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白青树的面儿,白青萝大摇大摆地走进储藏室,再出来时,她手上捏着一块瓷片。

    “看见了吗?这种成品,怕是最劣质的窑洞都能烧制出来!”

    “你放屁!白青萝,你自己作死,非得拉上我,这一个亿,你得赔我!你必须赔!”

    眼见姐弟俩又打起来,眉头皱得极深的白青山爆喝道:“都给我住嘴,青树,你往后退,青萝,你来说!”

    “好的爸,但是我需要青树的配合。”

    白泊山给白青树使了个眼色,白青树再不情愿,也只好点头。

    “青树,你的这批瓷器,可是出自江窑?”

    白青树点头。

    “那就没错了,确实是假的。”

    白青树咬牙,“白青萝,你糊弄谁呢!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说我花大价钱买的瓷器是假的?”

    “青树,稍安勿躁,且听我细细道来。”白青萝背着手,微笑道:“爸,你可能不清楚,江窑烧制的瓷器特点极为鲜明,釉色艾黄,肥润细洁,造型大气,线条柔和,整体结构简洁富有力度。”

    白青萝侃侃而谈,白父听着,不住点头。

    “而我手中的这一片碎片,整体造型曼妙,图案雕刻精巧,但釉色肥美,很显然,他出自越窑,也就是一百年前鹊起的瓷窑,单论外形,自成一格,风格独具,但论起价格,就差得远了。”

    点评完,白青萝还啧啧两声,语气难掩可惜。

    “你放屁,爸,奎总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骗我?”

    “他怎么就不能骗你?让我来猜猜,这些瓷器,都是他点头了,你才买的吧,你花了多少,一千万?三千万?”

    白青萝越逼越近,白青树脸色惨白。

    “不,不是的!不可能!奎总不可能骗我,他跟我关系很好的!”

    这时候,白青萝招了招手,示意站在白青树后面的中年男子过来。

    男子听到白青萝的点评过后,脸色比白青树还要难看,近乎惨白。

    “这位先生,看您的打扮,应该是行家,我刚才所说,可有作假?”

    中年男人点头,“都是真的,没有作假。”

    “那好,你来说说,这些瓷器,到底是江窑的,还是越窑的!”

    汗水顺着发鬓往下淌,在中年男人渐显松弛的皮肤上,划过一道水痕。

    “说实话!”白青萝大喝。

    男子抖了一下,被雷劈了似的,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扑通跪下,“对不起,少爷请我来端详,我看出来是假的,但我不敢说,我错了,请饶过我!”

    白青萝抿起嘴唇,她的目光掠过呆若木鸡的白青树,停留在白泊山身上。

    “爸,青树年纪小,他也是被人骗了。”

    “骗”这个字剪断了白青树心里名为“理智”的弦。

    他扑到中年男子身上,揪着他的领子,嘶吼道:“我花大价钱找你,你竟然不跟我说实话!混蛋!混蛋!”

    白青树好像疯了,唾沫喷了中年男子一脸。

    他也不敢反抗,任由白青树一拳拳打到他身上,他惨叫着。

    “好了,够了!白青树,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泊山转身就走,整个人冒火似的,最亲近的秘书都不敢靠近。

    白青萝又抿了两下嘴,她蹲下身子,看着凄楚可怜的白青树。

    “弟弟,你眼光也太不好了,合作伙伴是个骗子,找的师傅也是骗子。”

    “你滚!我不用你看我笑话!你给我滚!”

    白青树胡乱挥舞着双手,白青萝躲开了。

    她后退两步,“你们两个,送少爷回办公室,要是他实在不舒服,就送回宅子,再给请个医生,可别气坏了,让赵姨心疼了。”

    说着,白青萝转过身。

    她勾起唇角,不出意外,赵芳嬅马上就到了。

    她猜得不错,赵芳嬅从小赵口中听说儿子遭了大难,立马撇下相约去做spa的好姐妹,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看到一脸灰败的儿子,赵芳嬅心疼坏了。

    “青树,你看着妈妈,别怕,妈妈来了,妈妈给你做主!”

    她哄了好一会儿,白青树才反应过来,扑进母亲的怀里,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办公室外,小江关好门,尴尬得不知道该干什么,她只好站起来,找借口撵所有职员。

    白青树哭了好久,断断续续地跟赵芳嬅说明事实。

    听到白青萝这三个字,赵芳嬅涂抹着大地色眼影的眼睛里,闪过沙尘暴一般的暴戾。

    “儿子,你等着,妈给你出气!”

    白青树点头,从母亲怀里退出来。

    赵芳嬅一路上楼,路上遇见不少职员,他们好像也都听说了白青树做下的蠢事,眼神异常古怪。

    赵芳嬅就像个大炮仗,吼了一句:“看什么看?都没有工作吗?要不要我让人事帮你们办辞职?”

    她话音落下,职员们鸟作兽散。

    她整理好心情,在一众秘书助理的注视下,走进白泊山的办公室。

    白泊山也气狠了,还在缓,白青萝就坐在他对面,见到赵芳嬅,她还特地站起来,“赵姨,你怎么来了?来看青树吗,他刚受了打击,还在哭呢。”

    赵芳嬅皮笑肉不笑:“我已经去过了,青树这回犯了蠢,的确是他不对,老公,青树知道错了,你也别气了。”

    白泊山喘了口粗气。

    “光知道错了有什么用!几千万,扔水里还能砸出水花,全让他败了!”

    赵芳嬅赶紧走过去,给白泊山揉肩捏颈,“老公,青树年纪还小,你多教教他,以后就不会了!”

    “年纪还小?他就比青萝小一岁,不长记性的东西,我怎么生出这么个蠢儿子!”

    白泊山连骂好几声,赵芳嬅脸绿了。

    她扫了一眼白青萝,见她低垂着脑袋,但透过发丝,仍旧能看出她在笑。

    那一瞬间,赵芳嬅恨不得咬死她。

    要不是她“胡言乱语”,她儿子怎么可能被白泊山训斥,还被扣上“不堪大用”的帽子。

    假的又怎么样,现在这世面上,真货又有多少,想办法卖出去,不亏本就是了。

    白青萝就是故意让他们娘俩难看,肯定是!

    赵芳嬅眼神越来越阴狠,她忽然嚎起来:“青萝,枉我对你掏心掏肺,你怎么能这么对青树呢?”

    她站在白泊山背后,忽然叫喊一声,白泊山耳朵里好像涌进针头,难受的他直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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