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译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攀安知,开什么玩笑,如果是同一个阶层,彼此之间还有礼仪之说,从古至今,没看到哪位当皇帝的和一个乞丐讲过平等和礼仪。

    不知不觉间,在大明一个普通的通译的眼里,这三个国王,就如同乞丐一样,这和朱高燨在本国内倡导“以人为本”的理念,有着重要的关系。

    这通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三位国王解释了,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明天你们看了我大明教训小琉球岛的不敬之后,我再来和三位讨论这件事。”

    说完,通译起身行了礼,不等三位国王同意,转身便走了出去。

    三人都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先是大明的皇子殿下没有给予他们应有的敬重;紧接着,又是被军士们羞辱;眼下,通译对他们又是这种态度,这让人感觉太不好了。

    “大明这是在欺负人!”攀安知非常气愤,也顾不上和武宁、汪应祖之间的宿怨,不管不顾地抱怨。

    汪应祖也冷哼了一声,虽然不说话,却是认同攀安知。

    武宁有别的想法,他透着小玻璃窗朝外看,景物清晰明了得好似在外面,忍不住上前伸手摸了摸那玻璃,冰凉光滑,透明如无物。

    这是什么?并非是磨制过的云母,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船只轻轻地飘荡在海面上,可以看到海水在荡漾,可在船舱内却平稳得如履地面,与他们自己的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物件。

    其余二人都注意到了武宁的动作,忙凑上前来,汪应祖也摸了一把,问道,“这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另外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时候,三人才开始注意起船舱内的一切来,两侧是上下铺,骨架是用方钢和角钢制作,连接处都有些如蚯引般可见的余肉,涂上了白色的油漆,让人看不出怎么连接起来的。

    这里,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因为无知,而恐惧。

    三人惶恐不可终日,连协议也顾不上研究了。

    “怎么办?”攀安知忍不住问道,他最年轻,遇上了事情,难免会沉不住气。

    武宁看向汪应祖,这时候,三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命运共同体,而汪应祖年纪最大,他们暂时决定连接成一个阵营,共同进退。

    “今日,我当着殿下的面,说了那些话,他对我根本不应承。我当时以为他年轻,听不懂,或是不愿意搭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大明让我们签订这样的协议,我暂时也看不出不妥来。”

    汪应祖开始分析起来,“他们所说的矿产资源,还有石油,到底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他们说,可以用这些来换大明现有的东西,你说我们可不可以换这样的大船?”武宁问道。

    汪应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向大明提一下要求,能不能让我们参观一下这船只?这船没有封藩,也没有看到橹匠,我怀疑是仙器。”

    难道说,大明举国成仙了?

    三人暂时达成了一致,让人去请通译前来,提出了要参观军舰的要求。

    通译想了想,道,“这件事我不能做主,我得去请示狗儿公公。”

    三人并不觉得通译的话有什么不对,汪应祖拱手道,“还请通译大人帮忙通融,若事成,我等必定感激。”

    通译心说,你们感激能感激什么?无非是什么土特产,他现在哪里缺土特产,要是能够有辆自行车,他就能挤入大明的特权行列了。

    通译转身出了舱房,来到三层,请小太监传达三山王国国王的要求。狗儿正服侍在朱高燨身侧,听了小太监的话,笑着这要求说了,道,“这三位国王,是从未见过我大明这般的军舰,想要开开眼呢。”

    朱高燨没当一回事,也不觉得对方看一眼就能把这复制粘贴了去,笑着翻了一页手中的话本,道,“他要看就看,别让他随便动东西就是了。”

    “是!”狗儿转身走了过来,对小太监故意高声道,“去跟他们说说,四皇子殿下恩赏,可让他们四处看看,可千万别碰了哪个机关,若是出了事,或是坏了什么,把他们那小国卖了都是赔不起的。”

    “是,狗儿公公,小的在旁边看着,保准只让他们的脚底板碰地面,哪儿都不让他们碰。”

    “算你机灵,去吧!”

    船上的日子实在是无聊,不好打发。

    朱高燨看了一会儿书,便又百无聊赖起来了,他靠在贵妃椅上,头顶是太阳伞,如此悠闲的海上时光,少了前世尘世的喧哗反衬,便有些寡澹无味起来。

    “搬个桌子来,拿点纸,拿支笔过来,正好爷有点灵感了,设计一点新巧的玩意儿出来。”

    “是!”狗儿忙安排人忙活去了,生怕多耽误一会儿,朱高燨的灵感就飞了,这可是罪大恶极的事啊!

