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般。”

    花锦实话实说,她这辈子的样貌,和她在末世里的样貌是一样的,末世里当然有人说她好看。

    但末世是个以实力为尊的地方,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毫无助益,甚至还会为她带来大量的麻烦。

    拳头硬,才是王道!

    时间长了,在这种心理的影响下,花锦看见个长得周正些的女人,都觉得麻烦,对于美丑,也渐渐的失去了鉴别能力。

    来到这里,她知道很多人都说她长得漂亮,她认为那有多半是因为看在她是小厉王妃的面子上,恭维她罢了。

    望着厉云卿一副了然的模样,她茫然的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这个问题跟你我的事情有关系?”

    “自然。”

    厉云卿笑了起来,他将花锦拉到了榻上坐下,玩着她的手指,

    “你同本王一样,对女人的美丑没有任何概念。”

    这个发现让厉云卿觉得相当有趣,他又了解了他的王妃一点点。

    “你不觉得,你的美,与一个众人口中所赞颂的‘美人’有丝毫的区别,可是锦儿,你是不一样的,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美。”

    厉云卿发自真心的赞颂着她,因为她的认知有偏差,所以她才会害怕厉云卿会嫌弃她。

    但是她应该有这样的自信,她完全有这个能力,迷得厉云卿神魂颠倒。

    花锦看着厉云卿,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半分的敷衍与伪善来。

    但是没有,他很真诚,真诚到花锦都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是美的与众不同,而不是怪异的与众不同。

    “那我暂时相信你。”

    花锦将自己的手从厉云卿的手中抽出来,拿起自己裙带上的流苏,娇嗔一般打了厉云卿一下,坐到一边去,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这白发苍苍的样子,她真没看出来自己美到哪里。

    一旁的大大松了口气,太好了,主子和王爷终于不闹腾了,她赶紧上前问道:

    “主子,要传饭吗?”

    厉云卿抬眸看去,

    “还叫‘主子’?”

    那不叫主子叫什么?大大有些懵圈,她一直都是叫主子为主子啊?

    小小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内心有个隐隐约约的大胆猜测,不敢说出来。

    只听得外头,莲儿喊道:

    “娘娘,娘娘!”

    话音刚落,也不等厉云卿和花锦发话,莲儿就带着月儿冲进了王帐。

    一大一小眼眶通红的跌跪在花锦的膝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娘娘,您要走,怎么也不带上莲儿,谁给您添衣呢?谁给您讲笑话呢?这一路上,您过得可是什么日子啊?”

    莲儿哭着上前抱住了花锦的膝,哭得惊天动地的。

    月儿也是哭,一边哭一边怨怪着,

    “娘娘,您好狠的心呐,您不要莲儿了吗?呜呜呜呜。”

    她现在也大了一些,从很小不知事的时候,月儿就跟在花锦的身边了。

    可以说,在月儿的心目中,花锦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的整个世界。

    所以花锦跑了,月儿就宛若被父母抛弃了的孩子般,整天不是哭,就是闹着要去找娘娘。

    王帐内,莲儿和月儿哭成了一片,营帐外头,有二狗子扬声喊,

    “小人参加小厉王王妃娘娘,恭迎娘娘归位。”

    一众辛苦配合演戏至今的四军将领,包括赶来的护城军大将军古尊、齐王军大将军周牙,王府侍卫吴天等,也跟着一起喊,

    “恭迎娘娘归位!!!”

    再看大大小小,她两个直接吓得跪了下来,真,真是小厉王妃娘娘。

    她们这是走了什么运?

