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鼎觉得云初的话非常的有道理,以前,太医署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武将来支撑门面,动不动的就让一群膀大腰圆的药童挡在最前面,很丢人。

    还好,太医署隔壁就是左春坊,左春坊的隔壁就是军器监。

    傅老大的名头很好用,在左春坊拉来一个宫门局的局长,带着在这位局长一起去了军器监。

    云初从来都不知晓一个宫门局的局长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力,他带着云初径直去了甲胄坊,指着甲胄坊里陈列的各色甲胄,让云初挑选,而那位军器监的郎中屁都不敢放一个。

    既然有的选,云初自然会挑选扎甲,而不是什么狗屁的光明铠,那东西除过好看之外,上了战场就是箭矢的吸引器。

    只要是两军对阵,谁都想把羽箭插到那个身着光明铠的人身上。

    扎甲就不同了,将铁质甲片用皮索,绳索串联起来,甲片横向纵向叠加,层层叠叠的真正做到了刀剑难入。

    云初身高超过了一米八,披上扎甲,手持一柄上好的马槊,准备把自己用惯了的唐刀横插在腰后,却被宫门局的局长找来一柄新的唐刀换上。

    然后就跟着那个牛气冲天的局长离开了军器监,尽管军器监的郎中在后面弱弱的喊叫着——记得还啊。

    不论是那位局长,还是云初,都假装没听见。

    “军器监里一年不知道丢多少套甲胄,马槊,爷爷们取一套用于正事,也敢叽叽歪歪。”

    听了宫门局局长的这番话之后,云初立刻就决定以后要跟这位老兄多亲近一下。

    云初身材匀称,加上常年习武不辍,宽肩,蜂腰,翘臀,手长,腿长的,穿上这头乌沉沉的扎甲,戴上狻猊兜鍪加上五官立体,立刻一个英武的少年将军模样就出现在了傅九鼎的面前。

    这位大唐医生中排名第三的泰山北斗般的人物,看了云初的披甲的模样之后,就大为欢喜。

    对宫门局的局长道“这事情办的好。”

    一句话就让那位局长欢喜的直搓手,一个劲的说这一次时间仓促,等以后军器监有好东西了,再弄一套换着穿。

    既然皇城的警戒钟声都响起来了,皇城官衙中所有能战之士自然要去大门前聚合,等待调遣。

    傅老大治下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能显摆的武将,自然要亲自送部下出征。

    抵达宫门,这里已经站立着无数身着甲胄的将军,傅老大冲着点将台上的李绩高声道“太医署出战将一员!”

    闻听连太医署都出了战将,众人纷纷回头看过来,发现提着马槊的云初站在傅老大的身后,就纷纷把头转过来,太医署也就这人还有资格称之为战将。

    李绩瞅着云初看了好一阵子,才转移了目光。

    此时警钟终于停止了。

    这些战将似乎早就被分派好了任务,一队队的离开宫门,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直到剩下云初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广场上,李绩这才冲着他招招手,示意充当他的亲卫。

    “老夫还以为咸阳桥上的事情是你做的,不过,听说论钦陵以及他的三百亲卫,全部战死,这才认为此事与你无关。”

    云初道“本身就与我无关,这两天我人在太医署呢,全太医署的人都能为我作证。”

    李绩瞅着湛蓝的天空道“会是谁呢?一盏茶的功夫就屠灭了三百吐蕃猛士。”

    云初道“不如去现场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李绩摇头道“此时此刻,拱卫陛下才是头等大事。”

    云初深以为然。

    两人穿越层层宫禁,最后来到太极宫前,李绩隔着七八排宫卫组成的队伍,高声朝大殿呼喊道“臣李绩问陛下安。”

    马上,李治阴柔的声音就从大殿里传来。

    “英公有心了,朕安然无恙。”

    说话的功夫,云初先是看到一头滑稽的熊,然后,就看到走在熊后面的李治。

    宫卫们潮水般的散开,李治带着巨熊走下丹墀,来到李绩跟前道“英公以为何人以百人之力,可以在一盏茶的时间里绞杀三百吐蕃精锐,并且在当场击杀禄东赞的长子赞悉若后还能全身而退?”

    李绩皱眉道“以老臣之见,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李治又看看脸色不好的云初道“你是上过战阵,厮杀过的,你来说说,如果是你,如何以百人破赞悉若以及他的三百亲卫?”

    云初咬着牙道“不能!”

    李治拍拍乖巧的花熊脑袋有些忧郁的道“偏偏就有人做到了,朕已经得到消息,赞悉若以下三百二十一人无一人生还。

    消息上说,攻击赞悉若一行的人是吐谷浑人。

    英公,你相信吗?”

