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道:“你应该有本事剪除这些让你看不惯的东西。”

    薛仁贵摇头道:“陛下没有旨意下来,只是要我谨守门户,你也知道,如果别人要对付你,你不拿出态度出来,身边的人就会因为恐惧等各种原因离开你,陛下一日不下旨意,老夫身边的人就少一批,弄到今日,能听老夫话的人也之剩下一千亲卫了,就这一千亲卫老夫都不知道是不是人家专门给我留下来的。”

    云初瞅着一里外的九成宫道:“也就是说,这座宫苑已经受你管控了是吗?”

    薛仁贵大笑一声道:“里面有陛下,有皇后,太子也在,你觉得我一介外臣能做什么?云初,你现在还要进去吗?”

    听薛仁贵这样说,云初就明白,这个家伙想要殉葬之心牢不可破。

    云初狐疑的瞅着薛仁贵,决定离这个家伙远一些,一个心存死志的家伙的下一个行为无法预料,云初有些担心被这个家伙一起拉去当忠臣孝子。

    “九成宫就在前方,你要是进去了,想要出来很难。”薛仁贵依旧在那里絮絮叨叨的。

    云初道:“我准备带这些欢庆的百姓一起进去迎接陛下。”

    薛仁贵道:“你进去了,是大唐的臣子,要是带这么多的人一起进去,你就是大唐的叛贼。”

    云初惊讶的道:“谁说的?”

    薛仁贵跨前一步道:“你无故带领十余万人进陛下寝宫,不是叛贼又是什么呢?云初,你本身没有反叛之心,这一点老夫心知肚明,可是呢,你要是带领人马进入,老夫就不得不出手阻拦了。”

    云初拍拍自己的脑门道:“你知道我没有谋反之心,就特意站在门口阻拦我,九成宫里走来走去的谋反的恶贼你视而不见,你说说,是我的头不对,还是说你的脑袋坏掉了?”

    薛仁贵道:“陛下命我守卫九成宫。”

    云初看一眼薛仁贵就不想再跟他说话了,这个人目前看似活着,其实在他放皇后进入九成宫之后,就已经死了。

    云初进不去的九成宫,对于玄奘大师跟孙神仙来说不存在阻碍,玄奘大师的法驾到来的时候,薛仁贵没有阻拦,目送浩浩荡荡的身着铜铠甲的武僧们进入九成宫。

    玄奘大师的法驾在云初跟前停了下来,还用墨笔在云初的额头上写了一个卍字符,然后法驾再次动身,径直进了九成宫。

    云初对薛仁贵道:“那些武僧身着重铠,手持熟铜棍,要背后还有强弩,你就这样放这些暴徒进了陛下的驻跸之地?”

    薛仁贵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云初笑了一下就站到一边,片刻功夫,孙思邈的车架也到了九成宫门前,他同样在云初跟前停顿了一下,瞅着云初额头上的卍字符道:“你明白了?”

    云初拱手道:“弟子不知。”

    孙思邈抬手在云初额头上的卍字符点一下道:“你可知这道卍字符的含义?”

    云初道:“意为“吉祥之所集”。

    孙思邈叹口气道:“差了,是天道左旋,地道右旋。”

    云初干笑一声道:“玄奘大师可能不同意这个解释。”

    孙思邈又道:“人道该如何?”

    云初皱眉道:“卍字符没有涉及人道的说法,人道的说法是道门的学问精髓。”

    孙思邈挥挥袍袖道:“人道自然……”

    云初看看如同僵尸一般的薛仁贵,再瞅瞅身后浩瀚的人群,皱眉道:“不解。”

    孙思邈笑道:“不论是佛门,还是道门都在阐释神佛,证实神佛,但是呢,相信神佛却在人,人若相信神佛,那么神佛就是存在的,也是有意义的,人若是不相信,那么,神佛就不存在,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因此,人道自然。”

    孙思邈随便给云初解释了一两句之后,也急匆匆的带着老大一群道士进了九成宫。

    云初目送老神仙进了九成宫,就对薛仁贵道:“玄奘大师跟孙神仙都支持我按照某家的心意来处理九成宫的事情,你觉得如何,要不要跟我?”

    薛仁贵摇头道:“老夫还在,你排不到第一。”

    云初怒道:“你想跟我打一场?”

    薛仁贵从战马上摘下马槊,指着云初道:“某家只求一死,死在你手中,总好过死在奸人之手。”

    云初缓缓后退,来到乌骓马跟前,也摘下马槊,指着薛仁贵道:“你爱死不死,只要别挡我的路,就算一泡尿溺死,也与我无关。”

    薛仁贵,云初手中马槊都是高手匠人花费十年光阴才制作成的高级兵器,一柄马槊就有足足丈八长,两柄马槊遥遥互指,十丈范围里的人就迅速后退,给他们两人腾出一个足够宽敞的厮杀场地。

    薛仁贵原本木头一样的脸终于有了一些变化,对云初道:“老夫会倾尽全力,你万万莫要留手,否则,死的人将是你。”

    云初瞅着人槊合一且身形微微前倾的薛仁贵道:“你的意思是说,全九成宫的骄兵悍将只是为我一人所设是吗?”

