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今西原掌权的是明律圣卿,也是他最为仇视我们大文啊!”楚牧看着手中的记录说道。

    一旁的孟达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明律圣卿在大文布局已久,马彪案就是他策划的!”

    楚牧深以为然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半夜突击对桑巴软硬皆施后,西原雄壮的汉子被孟达忽悠瘸了,大致将现在西原的情况说了出来,四维门记录整理后,事关重大天还都亮孟达就亲自入宫呈上了。

    还顺道把同样没睡醒的郭放舟也给带来了。

    “过去西原一直是三大圣卿共同协助佛在执政,据桑巴所说,如今的明律圣卿深受佛在信任,而佛在又无心世间俗务,便将大小政事悉数交由明律圣卿处理,逐渐的将弘法圣卿和承谕圣卿排挤出了圣光寺!”孟达接过毛愚奉上的茶,继续道:“而明律十分仇视我大文,这十几年来对大文之侵犯皆是他主导!而弘法圣卿则逐渐开始要求缓和与我大文的关系,这次和首辅接触的人就是弘法圣卿所派!至于承谕圣卿则立场不明!”

    “应该也是和弘法圣卿一样,至少不会主张对我们强硬!”亦是睡眼惺忪的郭放舟插话道。

    “先生何以见得”楚牧疑惑的问道。

    郭放舟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才说道:“陛下,圣卿地位崇高,如今明律圣卿主导大政,将另外两位圣卿晾在一旁,可见明律与他们关系并不是很好,如此看来承谕圣卿若是想维持自己的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弘法圣卿报团取暖,以免被边缘化!而且……”郭放舟起身对着楚牧拱手道:“恭喜陛下了!”

    这声突然的恭喜把楚牧整懵了,问道:“先生这恭喜所为何事”

    郭放舟一脸微笑道:“陛下您想!如今明律圣卿独掌大权,若是西原上下皆希望对大文强硬,弘法圣卿还派人来和首辅商谈议和,除非是他嫌自己被边缘化的还不够!故而必然是西原内部出了问题,开始有人反对一味的对大文强硬,弘法圣卿才力主议和来争取支持以制衡明律圣卿!而且既然弘法圣卿敢出手,我猜测西原的问题还不小!敌之有难,岂非我主之幸当然要恭喜陛下了!”

    楚牧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孟达亦是点头道:“据桑巴所说,西原近几年频遭大旱,百姓生活困顿,甚至发生了前所未有的聚众起事!”

    “这么说来,西原确实有与我缓和的缘由!哼,一定要把这些事情告知首辅,这样他在商谈的时候,就能更有底气!”楚牧说道。

    “陛下!”郭放舟起身说道:“也不可大意!虽说西原内部有变,但也得慎重!方舟以为一般情况下,西原自然是有理由缓和与我们的关系,但也得提防西原可能发动对我战争来化解他们内部之乱!”

    楚牧听完沉思片刻,十分认同郭放舟的话,历史上确实不乏利用对外战争来化解内部矛盾的事情,看着手中的报告陷入了纠结……

    只是楚牧断然没有想到,此刻皇宫之中还有别人与他一样,也深陷于纠结之中……

    在距离修身殿并不算远的坤德宫,亦是一脸疲态的西门言君同样因为手中的一张纸而久久沉思。

    自从那次大经筵后,她便没有再离开过坤德宫,也没有再见过楚牧,一直称病不出。

    毫无疑问,楚牧成为太祖预言之人给了她极大的打击,几乎就宣告了她再无合理理由介入朝政,只能在偌大寂寥的后宫逐渐枯萎。

    西门言君几乎已经不记得她那天是如何离开文华殿,又是如何回到坤德宫的,她只知道她那天落魄极了,就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一般,委屈的看了一眼百官,而百官眼中却只有散发出神圣光环的楚牧,即使是袁复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大概没想到,在场的国史馆的博士回去以后,将那一日的情况记录了下来,关于她的部分是这样写的:

    “上为太祖所预之人,百官欣喜望之如神明,皆伏地长拜,唯太后不豫茕茕而去……”

    满朝皆传太后备受打击,郁郁寡欢以致心疾。而然西门言君真的萎靡不振了么

    当然楚牧成为预言之子的那一天,她确实是被打的措手不及,一晚上都枯坐塌上,侍奉多年的秦坤在一旁也是颇为担心。

    但到了第二天秦坤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太还没亮太后娘娘就沐浴更衣,仿佛将一切烦恼切洗了去,又焕发了生机。

    西门言君何许人也,从小生在尔虞我诈的深宅大院中,十几岁就嫁入偌大的皇宫,又遭逢永平帝的骤逝,种种这些都没能击倒她!楚牧做了一个没有多少实质意义的大梦,又怎么能打到她呢!