    桌子很快搬来了,纸和朱高燨习惯用的铅笔也削得好好的,拿了过来,朱高燨让人把贵妃榻撤走,坐在景清坐过的玫瑰椅上,不由得开始沉思。

    大明现在有什么?

    大明有了电,但电力远远不足。应天府的小型热电厂也仅仅能够供皇宫里几座主殿的供应,和大明帝国学院的工业化试制;无他,本身发电不足,损耗也很严重。

    而北京那边是建起了大的热电厂,眼下供北京和直沽那边的工业生产,装甲车生产线,汽车生产线,枪炮生产线和军舰生产线,基本上把电能就拉光了。

    所以,朱高燨将想随手画个电饭煲的图纸出来的心思就澹了,要加大热电厂的投资,至于说,在哪里建热电厂,朱高燨想,还是在直沽那边建一座大型的热电厂,最好能够把北面附近的几个省的电力考虑进去。

    而这一次建热电厂,就要把环保方面的要求都考虑进去,他不想将来的大明成为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终年被雾霾笼罩,不见天日。

    还有,这一次远洋,因为来不及,他也没有来得及弄无线电通讯,导致到现在只能通过旗语和信号灯与后面的船只进行交流,这也是一块空白。

    朱高燨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

    三山国的国王王子们在小太监和通译的陪同下先是在三层进行参观,得知那架起来的都是炮台,他们忌惮不已,也有些不想看这些令人恐惧,汗毛倒竖的武器。

    武宁道,“不知这艘大船是如何运动起来的?可否带我们去船舱下面看看?”

    或许有橹匠躲在最下面,只是他们看不到而已。

    “好啊!”

    这也正是小太监想展示的一面,当初,他刚刚上这军舰的时候,也是好震撼啊,也很想知道,这船到底是怎么动起来的呢。

    只不过,等看了动力装置之后,他也依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和通译将三人带到了动力系统这一层,偌大个舱层内,只见少量几个人,并没有如三人所想的那样,上千个待命的橹匠。

    “这船是怎么动起来的?”

    三人看着只有看不懂的装置,而无橹匠的舱层,满脑子都是懵的。

    “这……我们也不知道!”通译笑着,原本无知是一件让人很羞耻的事,可眼下,这个无知,答不上来,却让他感到非常自豪。

    大明的军舰果然是仙器。

    三人想到了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艘船队中,也有他们熟悉带着桅杆的木船,数十上百的橹匠,而唯有这些铁制的船才没有这些原本应该有的东西。

    只有“仙器”才能说明这个问题,仙器是何等珍贵,不可能处处都可见。

    这一刻,三人有种想要跪下来膜拜的冲动了。

    “请三位移步餐厅,到了该用餐的时间了。”

    舱内响起了铃声,看时间,也到了午膳时刻了,通译肚子饿了,便邀请三人一起去餐厅用餐。

    看不懂,也什么都没有看到,仙器也不是他们能够窥其端倪,仨人也放弃了探索,表面上很平静地跟着通译离开了动力舱层,上了一层的功能层,用餐区热闹起来了。

    不过,人也还是不多。

    舱室里弥漫着食物的好闻的气味,三人紧张了半天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一些,他们看到端着餐盘的军士彼此谈笑风生,有的就近坐在座位上,有的则出了舱室。

    外面的甲板上的空地上放置了可以折叠的桌椅板凳,太阳伞遮挡住了头顶并不热烈的太阳,这些军士们便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边用餐边讨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餐盘做得很奇怪,四四方方一块钢板,光亮如银,中间凹陷去四块,深度约有一寸多。

    三人跟在通译的身后,从旁边的桌上拿了一个餐盘,一双快子,排在了军士的后面。

    汪应祖排在第一位,他来到了打饭菜的窗口前,抡勺的厨师正要将红烧鱼舀到他的盘子里,可是看了他一眼,却又收回去了,“你不是我们军舰上的人?一顿饭两百文钱,去那边买餐票再过来。”

    说完,这厨师便伸长了脖子,喊了一声,“下一个,要买票的先让开,让后面的人先来买。”

    武宁和攀安知被无情地挤了出来,和汪应祖一起走到了通译面前,三人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羞辱不羞辱了,他们只感到了紧张。

    来者是客,大明竟然连一顿简膳都不提供了?

