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就在穿过小巷尽头的后面,鲤鸢走了会,隐约听见背后不止一个脚步声响起。

    原本以为是过路人,她随意回头看了眼,却与背后三个男人对上了目光,即便鲤鸢涉世未深,也知那不加掩饰的猥琐眼神是何意。

    正想着,背后落下一声口哨。

    那三人走上前来将她围住,为首男人已然伸出手,**裸地调戏道:“呦,这是哪家小娘子啊,怎的一人提着那么多,让哥哥来帮帮你。”

    鲤鸢要对付法力高强的妖,还说怕被吊打,于是内心小怂的害怕疼痛,可偏偏这是几个凡人,怕自己法术伤害他们,于是侧头躲开了男人伸出的手,步子跟着后退了两步抵住了别人家院墙。

    见鲤鸢不害怕,几个男人变本加厉地卷起了袖子,于此就想行不轨之事,鲤鸢见周围无人经过,哼笑一声。底下的手暗自掐出了术法的光圈来,正要教训他们一番,然而就在这时,她余光中什么东西飞来,面前为首的男人就应声倒在了地上。

    还未看清是何之物,东西便飞了回去。

    “谁啊!”坐地上的男人捂着头,怒骂道:“给老子出来!”

    一位风度翩翩公子接住折扇,从他们不远处走了过来,鲤鸢将法术握消在了掌心之间,扭头看去。

    只见此来人一袭白色长衫,墨发高束,轻慢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俨然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给我上!”为首男人从地上爬起来,被挂了面子,正打算以多欺少,可话音未落,那折扇再次飞来,白衣公子沉眸,立住了脚步,仅仅只是出了两下手,嗖的一声,其余两人就飞了出去。

    好身手啊,鲤鸢心里想。

    须臾,这三个地痞流氓就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连一个字都不敢再往外蹦。

    “姑娘。”白衣公子行拱手礼:“在下戚玉树,你可否安好”

    “鲤……我没事。”鲤鸢连忙回了个礼,随后便蹲下身子捡地上掉落的东西,戚玉树见状,便跟着一同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东西,又问道,“姑娘是哪里人,为何夜里独自出行”

    “苗疆。”鲤鸢小声回答。

    戚玉树一怔,道:“哦,那是个好地方。”

    东西整理好,戚玉树提着,并未归还给她,只是淡淡一笑:“我正好要去用膳,不知姑娘能够赏光,和戚某人一同去”

    月明星稀,那清冷的月光掠过屋顶,洒在了眼前男人的身上,他的笑于月辉中,竟是生出了点蛊惑人心的味道。

    令鲤鸢竟是没有片刻的犹豫,就点了点头。

    岸边的柳树影,被桥头灯盏拓在了水面上,偶尔水中锦鲤飞起扑食,惊得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戚玉树将鲤鸢带到了桥头下用膳,这靠边做买卖的商户可真是物尽其用,客人在岸边点菜,随后钻进停靠的船内,待到菜齐了,就可自行划走,边欣赏岸边的热闹繁华的夜景边用餐。

    行至桥头下的时候,戚玉树忽然问她:“是否这里的饭菜不怎么合你的口味”

    “不是。”鲤鸢笑了笑,她总不能说自己已经在客栈吃过才出来的。

    戚玉树替她夹了两下菜,语重心长道:“姑娘以后切莫一人夜行,这涪陵郡虽是繁华,可人越多的地方,越是鱼龙混杂。对了,还不知姑娘姓名”

    “唤我鲤鸢便可。”她又道,“我以后记住了。”

    “鲤鸢,真有趣的名字。对了,你初来涪陵郡,明日这个时辰不如我带你出去转转,涪陵郡美食颇多。”

    鲤鸢一眨眼:“为何不是今日”

    问完鲤鸢才觉不妥,却惹来对方爽朗的笑意:“今日你受惊不小,应当早日回去歇息才是,一会你就坐我的马车回去。”

    她莫名有些羞起来,红着脸点了点头。

    用完膳,鲤鸢出了船舱,趴于船头舀水玩,水中锦鲤似乎感应到什么,纷纷朝着她游来。

    倏地,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鲤鸢。”

    她如做贼心虚,背脊上竟出了层薄汗。

    怎么回事,在水中央竟是出现离清君的声音,为何会有这样无端的幻听

    直起身子,那冷淡的声音又传来。

    “鲤鸢。”

    船舱里的戚玉树也闻其声,负手走了出来。

    鲤鸢这才抬头,看见站在桥尾的离清君,此时正站在高处往下看着自己。

    “我朋友。”鲤鸢连忙解释了句。

    随即,她踏上船舱顶,两三步就跨上了桥上。

    戚玉树看着她矫健的身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离……离道长,你怎么来啦”鲤鸢小声嘀咕。

    “路过。”离清君看了眼戚玉树,好意多说了两句:“人间并未太平,依旧十分险恶,我劝你不要轻易相信他人。”

    她笑意凝固在嘴角边,微微有些犟了起来:“我出门时遇到小贩坑我银两,有个路过的姑娘还帮了我。还有,刚才有无赖,也是那位公子出手相救赶跑的,是道长不知情感才对。”

    在她眼里,离清君是道士,又生性冷淡,同她一样不懂人间复杂的情感。

    离清君闻此言,眉心突突跳了两下:“你说的,前者和后者不同。”

    鲤鸢不解:“有何不同”

    离清君想言,又懒得再多说什么,甩袖道:“随便你。”

    鲤鸢心思单纯,又将知恩图报视为重要之事,方才便想明夜该她请客,还了这份恩情,可离清君却好似无心一般,并不清楚事情原委,就先将此人划入险恶,令她打抱不平起来:“那公子好得很,你为何总要无端猜测他人,不想同你说了。”

    转身跳上船,鲤鸢一股脑钻进了船舱里。

    离清君望着,似乎也并未生气,只是若顽石的心,好像微微松动了下,让他不免皱起眉,想不通此刻究竟是何心绪。

    这边如约,用完膳以后,戚玉树差自己的马车送鲤鸢回了客栈,还留了件外衫披在她肩上:“夜里风凉。”

    鲤鸢嘟囔道:“如今八月暑天,未下雨哪儿凉了。”

    戚玉树回过神来,略微懊恼道:“是我关心则乱了。”

    她愣了下,在红霞爬上脸颊之前,抱着外衫转头钻入了马车里。

    来人间认识的不多,戚玉树是头一个对她无微不至,又有分寸的人,想到此,鲤鸢心如小鹿乱撞般,顿时坐立不安,到了客栈几乎是冲回了屋子。

    正在挑灯夜读的唐夜诀听闻像是撞击的关门声,身子一抖:“这鲤鸢,夜行还撞见鬼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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