    就算楚牧是太祖预言之人又能如何!她们西门家依旧是大文最为强势的家族,她西门言君也依然是大文的太后,北派和部分军中将领还是围绕在了她的周围!

    但西门言君不介意大家以为她萎靡了,蛰伏一段时间也没有大不了的!她大可以静静的待在暗处,择机而动!

    至于要怎么动,她还没有想好,所以她往临海道写了封信,向父亲大人讲述了最近所发生的的事。当然以西门家的情报能力,她不用说父亲也自然会全部知晓,但她还是亲笔修书一封,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告知父亲。

    可还没等到其父西门守业的回信,却意外的收到了另一封信。

    前几日京兆府的在京郊查获了一批运往京城的私盐,无意中发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西原的信!

    按理说有如此重大发现,必定会逐级上报朝廷,但好巧不巧,信落入了京兆府司法参军的手中,此人是北派的官员与属于首辅一派的京兆府尹一向不睦,当他打开信发现信中内容涉及首辅大吃一惊,自然不会再往上递,今天一大早这封信就被送到了太后手中。

    这是一封要送给红衣法师诺切的信,信中详尽的写明了这次来大文谈判的缘由和底线。

    得知了窦鼎之正在和西原私下接触,西门言君没有一丝惊讶,要知道和西原议和是能震惊天下的大事,但她看完信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因为她本来就知道这事。

    窦鼎之和西原接触源起与两年前,是永平帝亲自授意窦鼎之去谈的。满朝皆知,前几年永平帝圣体有恙,将不少朝政交给了西门打理,而此事永平帝也曾和西门商量过,西门甚至还是支持的。只不过快两年了,双方一直为称呼的问题浪费时间,可以说实质谈判都还没开始,所以西门言君都快把这事忘了。

    只是不想这段时间双方居然有了这么大的进展,西原的人都已经到大文来了。

    “派人去京兆府,告知那位司法参军,就说信我收到了,他做的很好,日后必有奖赏!让他务必对此事保密,但凡看过此信的人都给一份赏赐,让他们绝不能声张!”西门言君轻声的说道。

    秦坤鞠躬问道:“说是那个法师被首辅安置在南兴的庄子里面,要不要我去看看!”

    西门摇了摇头,道:“你不能去,这有可能是个局!你是我的近侍不宜露面!”

    秦坤十分了解西门,他知道西门最希望扳倒窦鼎之,而议和的事是了不得的大事,当初永平帝都怕一招不慎遭到非议,才派窦鼎之私下去接触,甚至都没有正式下旨。如今永平帝驾崩,还知道西原之使身在何处,如果将此事公开,窦鼎之可拿不出先帝的圣旨,那就成了他私通西原必然遭到满朝的攻击,至少得黯然下台。

    秦坤也看过信了,不解太后所说的局是何意

    西门知道秦坤的疑惑,又将信递给了他,道:“你再看看!”

    秦坤弯着腰双手接过信,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此行是从异族商人那意外查货,谁也没曾想东转西转最后会到坤德宫来,又怎么会是给太后设的局呢!

    西门言君幽幽的问道:“上面的每一个字,你可都看清楚了”

    “回太后,都看清楚了,只是老奴愚钝实在看不出有何问题!”

    西门言君扭过头微微一笑道:“西原人写给西原人的信,你一个中土人怎么会都认得的呢”

    秦坤恍然大悟!

