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

    豆大的雨点打落下来,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径自穿过了草坪,方才拉开车门。就听到一个声音,“你们放开我。”

    声音不大,却让顾盛北听得无比真切。

    男人蹙了蹙眉,幽深的眸子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才刚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一群佣人正追着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女人。

    “上车吧。”男人冷冷地丢出一句话,随后迈出了修长的两条腿。

    “云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云小姐,云先生交代了您不能离开这里。”

    “医生呢?快去叫医生给她打镇定剂!”

    此起彼伏的话音一重盖过一重,助理小心翼翼地为顾盛北关上了车门,偏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咚——’的一声,刚才还和他们相距约莫十来米的云夏已经撞到了车门上。

    “先生……”助理小心翼翼地看着顾盛北,他知道顾盛北不喜欢被女人纠缠!

    尤其是,一个在精神病院里的女人!

    男人慵懒地看了他一眼,眸子里透出几分讽刺,遂即一字一顿地说,“老太太不是不喜欢阿晓么?不如,我给她带一个身份高贵的女人回去?”

    他的声音薄凉,透着让人脊背发寒的冰冷。

    紧接着,就听到车子外面的人有些激动地拍着车门和车窗。

    “先生,求求你帮帮我!”

    “我没病,求你了……”

    云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她站在大雨里,浑身湿透显得狼狈不堪。几缕细发紧贴着脸颊,显现出女人的瘦小和无助。

    她用力地拍打着车门,口中的话透着说不出的慌乱,“先生,求你了……我很正常!”

    女人的声音不大,她身后医院里那些工作人员,就好似洪水猛兽一般追逐着她。

    云夏时不时地回过头去看一眼他们,眼眶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无助。

    “先生,您的意思是?”琢磨不透顾盛北这话里的意思,助理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可是,下一秒就听到男人冷冷地开了口,“给她开门!”

    门开了,女人有些狼狈地钻进车内。

    她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头发上的水珠顺着病号服往下落,明明是很狼狈的样子,却又无比撩人。

    顾盛北睨了她一眼,似乎每一次见她都有不一样的惊喜。

    不错,他认识她。

    南城恐怕很少有人不认识她,云家臭名昭著的大小姐,传闻七年前她手段狠毒地逼死了自己继母一家,后来又遭初恋情人抛弃。

    再后来,她成了南城上流男士们津津乐道的名媛。

    即使不施粉黛,也将倾国倾城这个词展现得淋漓尽致。可这样一个游走在男人堆里面的女人……

    纵然她的身份再高贵,也不值得顾盛北给她同情。

    “谢谢。”正当这个时候,云夏开了口。她愕然抬起头来,她被关在这家安定医院有好几天了。

    几天来,这是唯一一辆开进院子里的车。

    她应该庆幸,自己冲出来了。

    正迟疑的时候,云夏的目光转向了车子的座位上。男人十指交叠,西装革履,白色的衬衫搭配着宝蓝色的领结,他微低的头忽然抬起来,摄人心魂的目光电光石射之间钻进了她的心里。

    是他?

    几年前,她跟随爷爷参加宴会,也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

    南城郊外别墅,入夜之后的南城寂静而又空灵。

    空气冰冷到了极点,云夏刚走进门就用惊慌的目光看着顾盛北。他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随后从储物间里拿了一件衬衫,“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你凑合一下!”

    丢下这句话,顾盛北就自顾自地走进了书房。

    别墅客房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来云夏才开始有些不安,要知道南城关于顾盛北的传说数不胜数。传闻他十八岁出国留学,在商场上更是杀伐果决。

    这样一个男人会好心施舍将她带回来?

    答案显而易见。

    温热的水花停下来,换上比自己足足大了两个siz的衬衫之后,云夏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沙发上,男人慵懒地靠在那里,手里的香烟在钻进屋子的冷风里忽明忽灭。

    “顾……顾先生。”她看了他一眼,随后鼓起勇气冲他笑着,“送佛送上西,不如借您的电话给我用用?”

    说话的时候,女人秀美的杏眼微微一眯,烟视媚行。

    顾盛北缓缓抬头,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女人穿着他那件干净的白衬衫,两条修长的**露在外面。领口的纽扣松松垮垮,好看的锁骨如同白玉雕刻而成。当真是个人间尤物,怪不得南城那么多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可以!”

    他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手机,然后慢悠悠地说,“不过你只能在这里用。”

    云夏眯了眯眼,却也丝毫没有避讳。她迅速拨通了家中管家的电话。一周前云夏生日,本以为可以欢天喜地地过完自己的二十五岁生日,可是……

    云氏公司突遭变故,股价大跌。董事长云华迅速采取了紧急措施,企图力挽狂澜。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贯处变不惊的爷爷竟然在这个时候患上心脏病住院。云夏孤军奋战,最终没能幸免地被‘有心人’送去了精神病院。

    “周叔,是我云夏。”

    电话通了,云夏立刻自报家门。她有些焦急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顾盛北,“爷爷他……怎么样了?”

    “小姐?您怎么样?老爷这边要手术了,可是钱……”周齐顿了顿,他是云家的老人了。爷爷病倒之后,家里的佣人更可谓是落井下石纷纷离开,只留下了周齐。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我会想办法!”

    云夏咬了咬牙,好似下定了决心。

    她眼角的余光转向了坐在沙发上的顾盛北。

    南城倾慕于她的贵族不在少数,借钱兴许不是什么难事。爷爷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夸下海口之后,云夏又交代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放在桌上,略带笑意的小脸上流露出了几分迟疑,随后整个人就坐在了顾盛北身边,“顾先生……”

    “呵……”男人轻笑了一声,侧过脸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乖女孩,去将架子上的红酒拿过来,我们可以慢慢谈。”

    他话音方才落下,云夏就看到了摆放在架子上的那一瓶82年的拉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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