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慈宁宫住了三个多月之后,盛苑终于包裹款款满载而归。

    盛向浔看着那一车车往院子里般的箱子,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苑姐儿!”

    忍不住的盛侯爷,把小闺女拽到边儿上悄声问:“你这是进宫打劫去了?”

    “乱说话!”郑氏刚好听到,轻轻踢了他腿肚子。

    “那肯定是这丫头忒招人烦了,这是欢天喜地送她出来呢!”

    盛向浔捋着胡须,笃定说:“这些礼物就说明了姨母和皇上的心情!你听,这些都能堆成小山的礼物,分明在欢呼啊!可算将这丫头送出宫咯!”

    “……”郑氏没见过这样埋汰自家孩子的人,已经不想搭理他了。

    倒是盛向浔拽着盛苑,孜孜不倦的问她在宫里这些时候有没有惹事儿。

    “除了帮屿哥儿反抗三皇子,和屿哥儿跟皇上自荐以外,就和以前一样!在外苑跑马练功,在中苑蹴鞠泛舟,在内苑溜达放鸢,哦,对咯,这次还偶尔到储秀宫看看姐姐。”盛苑觉得自己很老实,她爹纯属多虑。

    却不想他爹脑子里竟然自动生成翻译:

    和安屿那小子一起跟三皇子对殴?……三皇子还好吧?!

    和安屿那小子一起跟皇上要好处?……皇上没气晕吧?!

    盛向浔想掐自己人中了。

    “皇上果然宽容!”看着活蹦乱跳的小女儿,盛向浔觉得自己以前小觑皇上的心胸了,这哪里是狭隘,这根本是肚里能跑马啊!

    “你姐姐在宫里怎么样了?”郑氏揉了揉额头,先关心大女儿。

    至于三皇子和皇上……先让她听听省心的消息吧!

    “姐姐挺好哒!”盛苑不清楚皇上那儿有没有给自家爹娘透信,故而先让他们放下心,而后再看四周。

    见她这样,盛向浔和郑氏喊了心腹丫鬟在这儿盯着,夫妻俩则带着小女儿回内室说话。

    “我从太后姨奶奶那里听到了确切消息,好像皇上要将姐姐指婚给二皇子!”

    盛苑不晓得,她这一句话犹若雷声轰轰,让她爹她娘都惊呆了。

    “这、这怎还旧事重提咯?”郑氏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忙不迭推着丈夫胳膊直道,“你竟半点不知?”

    盛向浔本来就晕晕乎乎的,听到妻子质问,心知自己受到怀疑,不由连连苦笑:“这三个月,咱俩在京郊度假,皇上不曾招我前去,我能从何而知呢?!”

    郑氏闻言,顺理成章的迁怒顿滞了,继续发脾气吧,两口子这仨月,玩耍得很快活;可是不继续发脾气吧,好像她无理取闹一般。

    “你这爹当的!皇上有指婚之意都不清楚!怎不早早打听!”

    到底还是挨了几拳头的盛向浔都没脾气了。

    他就知道,聆娘挥起来的拳头就没落空的可能!

    盛苑看着爹娘,脑子里不停回响着“三个月都在京郊度假”这句话。

    好家伙,她和姐姐进宫选秀,她爹娘则到京郊享清闲!

    这要是选秀实践再长些,他们是不是就要出京游山玩水去了!

    岂有此理!都不想孩子啊?!

    “咳咳咳!”听到小女儿的质问,盛向浔和郑氏俩人立刻以拳抵口,缓解一下脸红。

    “唉哟!”本来盛向浔想和妻子一样顾左右而言他,奈何他妻子一脚踩在他脚上,让他只能直面小女儿的不满。

    “宫里的太后是你亲姨奶奶,你打小儿常常进宫玩耍,里面一花一木、一山一水、路线方位,熟悉得跟自己家一样,就是闭着眼都走不错路,何须我和你娘惦记呢!”

    “那不还有姐姐!”

    “虽说太后很少召见你姐姐,可是到底是她亲外甥孙女,既然进了宫,她老人家岂能不予照顾?更何况还有你这个亲妹妹在,我们自然再放心不过!”

    盛苑没想到他爹句句有理,反而显得她有些不讲理了:“……”

    “好咯,皇上指婚这事儿暂放一边,你说说伙同屿哥儿殴打皇子这事儿吧!”盛向浔轻车熟路的将矛盾转移。

    瞬间,攻守变换!

    于是,出宫回家第一天,盛苑因不敌混合双打、抱头逃窜了。

    ……

    夜幕降临,拔步床内,盛向浔和郑氏低声言说。

    “听苑姐儿说,二皇子曾化名谢鸢在国子监求学,和蒽姐儿不仅早已熟识,关系似乎还不错?”

    盛向浔听出妻子言语里的期盼和侥幸,只犹豫了眨眼工夫,就打定主意,轻声叮嘱:“母女之间无话不谈,有些话我这当爹的不好多说,你还是要跟她讲清楚。

    作为郎君我看得较你们清楚,青梅竹马也好、一见钟情也罢,在皇子那里做不得数、当不得真。你我夫妻这般弱水三千取一瓢饮,于民间许是美谈,在皇家那儿啊,就是错误示范。

    宫里红颜未老恩先断之例比比皆是,更莫说,待到韶华逝去,容颜不再了。

    与其以后伤心伤情,不若提前看清,求个安稳闲适才好。”

    郑氏越听越发难受,有心反驳一二,可是细想之下,丈夫所言句句为真,若不是为女儿而计深远,他也说不出这些话来。

    听到妻子哽咽的低叹,盛向浔只能闻声安抚:“其实想想,这样的姻缘也算不错……你莫要着急,且听我分析,看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蒽姐儿虽说智珠在握自有城府,可她却没有苑姐儿的野望,便是进了官场,也不过是像我这样悠闲度日。虽说像我这样挺好,奈何女子科举为官,想要找个像样的姻缘却难了。

    你我之前没少寻人打听,知根知底儿的人家里,乐意自家闺女读书科举的多,乐意让儿媳抛头露面的少之又少;即使有那么几家不介意儿媳考官的,能许下‘四十无子纳妾’的人家没几个。

    好容易能扒拉出一两个来,不是容貌一般,就是才学平平,要不然就是家里氛围不好,那些人怎配得上我蒽姐儿?”

    说起两口子之前的努力,盛向浔就忿忿:“原以为能从国子监里挑选出良才,却不想还不如外头寻摸呢!只是在外头找得就可靠了?多少实例写着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把蒽姐儿许出去,若是万一遇上个中山狼,可怎么是好?就算花了力气把孩子从狼窝里带出来,也是要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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