    当初指使她们寻上主子的男人说了,只要她们将主子伺候好,将来有享不尽的人间富贵等着她们。

    那个时候,她们觉得这人间富贵,不过有口饱饭,有件暖衣,亦或有许多许多的银钱。

    从不曾想过,她们伺候的主子,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小厉王妃娘娘。

    花锦坐在厉云卿的身边,在一片山呼声中,转头看向厉云卿。

    他的嘴角微勾,

    “还是这样的尊荣适合你。”

    是的,他不喜欢看花锦窝在小小的院子里,每日磨着手里的铁块儿。

    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她明明有治世之才,却收起自己的棱角与野心,躲在姚军的身后,摆弄着那么一个小小的集镇。

    她不喜欢。

    他见识过她如何治理北地,他明白她所有的野心,她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去施展她自己。

    她配得起更多人的拥戴与尊崇。

    她值得。

    花锦的嘴唇动了动,王帐的门帘被风吹动,阳光洒在铜镜上,映着一片金光,落在花锦的一头银发上。

    也落在厉云卿的眉目间。

    将他向来冷峭的眉眼,生生的映衬出了一抹深情。

    厉云卿从来不是个忍让的性子。

    可是为了花锦,他愿意将自己缩成个小丈夫,一路扮委屈,扮懦弱,扮无能。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是将自己的王妃寻回来了。

    如此,他做的这一切,便都是值得。

    花锦的心微微动了动,她歪头看向厉云卿,在山呼声中,内心的情感宛若呼啸的风般,将她的整颗心都裹挟住。

    她第一次感受到,相比较做个村姑,她似乎更喜欢做王妃。

    做厉云卿的小厉王妃。

    的确正如厉云卿所说,如今这般的局面,才适合她。

    “随本王出去见见他们。”

    厉云卿起身,按礼,四军致以他的王妃如此高的礼节,王妃不露面说几句话,也是不妥。

    花锦立即转身,要寻自己蒙面的黑纱。

    这黑纱却是被厉云卿先一步取走。

    他扬手,黑纱飘落向王帐角落,

    “锦儿,你不需要这个。”

    “这世上,你从来都只需要在意一个人的喜好,那便是你的相公我,我既心中欢喜你这般出尘绝世的姿容,旁人的闲言碎语,又能奈你何?”

    他的目光中含着鼓励,向花锦伸出一只手来。

    花锦伸手握住,想说的是,她其实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说她是九天神女,说她是白发怪物,她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过。

    她只是不太想因为她的缘故,让厉云卿也沦为旁人猎奇的谈资。

    别人会说,小厉王的王妃是个什么鬼?头发竟然白成了这样儿。

    别人还会说,从不曾见过哪家的王妃长着一头怪异的白发,单只有小厉王妃是这样......

    但厉云卿说了,他并不在意。

    他甚至充满了欢喜与惊艳。

    那花锦是不是也应该勇敢一点,对厉云卿再有信心一点?

    她看着厉云卿挺拔的身子在前面引路,他宽厚的手掌,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王帐的门帘被跪在地上的大大小小从两边掀开,金色的阳光倾泻着落在厉云卿与花锦的头上。

    四军将领的山呼声愈发激动与大声。

    他们仿若没看见花锦一头的银发,拿着武器,不断的敲着自己的护心镜。

    哐哐,哐哐,那声音连成了一片海,将花锦与厉云卿高高的捧起。

    小厉王,小厉王妃,便是他们头顶的神。

    许久后,厉云卿抬手,底下的四军将领们缓缓的安静了下来。

    他们知道小厉王有话要讲。

    厉云卿却是看向花锦,让她讲。

    花锦瞪眼,小声问他,

    “你让我讲什么?我不会讲。”

    “随便,你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会用命去执行。”

    这话给花锦的压力好大。

    她嗔了厉云卿一眼,摆出她小厉王妃的凤仪来,看向一大群眼巴巴望着她的四军将领,

    “孙国公死了,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很麻烦,有来自帝都的猜忌,也有来自湖山军的民生压力!”

    话音刚落,众将士齐声高喊,

    “为王爷战死、为王妃战死,吾辈荣幸!”

    他们一点儿也不怕,谁搞厉王府,他们就搞谁。

    不信就来试试。

    “但在这些麻烦来之前,本妃要追回三个人,因为他们,差点儿致使你们的后援中转集镇落入孙国公的手中,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如此戏耍本妃。”

    花锦的声音越发冷厉,她真正找回了自己身居高位的状态。

    银发糅杂着金光,她指着泉水郡的方向,

    “去找他们,侯盼县主、侯王府姆妈、戏子柳生,活着带回来最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娘娘令!”

