起来。

    蓦地抬头,透过窗户,紧紧地注视着外面的一切,不放过任何轻微的响动。

    果真,他只看了数息,就发现在对面的房舍之上,模模糊糊的有一道人影,正站在那里,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窥视。

    也许是怕打草惊蛇,那身影只是看了片刻,随即化作一道白芒,朝着更远处投去。

    浮沉子心中冷笑。

    出了那天门关,还有人跟踪道爷到此地!

    既然如此,那道爷非要看一看,这落云镇的不速之客,到底是何方鬼神吧!

    想到这里,浮沉子并未惊动秦羽,悄悄地来到房门前,轻轻开了房门,然后一闪身。

    一道流光,轰然冲向房顶,然后刹那间朝着之前那道人影飘动的方向,倏而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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