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多的课业,堆积如山!

    仅仅是大字,就有六百篇!

    好在这些字都是常用字,还要重复写五遍,这才凑足六百篇。

    尽管是这样,一篇大字二十个字,六百篇,就是一万两千个大字。

    还有六百篇小楷字,一篇一百字,合起来就是六万字。

    云初从不允许孩子偷懒,所以每篇小楷字也要写五遍,方便加深印象。

    云氏子启蒙要学的东西很多,其中就包括云氏才有的《三字经》《百家姓》,还有唐人开蒙必学的《千字文》《仓颉篇》《爰历篇》《博学篇》《急就篇》以及《开蒙要训》等内容。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的学习是为了尽快掌握常识字,后面的那些书,则是为了让云氏子知晓古人的读书写字的习惯,方便将来理解四书五经。

    除过这些书目之外,身为云氏子,《心经》《楞严经》《金刚经》是必须要诵读的,且要会背诵才成。

    《心经》又叫《波耶波罗蜜心经》全文不过两百六十字,很好背诵,《金刚经》也不要紧,全文不过五千言,《楞严经》就麻烦了,全文要六万多字。

    云家人脑袋上的祖宗多,学佛经是为了不忘本,最麻烦的是还要学老神仙的著作,尤其是云初怂恿老神仙呕心沥血的《大唐汤头歌》是一定要会背的。

    想想都麻烦,毕竟老神仙医术通神,一口气在《大唐汤头歌》里添加了三百多道方剂,只要是云氏子就一定要背的滚瓜烂熟的,打一点磕绊,就要挨荆条。

    以为这就结束了?

    远远没有,云氏子十岁之前熟练掌握加减乘除是必须的,对于格物学有一个基本认知是必学的,几何学里面的图形认知,计算也是必学的。

    最要命的是,为了将来方便去哪哈的西域佛国,突厥话也是云氏子必须掌握的,而且,十岁之前必须熟练掌握,至少要能达到跟娜哈用突厥话熟练交谈的地步。

    所以,当云倌倌将自己这两年来做的作业全部让丫鬟抬过来的时候,云鸾就在挨打跟补作业之间考虑了许久。

    最后,他还是决定补作业,虽然十天之内补齐这么多的作业有难度,但是,并非不可能。

    而阿耶的黄荆条抽在屁.股上的痛感,那可是实实在在的。

    云鸾见过阿耶用黄荆条揍人,大哥挨过,阿姐挨过,思思姐姐也挨过,阿欢哥哥,光嗣哥哥,承修哥哥一个都没有拉下过,听阿姐说,以前太子也没有少挨。

    云鸾确信,自己主要是不想让阿娘伤心,以前大哥阿姐他们挨揍之后,阿娘都是一边哭,一边大哥阿姐他们屁.股上药的。

    自己的作业一个字没动,估计不是抽几下就能过去的事情,阿耶要是不把屁.股彻底抽烂,估计是不会放过他的。

    云鸾决定补课业!

    不过,他需要帮助,照顾他的陈嬷嬷要负责研墨,云倌倌要在他耳边念要写的字,云倌倌的两个丫鬟要帮他整理笔墨,阿姐房里的两个丫鬟也一并借过来,他就不信了,十天时间,估计还有的剩。

    天黑了,云鸾居住的小院子里灯火通明,四个丫鬟忙碌的手脚不停,即便是到了三更天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云鸾发狠补课业,虞修容到底是心疼儿子,那边没有安寝,她也睡不着。

    崔瑶见虞修容居住的院子里亮着灯,就过来了,且有些愤怒。

    虞修容见崔瑶来了,自知理亏,就给崔瑶端来一碗莲子羹赔罪。

    崔瑶怒道:“逛荡两年都不管,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下手是不是?”

    虞修容摆摆手道:“这是他阿耶的吩咐,可不是我的主意。”

    崔瑶道:“性情那么平和的一个孩子,非要把他的狠劲逼迫出来,你们云氏养狼呢?”

    虞修容道:“不是养狼,孩子终究还是要成器的,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固然好,没有锋芒,将来不好自立,他阿耶也想知道这个孩子的潜力到底有多高。”

    崔瑶叹口气道:“十天,那么多的课业,你让他如何弥补?”

    虞修容跟着叹口气道:“你小看我儿了,人家弄了一个小机关,写一篇大字等于写五篇,小楷也是如此,而且,从字迹上绝对看不出作弊,每一个字都是出自我儿手笔。”

    正在喝莲子羹的崔瑶呛咳一下,迷茫的瞅着虞修容道:“什么机关?”