    众将士齐声大喝,坚毅的目光里杀气腾腾。

    这一刻,谁都不会怀疑,侯盼、柳生那三人的死期将至。

    而这时候,柳生已经带着侯盼穿过了湖山郡,回到了泉水郡。

    因为孙国公的死,一路上都是溃散逃跑的府兵,以及跪在路边,头上插着草标卖儿卖女的穷苦人。

    但侯盼一路上很顺利的回到了泉水郡的都城,到了侯王府。

    她望着曾经风光无两的侯王府,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一旁的姆妈也是心生感慨,低下头来落了泪,

    “这是咱们的王府吗?这里头......”

    这里头已经被凶残的府兵,已经走投无路的难民洗劫了一次又一次。

    偌大的侯王府里,空荡荡的、乱糟糟的,什么都没有。

    物是人非,桃花依旧,熟悉的人面,却凋零在了战火纷飞的动荡时局里。

    悲哉,痛哉。

    侯盼回头,和姆妈抱头大哭。

    哭过之后,侯盼才擦擦眼睛,看向正走进侯王府大门的柳生,

    “柳郎,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可是要去帝都?”

    这泉水郡已经住不得人了,之前也不是一直有这个打算,去帝都找宗人府报备后,买栋房子,找几间铺子安顿下来?

    怎么柳生将她们主仆二人带回了泉水郡?

    柳生看向侯盼,露出这一路上惯常的思索表情,

    “我仔细想过了,你是这泉水郡的县主,去什么帝都,这泉水郡才是侯王府的封地,不是吗?”

    他顿了顿,又是笑道:

    “这一路上我都在打听,自侯王爷离世后,帝都那边往泉水郡派了名郡太守来,近日已经到了帝都,我已经为他递了帖子,今日县主就去见见这郡太守吧。”

    侯盼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生,

    “柳郎,我为何要去见郡太守?”

    这郡太守严格来说,是帝都派来的官儿,帮忙封地之主管理封地的。

    大多都是只有官职,并无实权。

    也只有封地之主走了,封地无人管理,难以为继时,这郡太守才有这个实权。

    但实际上,这郡太守还是屈居王爷之下,不管泉水郡的郡太守是谁,见着侯王府的人,都得礼让三分。

    “按规制来讲,咱们侯王府的县主回来,该是这郡太守来见咱们县主,而不是咱们县主去见他。”

    姆妈站出来,适时提醒柳生。

    他只是个戏子,不懂这些礼制,现在姆妈教他。

    却是见柳生相当粗俗的啐了一口唾沫,一脸鄙夷的看着姆妈,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们现在还摆什么侯王府的架子?这郡太守是帝都派来的人,据说正想狠抓泉水郡吏治,让你们去见他,你们就打扮得漂亮些去便是,一切我都自有主意。”

    这副模样,真真吓到了侯盼。

    她瑟缩一下,内心只觉得不太舒坦。

    打扮得漂亮些?这是将她堂堂县主当作了什么?

    又见柳生变了脸,温柔写意的上前来,单手执着她的手,哄道:

    “县主,你且想想看,咱们这样去了帝都,也就是去帝都过个小日子,这样的日子在帝都那样繁花似锦的地方,只能算是下等人,可是如果咱们留在泉水郡,您就还是侯王府的县主,咱们有这么大的一片封地,大可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光。”

    “只要你去哄好了那位郡太守,要什么咱们没有呢?”

    作乱的孙国公已经死了,现在天下大定,柳生虽然断了一只手,可是他有侯盼。

    侯盼拥有皇室血统,她的肚子里还揣了个小的,这可比一些金票银票值钱多了。

    否则柳生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把侯盼带上?

    为的就是利用她的皇室血统,一步步往上爬。

    侯盼极度不愿意,但是这一路过来,柳生已经多日不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了,如今肯这样对她柔声细语的说话,她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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