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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教给青登素振还有拔刀、收刀之法后,冲田今日便没有再教青登别的新东西。

    至于为什么,冲田也有给青登做出过解释——在目前还在打基础的阶段,若是一下子学习太多的东西,会揠苗助长,弊远大于利,他让青登今日先专注练习素振和拔刀、收刀。

    不可一口吃成个大胖子——这个道理,青登自然是懂的,因此他没对冲田的这个安排有任何怨言,规规矩矩地交替练习着素振和拔刀、收刀。

    来来回回地做着枯燥、机械的练习,但青登却并不感觉无聊或不耐烦。

    倒不如说还正相反——他越练越觉得兴致盎然。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在“剑之逸才”的加持下,那种能感到自己在飞速进步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上瘾了。

    为什么前世的游戏,这么容易让人上瘾?因为游戏的正反馈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打个怪,就能收获到经验值,然后看到自己的经验条上涨,在升级后能用升级得来的点数来加强自身。

    如此快捷且直接的正反馈,甩背单词、背课文不知多少条街。

    你认认真真地背单词,结果到头来却还是没有记住——这么垃圾的正反馈,能让人上瘾才有鬼。

    “剑之逸才”所带来的强烈正反馈,让青登像着了迷一般,一直待在试卫馆里苦心练剑。

    青登就这么在试卫馆里,从早晨……待到了黄昏。

    ……

    ……

    即将要沉入地平线下的落日,将暗黄色的夕阳光有气无力地顺着窗户打入试卫馆的道场里。

    当了一天的教练的冲田瞥了眼窗外的夕阳后,用力地拍了拍双手

    “好啦!今日的练习到此为止啦!”

    冲田的这句大喊,让场内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竹剑,也让正全心全意地练习着拔刀和收刀的青登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嗯?已经这么晚了吗?

    青登用讶异的目光,看着窗外的夕阳。

    因为一直专心地练剑,导致青登都没有发现时间原来已经那么晚了。

    近藤此前有跟青登介绍过这座试卫馆是早上点钟时开馆,临近下午点时闭馆。

    青登观察着窗外的天色——再过大概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太阳就要完全沉进地平线底下了。

    “今日的练习就到这了!”冲田两手叉腰,“大家赶紧一起收拾一下道场,然后回家吧!最近的世道不怎么太平,大家可别太晚回家了。”

    随着冲田此话落下,馆内众人齐声应和了声“是”后,纷纷放下各自手中的竹剑,然后搬出抹布、水桶等各式打扫工具,开始打扫道场。

    这是这个时代的道场规矩之一——除非是一整天下来,都没几个学徒在道场里练过剑,否则在剑馆闭馆时,仍留在剑馆里的学徒们有义务留下来,一起将道场打扫干净,主要就是擦擦地板。

    除了青登之外,目前仍留在试卫馆内的学徒们,总计有人。

    因为青登是今日新来的,所以目前全试卫馆上下的所有学徒,都是青登的师兄。

    青登就这么跟着他的这些师兄们,拿起抹布,伏在地上,擦拭着被许多人的汗水给“滋润”了一整天的道场地板。

    冲田也有加入到对道场的打扫之中。

    他不仅有参加,还是那个手脚最麻利的,他一个人就擦掉了道场五分之一的地板,而且擦得还极其干净。

    在顺利地打扫完卫生后,冲田便像个站在小学门口、监督学生们回家的班主任一样,双手叉着腰,站在试卫馆的馆门前,目送着每一个离馆的弟子。

    “冲田君,再见。”

    “嗯,再见。记得回去后,在私底下多练练素振,你的素振还是得再加强一下。”

    “冲田君,再见。自明日起我要回趟老家,大概要等几日后才能接着来剑馆练剑了。”

    “嗯,好。你的素振也同样有待加强,平日里也要多练练素振。”

    ……

    此时的冲田,变回了此前那副总是笑容满脸的开朗模样,再不见她刚才教人习剑时的那恶狠狠、凶巴巴的神态。

    青登,是最后一个离馆的人。

    “橘君,再见。”冲田微笑着,主动朝青登告别,“今日练了一天,你一定也很累了吧。回去后记得早些休息。”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每日都抽出一点时间来练习素振。”

    “素振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一定得多练、常练、苦练。”

    “嗯。”青登用力地点了点头,“冲田君,再见。你也早些回家休息吧。”

    “我不用回家呀。”冲田莞尔一笑,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脚下的地面,“我就住这里。”

    “冲田君你原来是住在试卫馆的吗?”青登一愣。

    “准确点来说,是住在近藤兄他们家。”冲田解释道,“咱们试卫馆是很典型的那种馆主的家和道场是一体的那种构造。”