    三人莫名就有些着急了。

    通译一快子都没有吃到嘴里,就将快子放到了餐盘上,忙起身去跟厨师交涉,“他们是三山王国的国王,是来拜见殿下的,要他们自己买票吃饭,这不合适吧?”

    “没办法啊!”那厨师一面给军士们打饭,一面道,“大明的规矩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再说了,每一艘军舰上的人员支出都是有预算的,我们虽然是跟着殿下的这一艘军舰,规矩还是没变。要不,您去跟狗儿公公申请一下,过来记个账,看将来怎么算这部分的开支?”

    通译傻眼了,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反驳也没有用,只好道,“我去问问狗儿公公。”

    狗儿乃是朱高燨的贴身内侍,总是不离朱高燨左右。

    天已经擦黑,朱高燨还没有用膳,他用脑过度之后,总想吃肉。

    船上虽然没有鸡鸭鱼肉,但只要有武器,舰队靠近海岛,狗儿与谷允商量,白天派人去岛上猎了不少野味。

    一盘红烧狍子肉,一盘豆芽菜,一盘野鸡菌孤汤,一碗白米饭,正摆在朱高燨的桌上,散发出令人口水直流的香味。

    朱高燨依然在伏桉工作,狗儿正愁如何请朱高燨去用膳,再多等一会儿,凉了,口味就会大打折扣。

    通译到了门口,正好军舰不知为何晃动了一下,他一时站不稳,撞在了门框上,发出“冬”的一声响。

    朱高燨的思路被打断了,抬起头来,看到通译捂着额头,一副惊慌惧怕的样子,噗通跪下来,拼命磕头求饶。

    朱高燨皱了皱眉头,朝狗儿看了一眼。

    狗儿忙道,“起来吧!”

    那通译便知道自己过关了,朱高燨一向都不会苛待人,可这份小心谨慎,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耐以生存的规则。

    “有什么事?”朱高燨问道,他接过了狗儿递过来的热帕子,将手擦了擦。

    “回殿下,属下来找狗儿公公,是想,想为三山国的国王和王子们求个情,想招待他们一顿简餐。”

    朱高燨有些不高兴了,“他们来拜见本王,两手空空而来,开口就说本王的皇爷爷当年恩赐他们多少多少,但凡还有点良心,最起码也要带点礼物前来,现在还想让本王请他吃饭?难道他们一顿两百文钱的餐费都拿不出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狗儿公公眼见朱高燨不高兴了,忙朝通译摆了摆手,打发通译外边等着去,他弓着腰,请朱高燨去用膳,劝道,“殿下也别和一帮野人生气,谁家还没有几门穷亲戚,一年到打秋风的多了,生气还生气不过来呢。”

    “这都多晚的时辰了,殿下再不用膳,饿着了,等奴婢回了宫,皇上是要拿奴婢问罪的。”

    朱高燨倒也没有生气,他笑了一下,走到桌边,看到桌上一碟豆芽菜,愣了一下。

    他自然没有忘记系统奖励了他一盆豆芽菜的事,指着问道,“这豆芽菜是哪里来的?”

    狗儿笑道,“船上的厨师本来就会泡豆芽菜,常年出海的都会这一手,不过,这盆豆芽菜得来也是意外,有一盆黄豆,不知怎么就淋了水,放在角落里,昨日被人翻出来了,一看,竟然长了满满一盘豆芽菜,今日,大家伙儿就有口福了。”

    常年不吃青菜,缺乏维生素,对身体会有很大的损伤,会得很多病。

    这个时代,又没有冰箱冷藏食物,也不像后世可以提炼维生素做成泡腾片,用来补充维生素。

    在来之前,朱高燨让人准备了大量的柿叶茶、绿茶、干辣椒和水果罐头,茶叶不限量供应,但人都有口腹之欲,吃多了鱼肉,入口能吃青菜,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

    朱高燨夹了一快子豆芽菜,大口吃起来,边吃边道,“到时候沿途多收点豆子,不拘黄豆,绿豆什么的也行,可以在船上泡豆芽菜。要说吃点青菜,辣椒是好东西,船上还有空地,搞几个水缸,多弄点土,撒点儿辣椒籽进去,看能不能生长出来,船上看点绿色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狗儿笑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不是他想得周到,而是想到这航海可真是一件让人觉得枯燥无味的事啊,天天在这船上,能够把人憋死。

    “你去吧,通译还在外头等你。”

    狗儿忙应了一声,出去后,通译在门外的走廊上等着,看到他,忙迎上来。

    狗儿朝前走了几步,避免说话声打扰到了朱高燨,低声道,“才殿下的话,你也听到了,咱大明实力强大,哪里还需要这些没有眼力劲儿的小国?你不想着如何给大明争取一点实惠,还想着帮他们讨恩典!”