    虞修容道,一排架子上绑着五支笔,抓着一支笔写,其余四支笔一起动弹,一篇大字写完,五篇大字同时完工,就是添墨比较麻烦,不过,我儿已经让家里的匠人去制作空心笔管去了,说是要给空心笔杆注墨,这样就能写很久才添加一次墨。

    这会已经写了一千多字了,估计有个五天功夫,就能把大小毛笔字写完。”

    崔瑶起身想要去看看,想到云鸾这样的做派毕竟是在作弊,为了给孩子留脸,就重新坐下。

    沉吟片刻道:“剩余五天时间看那么多的书也不合适,虽然这孩子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是,你也清楚,那是在全神贯注下的状态,那种状态可不是随时想进就进的,而且费脑子。”

    虞修容看一眼沙漏道:“再写两刻,就该休憩了,他阿耶十天后到长安,可是,不能在长安留,要去洛阳向陛下复命呢,一时半会的回不来。”

    崔瑶点点头道:“这就好,小鸟儿的时间可以宽裕一点。”

    转眼间,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云锦从外边走进来之后道:“阿娘,小鸟儿不肯罢休,还说要累死自己让阿耶没有小儿子。”

    崔瑶对虞修容道:“看来,小鸟儿啥都知道。”

    云锦笑道:“啥都知道也没啥用,阿耶的黄荆条抽在屁.股上的痛是真实存在的,就像阿耶以前说的,精神上的东西一般都需要通过控制肉体来控制。

    精神再崇高的人,饿了需要吃饭,冷了需要穿衣,痛了也知道躲闪,我觉得小鸟儿就是活在精神世界里的时间,比活在真实世界里的时间多。

    现在,也该通过真实的世界来控制一下他的精神世界了,免得他迷在里面出不来。”

    虞修容道:“小鸟儿写字写的顺利吗?”

    云锦挑起大拇指道:“没得说,速度奇快,就是把自己弄得跟从墨汁里捞出来的一般。他弄得那种空心笔管,挺好用的,就是需要一直用,要不然毛笔头会干,笔管里的墨汁也会干。

    阿娘啊,小鸟儿太聪明了,他能一边写字,一边指出云倌倌念书念错的地方,我们两个都以为他是在折腾倌倌呢,就故意让倌倌念错,没想到,他真的一下子就发现了,阿娘,小鸟儿可以一心两用。”

    虞修容双眼微闭,过了一会才对崔瑶道:“要不然,不要写了?”

    崔瑶摇头道:“要嘛之前就不要折腾他,既然开始了,就不要轻易放弃,此事不得外传,云氏根基浅薄,还没到可以出什么妖孽的时候。

    老祖先都说,盛世出才子,乱世出杀才!

    就算云氏有才子,也不告诉别人,将来如果不小心冒头了,就说是云氏家学渊源的缘故。”

    虞修容觉得崔瑶说的很有道理,就喊来崔氏,正式告知她,内宅要下封口令。

    崔氏是家臣,通过她下的封口令,就有了家法的意味,一旦触碰,下场凄惨。

    虞修容端着莲子羹悄悄进入儿子的房间,只见房间里到处都是等着晾干的大字,她的宝贝儿子如今正顶着满脑们的墨汁在奋笔书写,云倌倌此时念的正好是最难背诵的《楞严经》。

    努力的人脾气都不怎么好,尤其是云鸾这种被逼迫着努力的孩子,脾气更加糟糕,虞修容才要把莲子羹放到他面前,就被他大吼着拿走,不要她的假好心。

    虞修容跟崔瑶对视一眼,只好讪讪的离开。

    秦岭里飞云乱渡,看着飞鸟从秦岭缺口处飞跃,更有无数云彩也从缺口处汹涌而入,江山如此壮观,云初却作不出一首好诗出来。

    不是他作不出来,而是大唐时代的诗人们过于懒惰,竟然没有一个来秦岭深处看到这样的奇景,更没有作出过出名的诗句。

    不过,想想就可以原谅那些才子们,大军从秦岭深处经过的时候,虎啸猿啼一路不绝不说,还有秦岭里特有的傻货羚牛,可能被军队打扰了求偶,就摇晃着半吨重的身体向大唐军队发起了决死冲锋。

    将大唐盾兵的阵势冲的七零八落不算,还给云初这个大帅制造了六个伤兵,这个时候受伤,云初都没脸让军司马记录。

    秦岭里满是杀才啊,军队都吃不消的地方,才子们来了只有送死的份,因此,云初很理解那些才子们的心情,他们是才子,不是羚牛一样的傻瓜。

    而且,像‘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这样只写秦岭皮毛的哀伤句子,并不符合云初此时大胜归来的胜景。

    想到这里,云初就在姜协难以置信的眼光中,写下了教员的旷世绝唱——十六字令三首。

    一,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二,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三,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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