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如狂,黑潮汹涌。

    一道黑线,接天而起。

    残阳映照在憾天卫玄色重甲之上,隐隐泛着凛凛甲光。

    铁骑如潮,摧山填海!

    憾天卫的威势,压迫的所有人都有些难以喘息。

    那沧水关上的敌兵,刹那间皆有惧意,有的甚至忘记了要干什么,呆呆的看着城下席卷而来的憾天卫,忘记了防守还击。

    不知是谁大喊起来道:“弟兄们,这是憾天卫!万万不可让他们攻进来,否则咱们一个都别想活!”

    “打退他们!”

    “打退他们......”

    瞬间,整个关城上的守军回过神了来,热血再次激荡起来。拼了命地拿起手中可还击的东西,滚木、礌石、弓箭,泼了命地狠狠从城头上倾泻而下。

    遮天箭矢,轰然如雨倾泻。

    憾天卫虽然勇猛,那重甲多多少少的可以阻挡一些箭矢,但是骑兵本就不擅攻城,再加上无数如雨的滚木礌石自半空轰击而下,根本无处躲避。

    刹那间,憾天卫的阵型便开始有了散乱的迹象,一波滚木礌石雨后,憾天卫骑兵被砸中的不计其数,战马纷纷翻倒在地,悲鸣不断。

    数百条憾天卫的性命,顷刻化为乌有。

    片刻之间,憾天卫便折了三百多人,这是憾天卫少见的伤亡。

    黄奎甲见状,顿时红了眼睛,大吼连连,不顾一切就要向前冲。

    一旁吴率教一边奋力的拨打雕翎,躲闪砸下的滚木礌石,一边急道:“老黄,这样冲锋不是办法,早晚得把憾天卫耗死!”

    黄奎甲怒骂道:“王八蛋,劳资跟他拼了!”

    他大吼一声道:“憾天卫,原地掩护,随时攻击,盾牌兵随我上前!”

    “喏!喏!喏!”

    数百盾牌兵大吼应诺,同时高举着盾牌,遮挡着漫天箭矢,将黄奎甲和吴率教护住。

    黄奎甲朝吴率教哈哈一笑,豪烈道:“大老吴,咱们各带二十名盾兵兄弟,一左一右,城门处汇合,看看谁先到,谁是孬种如何!”

    吴率教闻言,也爽朗大笑道:“既如此,俺可不让你了!盾牌兵,随我杀!”

    话落人动,吴率教当先在二十名盾牌兵的掩护向城门处直冲而去。

    黄奎甲神情激荡,大吼一声道:“弟兄们,咱们也不能落在人后,冲!”

    他竟不等盾牌兵靠拢过来,抡起手中大戟,狂吼着朝城门冲去。

    那二十个盾牌兵见状吗,拼命的在后面追赶,终于追上了黄奎甲。

    憾天卫骑兵见两员主将都如此悍不畏死,也大吼起来道:“生死在天,憾天!憾天!”

    刹那间响彻苍穹。

    黑潮再次动了起来,战马喑喑,憾天卫没有一个孬种,冒着漫天箭雨和滚木礌石,搏命向前。

    黄奎甲将全身速度提到极致,全然不顾砸在身旁的滚木礌石和激荡起的尘土,眼中只有城门!

    “五百步!”

    一个盾兵蓦地大吼起来。

    黄奎甲用眼角的余光朝吴率教看去,却见自己已然超过了他,吴率教离着城门处还约有七八百步。

    “冲!——”黄奎甲再次直冲向前。

    “四百步!”

    “二百步!......”

    眼看黄奎甲离着城门越来越近,远远观战的萧元彻的心也提了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马缰。

    一定要杀进去啊!

    城门!城门!

    守城的守军早已发觉了异样,那憾天卫虽然声势浩大,但前进的速度几乎停滞,似乎在掩护着什么人。

    终于他们发觉了,有两小股盾牌兵从左右两翼齐齐杀来。

    左侧的离着城门约有七八百步远,而右侧的已然离着城门不到二百步了!

    “阻止他们!......”

    指挥守城的几个参将大吼连连。

    “嗖嗖嗖嗖——轰轰轰——”所有防守的士卒,舍弃了佯攻的憾天卫,将滚木礌石箭镞集中起来,一股脑的没命般的朝离着最近的黄奎甲的盾阵小队招呼过去。

    刹那间海啸般的箭雨,激射而下的滚木礌石将黄奎甲的盾阵小队吞没。

    萧元彻在远处,只觉得一股浓重的烟尘涤荡弥漫,再也看不到黄奎甲和那些盾兵的身影了,不由的心中咯噔一下。

    奎甲!奎甲啊!

    萧元彻心如刀绞,他以为黄奎甲定然是死了,不由得怒目圆睁,刚想不顾一切的大吼所有人马全部冲上去,却在这时,那里的烟尘逐渐散去。

    “主公......主公快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萧元彻抬头看去。

    却见烟尘消散,透出了十数个微微晃动的身影。

    那个熟悉的身影——黄奎甲!

    “奎甲将军威武!威武!”

    整个军阵爆发出阵阵大吼,激荡在苍穹之间弥久不散。

    那个像黑塔一般的战神,竟缓缓的直起了腰杆,宛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大山!