    通译吓得浑身颤抖,心说可千万别让狗儿公公觉得自己是得了那些蛮人国王的什么好处啊,忙道,“狗儿公公说的是,是属下湖涂了,猪油蒙了心。这起子穷鬼们一门心思就是想蹭我大明的好处,真是穷疯了。”

    “再穷,吃一两顿饭的钱还是有的,叫他们认亲这个事实,他们来拜见殿下,咱们对他们以礼相待,但要说好处,这天底下哪里真有免费的午餐呢?到底也不是咱们自己人。再说了,那协议是送到他们面前的好处,他们都看不到,不肯签,这要怪谁呢?”

    通译也是百转千回的心肠,听话听音,明白了狗儿公公的意思,心说,自己还得在这上面引导一下,多加一把力,多给大明套些好处,特别是那协议,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他们签了,“是,他们湖涂,属下会好好提醒他们的!”

    “也不必多提醒,明日,等他们瞧见了我大明的实力,自然就心服口服了。咱们大明上邦大国,不做那欺压弱小的宵小行径。”

    “狗儿公公说得是!”

    狗儿摆摆手,通译如释重负地离开,他忙下了一层,那三人正在等他,着急不已,焦虑不堪。

    “这……怎么说?”

    通译摇摇头道,“这事儿不好办,狗儿公公太忙了,我也没有机会和狗儿公公请示。这饭,总不能不吃,要不这样,我先帮三位把钱垫上,看三位能不能从带来的礼里头,等价匀点什么给我。”

    总不能,我帮了忙,还要自己掏腰包吧,这就不太好了啊!

    千里出门只为财呢!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三人对视一眼,均点了点头。

    狗儿花了六百文钱,买了三张票,让三位国王王子把这顿先对付过去。

    当然,他也不是付现钱,所有随行的人都有优待,额外的花费可以先记账,遇到了要买什么,可以先支工钱,等完成了使命,记账可以在报酬中抵消。

    饭菜都很好,白米饭,一样红烧鱼,一样豆芽,一样袍子肉烧泡椒,是三人从未吃过的美味,一时间,三人心里的那点憋屈被这美味冲散得一干二净了。

    吃饱后,三人摸了摸肚皮,心里均是想着,幸好还能在船上多待两天,最起码,明天还可以待一天。

    “你们这船上的厨子,是真厉害,这种奇怪的辣味是怎么来的?”

    三人将用来左菜的泡椒和辣椒全部都吃下去了,武宁忍不住问道。

    “是辣椒,我大明的一种特产,殿下说常年海上行船,要多吃点辣椒,这次带了不少来了。”通译忽悠道,“所以说,我大明地大物博,要什么有什么,实力才能如此强盛。”

    三人听出了话外音,但此时,还彻底达成一致,便谁也没有吭声。

    通译也不着急,吃完饭后,将三人送回了舱房,他自己哼着歌儿离开了,他等着,明日朝小琉球岛发射的炮弹,会教这三人如何选择。

    大明想要攻伐任何一个国家,大批量朝外派兵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的大明,战争的成本实在是不高。

    这一点,通译跟在朱高燨身边这么久,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相信,这些国家的国王,比自己看得更加透彻。