    薛仁贵抖动马槊,长长的槊刃后方的红缨就缓缓旋转起来,直到红缨化作一片红色的影子,薛仁贵才道:“薛氏满门九十六口的性命,铸成某家今日之羞,云初,纳命来——”

    眼看着薛仁贵举着马槊快步冲过来,云初回头看看不远处的温柔,就看见温柔举着一杆火枪,朝薛仁贵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响,正在前冲的薛仁贵一条腿陡然一软,轰然倒地,即便是如此,他的身形只是在地上沾一下,就再次蹿起来,人在半空,马槊如同长龙一般直击云初面门。

    云初抬起戴着铁手套的左手,朝奔袭过来的槊刃抓了过去,这让周围观看战事的人大吃一惊,薛仁贵的马槊可以洞金穿石,就算云初的铁手套乃是百炼精钢打造而成,遇到薛仁贵的马槊,八成要吃大亏。

    瞅着云初一脸不屑的单手去抓马槊,众人不忍看到即将发生的惨状,纷纷转过头,却听到另一声清脆的响动,如同飞鸟一般的薛仁贵如同折翼的鸟儿一般从半空跌落,这一次,落地之后,薛仁贵就失去了继续作战的力气。

    云初戴着铁手套的左手牢牢地抓住了槊刃,面对惊讶抬头看他的薛仁贵,腾出另一只手,双手抓住槊刃,猛地用力,折断了槊刃,随手将残破的马槊丢在薛仁贵身上道:“留着当一个念想吧。”

    薛仁贵瞅瞅自己汩汩冒血的右臂跟左腿,再抬头看着云初道:“没想到老夫居然不是你一合之敌。”

    云初嗤的笑一声道:“你选择殉葬其实挺好的,老的,旧的,不合时宜的东西,不拿去殉葬可惜了。”

    云初说罢,也不管伤心到极点的薛仁贵,跳上乌骓马,手持马槊指一下近在咫尺的九成宫大声吼叫道:“现在,老子就要进九成宫,挡我者死!”

    乌骓马啼声如雷急火流星一般直奔九成宫。

    跌落尘埃的薛仁贵瞅着云初带着九十九个亲卫朝一里外的九成宫狂奔,忍不住叹口气对凑过来的温柔道:“人数少了。”

    温柔一边用刀子挖薛仁贵腿上的弹丸一边对痛的几乎昏厥过去的薛仁贵道:“这百人,百万军中斩将夺旗,在十万大军中杀个来回够用了。”

    薛仁贵哆嗦着嘴巴,半天才道:“可惜云初此生与忠臣孝子无缘。”

    温柔冷笑一声,包扎伤口的手稍微一用力,在薛仁贵痛的即将昏迷过去的片刻,温柔低声道:“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忠臣孝子……也就是如今的李氏对百姓还不错……否则……嘿嘿嘿。”

    温柔的话,让即便是已经昏迷过去的薛仁贵额头冒汗。

    武媚就站在城头上看着云初在众人的呐喊中带着亲卫向九成宫冲锋,守门将领请命迅速关闭宫门,武媚却没有什么表示,而且对负责看守城门的云瑾道:“你觉得应该关闭宫门?”

    一身铠甲的云瑾站在十步以外朝武媚施礼道:“否则会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武媚挥挥手道:“那就去关闭宫门。“

    云瑾拱手应诺一声,就站到一边去了,至于宫门不但继续大开,两扇厚重的宫门甚至被军士们用沙袋挡住了。

    武媚就对云瑾道:“关闭宫门。”

    云瑾依旧恭敬的行插手礼道:“末将遵命。”就是身子依旧不动。

    武媚瞅着云初的兵马如同一头猛兽一般进了宫门,直奔九成宫而去,就叹息一声对云瑾道:“你云氏果然都是手口不一之辈。”

    云瑾抬头笑道:“皇后不担心吗?”

    武媚冷笑一声道:“云初既然派你来本宫身边,就没有想要戕害本宫的意思,说吧,你云氏想要什么东西?”

    云瑾摇头道:“早就禀报过皇后,家父此次进九成宫,目的只在还陛下情谊,没有什么想要的。”

    武媚冷笑一声道:“也是,大唐皇冠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已经握在你们父子之手,大唐确实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你们的兴趣。”

    云瑾摇头道:“皇后说错了,长安是大唐的,更是属于大唐百姓的,绝对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家父一心希望陛下能够还都长安,也欢迎太子殿下将来定都长安,除此之外,并无其它。”

    武媚缓缓下了宫墙,见云瑾没有跟过来,就回头道:“你不想看看你父亲会如何羞辱本宫吗?”

    云瑾有些难堪的道:“您是孩儿的长辈,为尊者隐,是应该的。”

    武媚神色难明的道:“你父亲还真是一个二百五,居然视天下武人如无物,一百人就敢硬闯宫禁。”

    云瑾担忧的道:“带亲卫闯宫禁,最多算是大不敬,带十万人进宫禁,那就是造反了。”

    武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就不再理睬云瑾,带着老大一群人去了九成宫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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