    是啊!西原写给这个叫诺切的信,为何不用西原文字写,而是用大文的字写呢!这不是就是为了让大文的人能看懂么!难道这一切都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的

    “老奴真是愚钝!老奴这就派人去京兆府探查一番,看看到底是何情况!”秦坤拱手道。

    “不要明着去,私下探查吧!”西门言君拖着下巴,蹙眉说道:“不知道这局是何人所布,是我大文的人,还是西原的人呢到底想干什么呢对了,你说那个贩私盐的是异族”

    “回太后,司法参军说是戕族人!”秦坤回道。

    “哦好久没听到戕族人的事了,朝中听说过有谁和戕族人有联系么”西门蹙眉问道。

    秦坤摇了摇头,道:“您也知道,自从临渊城那事后,戕族就不那么忠顺了,在中土几乎就没见过他们,也就是些戕族和文人通婚的后代一般来往两边贩卖商货,这次被抓的这个正是这样的杂人!”

    在大文,但凡是和异族通婚生下的孩子,统称杂人,只是在民间大家一般都会称他们为杂种。

    “这就妙了!到底是谁,会让一个戕族的杂人来传递这信呢!也派人去审问一番”西门言君想了想又道:“对了,南兴首辅那庄子,也派人去看看有无异样,记住,派些靠得住的人!”

    秦坤拱手表示遵命。

    西门言君又道:“让他们小心点,南兴是陈家杨在管的,那是个谁都敢咬的人,不要惹上了他!”

    “可是太后,老奴听说陈家杨经筵之后,一直留在了京城,没有再回南兴!”秦坤拱手说道。

    听说和西原议和都没有经筵的西门言君此刻却猛地扭过头,大声问道:“什么他怎么能不在南兴!岂能如此!”

    ………………

    京兆府的监狱监狱中昏暗无比,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恶臭。

    已经过了饭点许久,衙役才姗姗来迟,拎着一同如同泔水的饭食,不耐烦的给犯人放饭。

    “诶,吃饭了!”衙役踢了踢牢门,示意快点把饭碗递出来。

    哪知两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死死的抓住衙役的腿,“大爷,大爷,我是冤枉的啊!我真是贩药材的,我……”

    “妈的!松开!狗杂种活得不耐烦了吧!”衙役把滚烫的稀饭撒了下去,那人被烫的不轻才松开手。

    衙役本还想再教训这杂种一番,但想到上面交代了这小子还有用不能有事,才勉强作罢骂骂咧咧的走了。

    突突看着自己被烫的通红的双手,一脸委屈的又蜷缩回了角落。他很想哭,但从小父亲就告诉他,自己是一个骄傲的戕族汉子,是不能流眼泪的,所以他习惯了忍住眼泪。即使小时候经常被同龄的孩子嘲笑欺凌,笑他是杂种他也没有哭过!

    要说突突还是很幸运的,没有和那些地痞关在一起,否则看他一个异族人,轻则被打重则后庭开花。但是突突丝毫没觉得自己幸运,他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他明明是带着药材来京城售卖的,也不知怎么的那一箱箱药材就变成了私盐,还说自己夹带了一封密信!真是冤枉啊!自己要真是有私盐,还用来大文京城卖

    此刻突突只想官府快点把事情查清楚,放自己出去,就算找不到带来的药材也无所谓,反正那些药材也只是帮他伪装成商贩打掩护用的。关键他此来是寻找神女大人的,可不能一直被关在这啊!

    突突此来大文京城是带着任务的,一年多前戕族的神女大人留下一封信后就失踪了,戕族全体出动找了几个月都没找到,终于在几个月前通过一个人贩子得到线索,神女大人被拐走卖到了大文京城!

    要知道戕族自从二十多年前就和大文不睦,突然派人来大文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最关键根据戕族人的传统,成年人就得在脸上纹面,所以一般戕人来大文很难不被发现。

    于是族中长老想起来那些被排挤了杂人,他们是没有资格纹面的!而突突正好就是一个戕人和文人所生的杂人,加之其武艺不凡,就被光荣选派来执行寻找神女大人的任务!

    长老承诺,只要能寻回神女,突突就可以被特授纹面的资格。

    能够纹面是突突梦寐以求的,无论在何地,向他这样的混血都是两边不太好的。既融入不了戕族,又被文人唾弃。只要纹上了面,他就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戕族好男儿了,再也不会有人嘲笑他了!

    突突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来中土寻找神女大人的任务!

    可谁曾想,突突翻过千山万水眼看就到京城了,却被下了大狱!别说找神女了,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

    正当突突盯着墙上那小小的窗户琢磨着自己有没有越狱可能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小杂种,是想出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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