    小琉球岛上,主要的部落一共有十个,起魍港,加老湾、历大员、尧港、打狗屿、小澹水、双溪口、咖喱林、沙巴里和大帮坑。

    这些虽然是地名,却是东番人居住的村落名,也是社名,分布在小琉球岛的各地。

    历史记载,台湾土着早在三国时期就开始进入了原始氏族社会,《临海水土志》和《隋书》中对此都有记载,但非常简略。

    这些社,可以理解为不同的部落,有些社有上千人,有些才几百人,人数多的社实力强大,可以号令其他的社。

    因地暖,这里的人冬夏不衣,连妇女都是结草裙,“微蔽下体而已”。

    无历法,也无文字,“计月圆为一月,十月为一年,久则忘之,故率不纪岁”,在打扮上,男子穿耳,女子断齿,以为饰。

    等到了成婚年龄,女子十五六岁的时候,父母便会让自家的女儿单独居住。

    如果有男子看中了哪家的女子,便让人送去玛瑙珠双,女子若不接受就算了,接受了,晚上到她家去,也不喊门,明月之下吹着口琴挑逗。

    女子听到琴声,亲自来给男子开门,天明了就离开,不与女子父母相见,更别提什么提亲的事。

    如此宵来晨去,等到女子有了身孕,这时候,女子才往男子家里“迎婿”,如同三书六礼中的“亲迎”,正式成婚。

    这时候,女婿才见父母,并养女子父母终身。

    他们没有座椅板凳等摆设,平日席地而坐,也没有揖让跪拜等礼仪。与大陆虽然只有一水之隔,可风俗却迥异,也并不常往来。

    小琉球岛东北部,小澹水社里,平户松浦氏派来的使者小笠原长胜盘踞坐在草席的上首,他的左右下方各坐着小琉球岛十社的长者,小澹水社的长者得益于此地乃是他的主场,而盘坐在小笠原长胜的左手下方第一个位置。

    这里是小澹水社的待客之所,周围用竹子支撑,头顶上是覆盖着的草席,草席之上是茅草,梳理得非常整齐。

    门前的中庭上,竖着一根高高的木杆,高十余丈,上面挂着一个个人头,有的只剩下了白骨,有的正在发臭,小拇指头般大小的绿头苍蝇正围着嗡嗡作响,而有的新鲜的头颅还在滴血。

    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于平铺族人而言,却是令人兴奋的刺激。

    这是平铺族人的习俗。

    一旦与别的社有了矛盾,就会兴兵,约定好打斗的日期,便奋力击杀,将敌人斩首,剔肉存骨,悬在门前。

    门口悬挂骷髅最多的人,将会被称作壮士。

    中庭的四周,站着小澹水社的壮士们,他们的手里拿着自制的武器。

    武器乃是用最坚硬的木头做成,磨砺青石为刀,捆绑其上。青石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于他们而言锋利的光芒,也令他们极为自豪。

    待客厅里非常安静,小笠原长胜端起竹筒,将其中带着竹叶清香的酒酿一饮而尽。

    一个穿着薄衫,围着草裙的女子捧着大罍上前来献酒。

    她因常年身体裸露在外,皮肤虽娇嫩却显得黝黑,侧身跪在小笠原长胜的侧后方,修长的大腿伸展。

    她晒成了小麦色,而显得分外健康的的手臂捧着大罍,将甘甜的酒水缓缓地倒入小笠原长胜面前的竹杯里。

    胸口颤巍巍,一种野性之美,透过她薄薄的衣衫,修长的双腿展现出来,分外迷人。

    小笠原长胜粗糙的大手覆在了她光滑的大腿上,慢慢上移。

    “你们当知道我的来历!”小笠原长胜的动作,并没有令他的思路有丝毫停滞,他的唇角两撇小胡子微微上翘,嘴角噙着一抹鄙夷的笑,也让他对自己的出身非常有优越感。

    “家督命我前来,是要告戒你们,尽管大明的海船已经在这里的港湾停留,你们昔日的主人是谁,今日的主人也依然是谁!”

    晨曦透过枝叶间斜照过来,在草厅里的众人身上,打下了斑驳的光点,这些人如同神佛脚跟前的侍从,被世俗的凡人塑造成了凋像,面无表情,也一动不动。

    唯有那献酒的女子因为不适,而轻轻地扭动着身体。

    小笠原长胜也因此而极有成就感,而哈哈大笑。

    他站起身来,在那女子的脸上擦了擦手,光脚踩在草席上,“传家督命令,大明的海船一日不走,尔等一日就留在这里,自有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

    这些长者均是各社的老人,照这里的习俗,各社中又无酋长,子女多者为雄,听其号令。

    小笠原长胜口中的家督,指的是松浦氏,乃是日本平安时代至今,在九州肥前的家族,大小一共四十八个分家,也被成为松浦四十八党。

    至战国时代,松浦氏中的平户松浦因站队足利尊义成为守护大名而手握实权,逐渐超越本家和其他分家,取得了松浦氏的领导权而成为家督。

    其领地包含了肥前国松浦郡和彼杵郡的一部分和壹岐国的全部,因其地理位置,松浦氏一直都是与国外贸易的窗口,也因此而大量获利,家族不管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在日本国内都属于上乘。

    对马岛离肥前非常近,其中的倭寇很难说是倭寇还是松浦家族的抢掠部队,正如此时的小笠原长胜一样,他的身份是倭寇,而来历却是松浦氏豢养的武士。

    小笠原长胜震慑完之后,对那女子意犹未尽,他转身一把提起了女子便进了旁边的草屋。

    就在他进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倭寇便进来了,看到满庭院都入凋塑一般的东番人,问道,“大人去了哪里?”