    “喏,你看,那间和道场相连的屋子,就是近藤兄他们一家人平常住的地方。”

    冲田抬手指了指道场后方,与道场相连的一间朴素民房。

    “我们冲田家和近藤家的关系很好,和一家人差不多。”

    “为了方便练习剑术,在刚加入试卫馆后没多久,我就搬到了这儿来,和近藤兄他们一块住。”

    “直接住进剑馆吗……那的确是很方便呢。”青登由衷地感慨道。

    在前世念中学的时候,青登最羡慕的就是那种离学校倍儿近的人。

    他就属于那种家离学校有点距离的学生。

    每天上学,他都得猛踩半个小时的脚踏车。

    这段每天都得像脚踏车运动员一样猛踩脚踏车的时光,青登每回忆一次,都会感觉心底涌出一阵恶寒……

    “我记得近藤君有跟我说过,他父亲还有他母亲今日恰好都不在家。”青登这时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而近藤君现在也因有事而暂时不在。”

    “那这样一来,今日不就只剩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

    “是啊……”冲田无奈地笑了笑,“今夜不论是做饭还是烧洗澡水,都得自己动手了……”

    “今晚我也懒得做饭了,就随便吃点东西好了。”

    “啊,说起近藤君……”青登这时像想起了啥事一样,怔了怔,“冲田君,我可以问一个和近藤君有关的问题吗?”

    “嗯?你要问啥?”

    “我今日听铃木君他说咱们师傅今年已经岁了。”青登缓缓道,“我稍微有点在意呢……师傅和近藤君的年纪差得似乎有点多啊,近藤君是师傅他的养子吗?”

    今日,在听铃木君介绍试卫馆的“五大金刚”时,青登便对近藤父子俩的年龄差相当在意。

    据铃木君所言——他们的师傅近藤周助今年都岁了。

    而身为近藤周助儿子的近藤勇的年纪,怎么看也都只有岁上下。

    四十余岁的年纪差……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正常的父子会有的年龄差。

    “哦,这个呀……”神色变得微微有些怪异的冲田,抬起手来把玩他后脑勺的那根纤细的高马尾,“你猜得没错哦。”

    “近藤兄他是师傅的养子。”

    “近藤兄原本是多摩的一户富农的儿子,原名‘胜五郎’。”

    “师傅他一直没有自己的子嗣,在一次极偶然的机会下,他遇到了近藤兄。”

    “师傅非常喜欢近藤兄的性格,而近藤兄所展现出来的剑术天赋,也让师傅相当欣喜。”

    “于是,在近藤兄岁的那一年,他被师傅正式收为了近藤家的养子。”

    话说到这,冲田长叹口气。

    眉宇间涌出了几分忧伤。

    “‘原农民’及养子的身份,让近藤兄的压力一直都很大。”

    “为了不辱没‘近藤’与‘天然理心流’之名,一直都比任何人要努力。”

    “但即使已经是那么努力了,还是有好多讨人厌的家伙紧抓着近藤兄‘原农民’的身份不放……”

    “就连近藤兄的母亲也……”

    话说到这,冲田猛地止住话音、闭紧嘴巴,然后用力地摇晃脑袋,其后脑勺的那根纤细马尾也随之飞扬。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晦气的事情了!”

    见冲田似乎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了,青登也十分识时务地闭口不言,不对刚才的话题再做深究。

    “好啦,就先聊到这吧,你也快抓紧时间回家吧。”

    冲田向青登摆了摆手。

    “天已经快完全黑下来了,最近这世道,还是少走夜路为妙。”

    “之后记得常来这里练剑。剑术无其他旁门左道可走,能走的道只有一条——勤练。”

    “若是可以的话,我现在倒希望能够天天上这儿来练剑……”这次换青登露出无奈的笑,“然而我现在的条件并不允许我这么做,从明天开始,我又要去上班……啊,不,去奉公了。只能等再次放假之时,才有那个时间来接着练剑了。”

    ……

    ……

    又与冲田闲谈了几句后,青登才扶着左腰间的佩刀,快步踏上了回家的道。

    冲田伫立在原地,默默地目送着青登的离去。

    直到青登的身影彻底从视野范围内消失后,冲田才转身回馆。

    只见冲田一边自内部合上剑馆的大门,一边用带着几分得意的口吻喃喃道

    “下次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的那些人较量时……我们总算是有希望反将那些臭东西一军了……!”