    李绩拱手道“请陛下准允老臣亲自走一趟咸阳桥。”

    李治点点头道“准了,英公务必小心,看来,不仅仅要追查咸阳桥惨案,就连吐蕃使者被灭门一案,也要重新勘察才行。

    有些事,朕本来想糊弄过去,安定一下诸国使者之心,现在看来,所有的糊弄,最终都会糊弄到朕的头上来。

    英公务必查出凶手,此人不除,朕寝食难安。

    云初,你务必时时跟随在英公左右,若英公有失,提头来见。”

    云初抱拳应诺道“诺!”

    跟着李绩骑马出了皇城,云初才发现,整个长安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朱雀大街上军队的信使络绎不绝,时不时地有军队出现在长安城的各个节点上。

    各个坊门全部关闭,行人被清空。

    原本好好地一座京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座军城。

    云初看到这惊慌的一幕,就对李绩道“是不是反应过度了,不就是城外发生了一场劫杀而已。”

    李绩面色凝重的道“老夫很担心从现在起,满长安的人,没有一个能睡好觉。

    不尽快把这一伙人找出来,老夫甚至觉得,迁都洛阳的事情会加快。”

    云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刚才他还在为自己杀错人感到懊恼,现在却听李绩说会加快迁都步伐,心头的那股子懊恼之气也就消散了。

    “不是说死的是论钦陵吗?怎么又变成了赞悉若?”

    李绩叹口气道“论钦陵还在青海头追杀徐敬业呢,所以来长安的人自然就换成了他的兄长赞悉若。

    云初,你击杀吐蕃使者逼迫论钦陵放弃追杀徐敬业的计划被人家看穿了。”

    云初惊诧的道“怎么又成了我杀了吐蕃使者?”

    李绩看着云初道“老夫思量了许久,最后发现除过你之外,没有人愿意帮助徐敬业。”

    云初摇头道“英公想差了。”

    李绩叹口气道“差不差的心里清楚就好,老夫也承你这个人情。”

    长安城门大开,李绩,云初在两百亲卫,三百宫卫的保护下离开了长安城。

    再次回到咸阳桥,瞅着被火药炸的七零八落的咸阳桥,云初竟然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李绩观察一下地形,就对亲卫头子道“搜查那片树林。”

    云初看了一下李绩手指的树林,正是他们昨晚休憩的地方,他没有震惊或者奇怪的感觉,如果李绩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那就白瞎了他的名将称号。

    等云初跟李绩走上咸阳桥的时候,看着遍地的残肢断臂以及破碎的战马尸体,即便是李绩这等早就对残酷的沙场毫无感觉得老将,也惊讶的不能自已。

    看着被火药炸断的呈絮状的桥梁柱头,李绩道“什么样的武器能造成这般危害,匪夷所思啊。”

    云初避开一截爬满苍蝇的马肠子,踩着黏脚的血迹道“我嗅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

    李绩抬脚踢开一颗首级道“血腥味?”

    云初摇头道“不是,我正在想这股子味道到底是从哪里闻到过。”

    被李绩踢开的首级在石板上横着滚动几下,露出半边满是小窟窿的脸。

    李绩对亲卫摆摆手,立刻就有亲卫捡起那颗头颅,用小刀子开始挖。

    片刻之后,李绩就得到了不少的碎铁。

    瞅着被亲卫们清洗干净的各种碎铁,李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曾经遇到过无数神鬼难测的对手,每一次他都战胜了他们,最终让那些身负盛名的人成为了他的踏脚石。

    现在,遇到了火药,再看看遍地的残尸,他第一次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就像是遇到了神明。

    与人作战,哪怕力量多么悬殊,终归还是在跟人作战,现在,吐蕃大相之子遇到的却不是人。

    没有人能在咸阳桥这种对骑兵来说还算有利的地形上以少胜多,且全歼对方。

    如果换一个地方,李绩觉得自己还是有办法的,但是,一盏茶的时间,又把这个问题的难度瞬间提高了不止十倍。

    即便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三百亲卫也能支撑半个时辰以上呢,这对李绩这种人来说,是一个常识。

    云初在咸阳桥上走了许久之后,就喊来一个亲卫,低声吩咐几句,那个亲卫立刻就骑上马向长安城狂奔。

    李绩看着赞悉若的无头尸体,对云初道“你想到了什么?”

    云初对李绩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就派人去长安城寻找实物,过来印证一下。”

    李绩找到了被云初丢弃的赞悉若的人头道“不为功绩,不为荣耀,不为钱财,此次袭击的首领,就是这伙人最大的头领无疑。”

    云初小声道“其实陛下现在担心的是赞悉若是如何死的,而不是他被谁所杀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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