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魁在王刚家里吃了晚饭,王建国拉着他和刘济世推杯换盏,一瓶白酒下肚都不尽兴,差点又开了一瓶。

    王刚看出马魁心里压抑了很多事,这次从牢狱里出来,但外面的世界早就物是人非,以前的朋友和同事大多分道扬镳,一般人想适应,总要有个过程。

    王建国拉着马魁聊起以前的事,王刚才知道马魁从前的风光史。

    没出事前,马魁被誉为乘警队里的明日之星,论地位可能还在现在的王刚之上。

    就因为一次抓贼失误,犯人跳车毙命,彻底改写了马魁的一生。

    一个警察进了监狱,会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马魁硬生生的坚持了十年,就为了一个信念。

    平反昭雪,走出牢狱,与家人长相厮守。

    马魁终于出来了,但现实的残酷往往更加打击人。

    他回到家后,看到家徒四壁的景象,差点没哭出泪来。

    马魁意识到,王素芳和马燕在外面受到的压力,一点都不比他小。

    更让他难受,还是朋友的背叛。

    “当年我出事时,明明汪永革就在车厢里,他偏偏不给我作证,害我坐了十年冤狱。”马魁喝了酒,满脸通红的叫道。

    “汪段长?汪新他爸?”王刚诧异的看向马魁。

    王建国说道:“老马,你也别怪汪段长,你的事情我向他了解过,当年他确实不在车厢里,并没有看到犯人跳车的过程,警察也反复核实了好多遍。”

    “不可能。”马魁醉意三分的说道:“我被抓走时,亲眼看见他就躲在车厢里,那时候就我,犯人和他三个人。

    如果他肯为我作证,说犯人是自己跳车摔死的,我也不会坐十年冤狱。”

    马燕震惊的张大嘴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马家和汪家的恩怨。

    “爸,我见过汪新他爸,他看上去很和善,应该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你是不是看错了。”马燕不希望马魁和汪永革闹翻,她心里还喜欢着汪新呢!

    “我这双眼睛,一里开外就能分辨出哪个是好人,哪个贼,咋能看错。”

    马燕急道:“汪新他爸没理由害您呀!”

    王素芳也劝道:“是呀!这些年汪段长也帮了我们家不少忙,汪永革的儿子汪新,在学校就他一个人愿意跟燕儿玩,我还一直很感激他们父子。”

    “汪新是汪永革的儿子。”马魁震惊道。

    “是呀!你不知道吗?”王建国说道:“汪永革和汪新就住在这个大院里,是我们家邻居。我们关系一向不错。”

    听到这话,马魁再也坐不住,借着酒劲说道:“我找汪永革问清楚去。”

    马燕急忙拉住马魁,说道:“爸,你这喝了酒,万一和汪叔吵起来咋办,有啥事等明天酒醒再聊呗!”

    王建国和刘济世也拉着马魁。

    “我才喝了二两,现在很理智,没冲动。”马魁脸通红的说道。

    王刚坐着没动,倒是在想马魁的话。

    “马叔,当年那趟火车上,到底发生什么事。”王刚一脸严肃的问道。

    马魁一愣,似乎是想起十年前的事,一个站不稳就坐了下来。

    “我还记得,当初我和同事在火车上抓到三个小偷,其中一人拼命反抗逃走,我先一步追过去。

    小偷很狡猾,先一步关闭了火车车厢的门,等我打开门冲进去,就看到他身子吊在车窗外。

    我想救人,但还是晚了一步,人掉下火车就死了,后来那人同伙冤枉是我推他下去的。”

    王素芳和马燕也是第一次听到当年的事,尤其是马燕,事发时她还小,很多事不清楚。

    “奇怪,当年办案的同志,为何偏信嫌疑犯的证词,马叔你咋说都是自己人呀!”王刚不解道。

    马魁叹气道:“我被带下火车时,看到汪永革躲在车厢里,以为他能为我作证,结果没想到汪永革非说他不在车厢,没看见。

    当年办案的同志认为我证词不实,是心虚有意隐瞒,所以才判我有罪。”

    王刚摸着下巴道:“这么说来,当年汪永革的证词很关键呀!”

    “没错,这也是我十年都无法释怀的原因。”马魁气愤道:“亏我当年把他当朋友。”

    王刚皱眉道:“马叔,你当初和汪永革关系很要好?”

    马魁点头道:“十年前,我是火车上的乘警长,汪永革是列车长,因为工作关系,接触很多,关系一直不错的。”

    王刚越听越奇怪,追问道:“马叔,当时你冲入车厢,没看到汪永革,是被带走下车时看到的他?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汪永革是后来进的车厢,真没看到事情经过。”

    马魁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出事后,那节车厢就封锁了,甚至前后两节车厢的人,全都转到其他车厢。”

    王刚眼睛一眯,说道:“这么说来,汪永革一直都在那节车厢,或者说前后两节车厢喽。”

    “是呀!他是列车长,有时会去餐车车厢帮忙。”马魁没听明白王刚的意思。

    王刚盯着马魁眼睛,问道:“马叔,你真没推那人下车?”

    马魁气的大叫道:“我没有,我是想救人,绝没推他下去。”

    王刚分析道:“如果马叔没说谎,那就是汪永革说谎了,但是他为什么要说谎,他明明在那,却一直坚持说不在,难道是有其他原因。”

    马魁也反应过来,说道:“难道汪永革看到了犯人跳窗过程,但是选择见死不救,事后怕被追究责任,所以才说谎。”

    王刚摇头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马叔你又说汪永革和你关系很好,他对犯人见死不救,我能理解,但没理由对你也见死不救呀!”

    “那是为何?”马魁急道。

    王刚沉着脸道:“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马叔你确实看错了,当时汪永革真不在车厢里,没看到过程。”

    “不会,我对自己的眼力有自信,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一根针掉地上,我也能看见。”

    说话间,马魁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缝衣针。

    “呀!”刘淑芳惊叫道:“这是我丢的针,我还说掉哪了呢!”

    众人眼看马魁连根细针都能发现,不再怀疑他的眼力。

    王刚摸着下巴道:“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犯人跳车,可能与汪永革有关,所以他才死活不愿说自己在车厢里。”

    马燕咽了口口水,说道:“你是说那人是被汪永革推下车,我爸当了替死鬼。”

    王刚严肃道:“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这件事过去那么多年,真正知道真相的只有汪永革,他不肯交代,谁也拿他没办法。”

    马魁脸色阴晴不定,他还真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马叔,你为何一直都没想过汪永革才是真凶?”王刚问道。

    “我一直认为,那个逃犯是自己跳车的,我就是被那两个同伙冤枉,这才符合逻辑呀!

    汪永革胆小如鼠,连只鸡都不敢杀,他怎么可能杀人!”马魁自己都不太相信王刚的推断。

    王刚却说道:“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来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只有先确定汪永革推人下车这个前提,才能解释他后来的行为,不是吗?”

    ?马魁低头沉默,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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