    ……

    ……

    迎着拂面而来的微风,正走在归家路上的青登,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意。

    今日的收获之多、之大,让青登想压住翘起的嘴角都无能为力。

    “剑之逸才”——此天赋之强力,犹如一颗强力的定心丸,让青登因攘夷派的死亡威胁,以及雅库扎的财产威胁而纷乱的心安定了不少。

    今日,在练剑之余,青登一直有时不时地跟冲田等人闲聊。

    在闲聊之中,青登对他目前所入门的这座剑馆,又多了不少的了解。

    据冲田所述试卫馆目前共有学徒人。

    这个学徒数……只能用凄凉来形容。

    仅从学徒数来看,试卫馆是极典型的中小型剑馆,学徒数还不及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练兵馆这些大剑馆的零头。

    学徒数稀少,每日能来练剑的人,自然也没有多少。

    今日截止到现在试卫馆都闭馆了为止,除冲田之外,前来剑馆练剑的学徒,统共也只来了个人而已。

    青登今天唯一的遗憾,便是除了冲田之外,再没有从谁的身上复制到天赋。

    他抱着“说不定又能复制到啥厉害天赋”的心态,变着法子、换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向今天碰到的每一位师兄发出切磋的邀请。

    青登毋庸置疑地是今日的试卫馆的焦点。

    每一个今天来剑馆练剑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多了个天赋极高,被近藤大力称赞、让冲田这个“魔鬼教练”都难以在剑术训练上挑他的错的师弟。

    面对这位新来的天才小师弟,有的人相当热情,有的人相当冷漠。

    因此,对于青登的切磋邀请,有些人十分痛快地同意,有些人则十分冷漠地回绝。

    今天有来剑馆的名学徒中,只有人同意了与青登切磋。

    虽说没能一口气和今日碰上的所有师兄切磋,但青登对此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他的心态本来就是“能拉几个人过来切磋,就拉几个人来切磋”。

    因为目前的剑术水平还相当不及格,所以和那名师兄切磋的战绩,不怎么好看——胜败。

    胜出的这场,青登基本都是靠着前世积累下来的步法技巧以及技击技巧来取胜。

    这场战斗,无一例外——都未能再复制到天赋……

    但好在——今日能获得“剑之逸才”这一天赋,已是极大之惊喜。

    和这巨大的惊喜相比,这点小小的遗憾也算不值一提了。

    而除了“剑之逸才”之外,青登今日其实还得了另一项收获通过今日的剑术练习,他无比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现在的这副身躯的体能,急需加强。

    那么轻的竹剑,挥个那么几下,手臂就开始发酸,气息开始不稳。

    耐力也好,手脚的肌肉也罢,在青登的眼里,都只能用“惨不忍睹”这个词汇来形容。

    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的话,这副身躯的体能还算过得去。

    但对现在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都不保的青登来说,这样的体能实在是难以应对攘夷派、雅库扎所带来的威胁。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句话,青登一直是奉为至理名言。

    你的招式练得再好,但你的力量、速度提不上去的,可能连碰都碰不到敌人一下。

    ——之后……也得抽出时间来锤炼体能才行……

    ——也不知道之后有没有机会获得什么与体能有关的天赋呢……

    青登一边揉捏着右手臂的肌肉,一边在心中这般暗道。

    ……

    ……

    他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儿,青登就回到了位于八丁堀的家。

    “我回来了。”

    刚站到家门口前,青登便闻到了淡淡的饭菜香。

    在高喊一声“我回来了”并拉开房门后,青登便见着他的老仆九兵卫提着个木制的锅铲,啪嗒啪嗒地从厨房内奔出。

    “少主,您回来了啊。您今日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啊。如何?有在千事屋那找到什么合适的剑馆吗?”

    “嗯。”青登一边解下左腰间所佩着的武士刀,一边微笑着点了点头,“今日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青登言简意赅地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告知给九兵卫。

    听完青登的“一日行程汇报”后,九兵卫先是发出低低的惊呼,紧接着以担忧的口吻说道

    “少主,您今日竟然在那什么试卫馆里练了一天的剑啊?怪不得少主您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说罢,九兵卫提起他的锅铲,转身回到厨房。

    “少主,您先到厅房那休息一会吧。”

    “晚饭马上就做好。”

    “等吃过晚饭后,您就早些歇息吧。”

    “明日可还要回奉行所奉公呢。”

    “得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才行。”

    “可千万别让今日的疲劳,影响到明日的奉公啊。”

    从九兵卫的口中听到“奉公”这一词汇后,青登的嘴角不禁抽了抽,接着发出一道无声的轻叹。

    ——奉公吗……

    短暂的一日假期,已经结束。

    明天,他便要重返北番所,回归“社畜”状态。

    前世的他,刚从警校毕业,还未来得及步入职场,就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里。

    前世没能来得及去吃的公家饭,今世却倒吃上了……

    自明日起,青登算是要正式开始他在穿越到这江户时代后的官场生活。

    对此,青登既感到有些惶恐、紧张。

    也微微感到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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