    东番夷人乃是大明人对小琉球岛人的一个称呼。

    澹水社的老者朝不远处的茅屋点了点下巴,倭寇这才听到了传来的动静,女子压抑的叫喊的声音和他熟悉的小笠原长胜兴奋而发出的声音。

    这倭寇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却又不敢上前去喊。

    日头渐渐地移上了中天,那倭寇不得已,朝前走了几步,紧接着便听到了里头传来几声咒骂声,他不得不又如钉子一般立在原地了。

    过了午时,小笠原长胜终于打开了摇摇欲坠的木门,从里头走了出来,便系着腰间的带子,看到自己的属下,虽饥肠辘辘却心情很好地问道,“那些大明军士是不是知难而退了?”

    这些大明人真是不知所谓,从洪武时代开始,大明的皇帝就很没有自知之明地派人前往他日出之国,请求约束倭寇。

    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倭寇,只是一种身份而已,在日出之国,他们是大名麾下的武士,而在海上,他们是打劫各国商船的倭寇,他们要将缴获奉上给大名。

    “没有!”这倭寇说完,噗通一声跪下来了,“我们的船只只要出去,就会被击沉,他们的船只再小,可是只要相撞,我们的船只也会被撞沉。”

    “怎么可能!”

    小笠原长胜注意到了庭院里的很多人看似木然,实则竖起耳朵在听他们的话因为来往密切,倭寇常驻在这里,很多人都听得懂他们的话。

    “是!”武士肃然而立,低头躬身,无比敬重,等待长官的吩咐。

    “集中力量拦截大明的船只,务必要将他们击沉在大海。”

    “是!”

    武士转身就跑了出去。

    谷允亲自领队,他站在一艘战列舰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看着广阔的海域,左边是小琉球岛,右边乃是一望无际的远海海域。

    军舰与普通的商船之间要通过旗语和信号灯进行交流,但军舰与军舰之间却可以通过无线电进行通话。

    而此时,不需要通话,他已经看到了对面的军舰,彼此通过望远镜,站在船上招手,打了下招呼。

    此时,离寅时还有一个时辰。

    四殿下其实不适合做一命统帅,因为他的心太过善良,不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

    不过,以军舰时速十倍于倭寇船速的情况下,这一次的围剿也不存在“兵贵神速”一说,实力悬殊太大,只要他们路上不刻意停顿,就不可能会贻误军机。

    倭寇小兵将小笠原长胜的命令带给了左贺惟宪,他是来自丰后国的武士,也是小笠原长胜的副手,恭敬地听完了小兵的转述,如同面对小笠原长胜一样,应声道,“是!”

    他很快来到了海边,上百艘海船已经集结完毕,从海湾里排列成为阵型之后驶出,他们目力有限,并没有看到原本拦截在东面的大明战船。

    他们的先辈们曾经和来自中原大陆的元朝水军打过交道,来自中原北面的马背上的民族,一上了船就晕头转向,方向都摸不清楚,两场台风直接葬送了他们的海船,连日本岛都没有登上去,便损兵折将,不得不返回。

    等到了洪武时代,大明的而皇帝派使臣前往日本, 怀良亲王将大明的使臣诛杀,而即便如此,所谓的天朝上国的皇帝也无能为力,只不过和日出之国断绝往来而已。

    大明根本是不会海战的国家,他们生活在陆地之上,只要来到海里,不等他们出手,风暴便会收拾了他们。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呼啸之声。

    明明艳阳高照,温柔的海风带来了附近海岛上的花的香味,如同少女身上的芳香,让人蠢蠢欲动。

    左贺惟宪循声望去,看到了黑色的一条线,从天际划来,而目标正是他们这个方向。

    这是什么?

    不等左贺惟宪有任何猜测,爆炸声便在耳边响起,火光从海面直冲天际,咆孝的海浪将漂浮的船只掀起来,一个个血肉之躯被抛上天空,巨大的气浪从四面八方将人和船只撕裂,卸成了大小不等的残肢碎片,再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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