    黄奎甲一脸的灰尘,嘴里也呛进去了不少灰土,他猛地啐了一口,回头看去,却见自己原本带的二十个盾兵,被方才轰击的只剩下了不到十人,还有三人亦被砸伤。

    () ()

    血流如注,斑斑心惊。

    可是,他们眼中坚毅不屈的神情,从来不曾改变。

    黄奎甲心中激荡,吼道:“弟兄们,能坚持么?”

    “能!”

    “好!冲啊!死战!死战!”

    黄奎甲一人当先,身后剩下的几个盾兵一脸决死地紧跟向前。

    而此时,那守城的士卒们以为被他们这样泼天的滚木礌石箭镞袭中后,那最前面的盾阵小队自然都死了,已然将目标转向了左侧。

    左侧,正是吴率教。

    吴率教眼睁睁的看着黄奎甲和他的盾兵们陷入险地,不由得眼角瞪裂,却是顾不得了,大吼一声道:“弟兄们,不要怕,冲到城下,杀了那些王八蛋!”

    “冲啊——”

    吴率教和他的盾兵们,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激怒,全然不顾的朝着城门处死命前冲。

    一个猛子,已然超越了黄奎甲的位置。

    如今吴率教这股力量,却成了沧水关最大的威胁。

    只是他们刚冲锋了不过百余步,泼天的箭镞、滚木和礌石齐齐轰下。

    “御——”

    二十个盾兵,舍死忘生,不顾一切地举起手中的盾牌,用血肉之躯拼死将吴率教护住。

    一瞬之间,十四员盾兵倒在血泊之中,脸上还残留着莫大的不甘!

    此时黄奎甲用余光看到了吴率教身陷险境,他想救,却知道不能,若再折返回去,怕是再无冲到城门处的机会了!

    只得一咬牙,捡起一个死去盾兵的盾牌,高高举过头顶,怒吼声声,泼命冲向城门!

    萧元彻看得清楚,不由得一闭眼。

    耳畔,那呼啸的滚木礌石,尖锐的箭镞声声,竟刹那间变得模糊起来,惟余身后不远处的沧水滔滔,滚滚东逝。

    他心潮翻涌,喃喃叹息。

    “壮士何惧死,沧沧水犹寒!......”

    “壮士何惧死,沧沧水犹寒!......”

    黄奎甲眼中怒火激荡,离城门之处越来越近。

    一百步!

    五十步!

    “吼——”

    就是此刻!

    黄奎甲大吼一声,掀翻了举过头顶的盾牌,一个猛扑冲到城门前。

    城门,俺老黄终于冲过来了!

    黄奎甲再不犹豫,拼尽全力,发狂的抡起手中两支大铁戟,死死的朝城门砸去。

    雷神一怒,天地如狂!

    “轰——轰——轰——”

    震天彻地的轰击声响彻云霄!

    黄奎甲的身影,宛如九天魔神,每一击,那城门就不住的震荡晃动。

    “砸啊——”

    “轰——”

    “轰——”

    “轰——”

    哪里是什么轰击城门的声音,分明是为敌寇敲响的丧钟!

    沧水关的城门乃是石头与坚固的大木所制,黄奎甲死命的轰击,不知道轰击了多少下,那门虽然颤动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却没有丝毫的坍塌迹象。

    其实他不知道,一门之隔,关城之内,无数的守关士卒已然咬牙切齿,拼了性命地用身躯抵在城门上,用血肉加固着城门!

    便在这时,黄奎甲身后忽地一声大吼道:“老黄,俺来助你一臂之力!”

    一道如铁塔般的身影纵身上前,将手中大杵抡开,大吼一声。

    “开啊!——”

    “轰——”

    震荡天惊,雷公一怒!

    黄奎甲甩脸看去,不由的狂喜,哈哈笑道:“大老吴!是你!俺以为你死了呢!”

    吴率教浑身是血,豪烈大笑道:“咱们说好的,一切砸碎这鸟门!大丈夫岂能失约!”

    “好,砸他个稀巴烂!”

    “轰——”

    “轰——”

    “轰——”

    两尊铁塔战神,挥动手中兵刃,泼了性命不断地轰击着城门。

    两个身影,巍巍屹立,从不曾倒下!

    两人不知道轰击了多少下,那城门已然摇摇欲坠了,上头与城楣连接处的土石刷刷刷地往下乱洒,如雨如潮。

    黄奎甲抬头看天,残阳如血,红轮西坠。

    “大老吴......天要黑了,日头也要落山了,苏凌还在等着咱们,咱们要加紧了!”

    “好!”

    “轰——”

    “轰——”

    “轰——”

    震天的轰击,风云激荡,天地变色。

    那是血与火的挽歌,是所有在这场惨烈战场逝去的将士们,不甘亦不屈的呐喊!

    终于,

    “轰隆——”

    宛如盘古劈开鸿蒙的震天巨响。

    整个城门訇然坍塌!

    烟尘激荡如雪如火,那两尊战神,屹立在天地之间,犹如两展鲜明的旗幡!

    “憾天卫!冲啊!杀进沧水关!”

    “全军出击,踏平沧水关!”

    无数的人潮,从四面八方,向着沧水关狂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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