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茗敬双手递上帖子,神色无比严肃道:“娘,是彰宁长公主!”

    提到彰宁这两个字,乔岚只觉得有些耳熟,可什么都想不起来。

    乔氏年轻时没少出门交际,年纪大了便去的少了。乔氏常去的宴会是不会有公主之类的王孙过来参加,可宴会上的妇人们偶尔也会提到皇家的事。只是乔岚记忆里能翻找出几个公主封号中,并没有这个彰宁长公主。

    “……长公主当年被陛下送到东胡和亲,这东胡投降后,又回了南边定居,听说是前年才回京。长公主这几十年都不在京城,连宫宴都不大回来,娘您不记得也正常。我猜,应该是长公主之前住在南边时,知道了娘的本事,这回京以后,才特意下帖子来请您……”段茗敬进入美好的瞎想环节。

    听了段茗敬的话,乔岚跟着回忆了一番。

    好像乔氏的记忆里是有一位公主外出和亲,不过那个时候乔氏还是个闺阁少女,操心的是如何跟宅院里的兄弟姐妹争宠,而不是朝堂上的大事。

    乔岚的关注点显然和段茗敬不太一样,“长公主可是和离了?怎么回南边住了?”

    段茗敬清了清嗓子,“娘,您放心,这些事我可都打听清楚了!”

    长公主几十年不在京城,段茗敬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公主。可当长公主府上的管家把帖子送过来以后,段茗敬当即去打听了个明白。

    论其他本事段茗敬自觉比不上几位弟弟,可在京城打听消息,没有人能够胜过他。

    “长公主当年去东胡和亲,嫁给了东胡王贺兰氏为王妃……”

    乔岚当即一愣,“什么氏?”

    “贺兰氏啊娘!温大将军打赢东胡后,东胡归顺北靖了,现在是北靖的一个附属国……”段茗敬丝毫没察觉到乔岚脸上的异样,大大咧咧道。

    这不是贺兰公子的姓吗?

    “长公主有孩子吗?”乔岚打断段茗敬的话。

    “听说长公主曾给贺兰氏产下一子,是那东胡王唯一的子嗣,当初把东胡王高兴得不行,立马要给王子立了储君之位。这温大将军打胜仗以后,长公主立马就跟贺兰王和离了,带着自己的儿子改嫁了温大将军……”段茗敬滔滔不绝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

    “…听说长公主把东胡王唯一的子嗣回北靖,把那东胡王气得半死,后又找了不少的女子,可愣是一个孩子都没有。东胡重血脉传承,这东胡王族没少来找那王子,劝他东胡继承王位,也不看看这东胡,此等不毛之地,怎么能比得上北靖……”段茗敬感慨个不停。

    乔岚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贺兰风当初为什么在外面要用假名,甚是还叮嘱她不要随便在外面提起贺兰这个姓。

    有个当王的亲爹和一个大将军后爹,还有一个当公主的亲妈,先帝就是他外公,当今陛下见着他也得称呼一声表哥,这样的身世不是谁都能有的。

    贺兰风的身份对乔岚来说算不得惊喜,可长公主的故事对乔岚更有吸引力。

    虽不知温大将军是谁,可他能从北靖打到东胡,打到东胡王俯首称臣,甚至把自己的王妃拱手相让。听起来好像那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强抢回爱人的英勇少年将军。

    乔岚觉得,便是抛开她与贺兰公子相熟这件事不谈,光长公主凭这份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足以让她非常想去参加公主府上的宴会。

    她巴不得立刻、马上、现在就去拜见这位彰宁公主!

    -

    公主府送来的帖子上写着的日子是三月十六,还有月半有余的时间。

    哪怕乔岚想立刻去府上拜访也不大行,参加宴会还得准备衣服和马车。

    去公主府上参加宴会可不比上街吃饭,这穿着打扮不仅得看自家的实力,还代表着对主人家的尊重。

    段家才回到京城,身上穿的还是在通州老家那套。说得难听些,走在大街上品阶没三品人家,府上的下人穿的都比段家一家子好,便是拿上帖子过去了,人家指不定把她们当做谁家的下人。

    一时间,府中上上下下都忙着选衣服做鞋子。

    做衣服不止得做参加宴会要用的,还得做几套春日穿的,春日过后还有夏秋冬,四季都得备齐。

    除开衣服鞋子,还有发簪头冠,腰间的玉佩香囊,样样都得选全了,只看了两日,便把乔岚挑得眼花缭乱。

    乔岚也懒得替家里其他人操心,成年的自己会选,未成年的还有爹娘在,只需给自己随意选了些中规中矩的样子。

    -

    东厢房的屋内,三四个绣娘加七八个丫鬟婆子捧着各色的绫罗绸缎,展示给坐在软塌上的乔岚看。奈何乔岚年纪大了,作为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只能穿那些稳重的颜色,譬如深蓝深紫暗黄,粉红青绿等各种颜色她都选不得,那是小姑娘穿的,只拿上来给她看看。

    乔岚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忽想起了什么,转而对着身边的湘嬷嬷道,“飞燕呢,把飞燕喊过来,我帮她瞧瞧。”

    “是,老夫人。”湘嬷嬷应下,轻手轻脚出了厢房。

    乔岚只在段家住了一夜就搬到女君府,老太太不住老宅,段家人自是跟着去了。

    女君府比原先的段家宅院大上不少,让家中子孙一人住上一间小院都是宽敞的。原先是段思彤和飞燕住在一起,如今段思彤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院子里又宽敞,两人住在一起怎么都不合适。

    段思瑜还是小娃娃,喜欢粘着自己亲娘,和飞燕玩也玩不到一起去,更别说住在一个院子。

    府上又没其他女娃,乔岚索性让飞燕搬到自己的院子里,反正她住的院子最大。

    她住在里间东厢房,飞燕就住在西厢房。

    这次长公主府上的宴会乔岚打算把飞燕带上,在宴会上见见人,指不定能给飞燕找到亲人。当初既是跟自家的孙辈一起教养,哪怕换了地儿,乔岚也没改变想法。

    就算找不到,就当作带自家孩子过去玩玩。

    飞燕的屋子里也有绣娘,但作为府上女君府上非亲非故的小姐,这绣娘的数量和布匹的花样,怎么都不可能越过一家之主乔岚。

    不一会儿的功夫,湘嬷嬷就带着飞燕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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