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对于孟达来说,在这个世上有三件事让他很怀念。

    上卫黑面的容貌,那只鸮的鸣叫还有和某个人未尽的对决。

    和孟达一代的四维门老人,走的走死的死,还在四维门的几乎只剩下黑面了。或许是怀念过去并肩作战的美好时光,孟达每次看到黑面都会想起那张稚嫩的脸庞,他很想看看这位战友现在到底什么样子,可黑面却从来不摘下面具。

    而和那个与自己齐名之人的两次对决都没有分出高下,与其说让孟达耿耿于怀,不如说更让他期待。他期待和那个人再次狭路相逢,再次生死相搏,直到分出胜负。可惜那个人似乎并不在意和他的对决,其行踪飘忽,孟达找了多年也没有找到,只能期待此生还有再遇的机会。

    至于这声曾经熟悉的鸮鸣,孟达亦是十分怀念。

    但他完全没想到今晚会听到,更不想今晚听到。

    孟达转过身看着这位自己亲手教授出来的杰出杀手,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其实这对师徒也有多年没有这样面对面了,虽然期间他们聊过多次,但这只鸮不喜欢露面,往往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毛愚吓得蹲在地上,入宫几年他也曾听说过有一只守护皇宫的鸮,但他真的以为那是一只神兽,直到刚才听到这声鸮鸣,才知道原来神兽是个人。

    可是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很厉害的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睛很大却无神,身材好像很高但弯腰驼背的感觉很懒散,甚至两只手就那么往下耷拉着,就像断了一样。

    鸮冷冷的看着孟达,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如果非要说有,那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但孟达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此刻很危险,完全不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

    “是我!”孟达首先开口。

    “嗯!”鸮冷冷的回了一声,眨了两下眼睛又说到“宫中动武者,死!”

    话音刚落,鸮如同一支利箭袭来,瞬间便到了孟达身前,右手张开犹如利爪直接插向了孟达的胸口,好似要把他的心摘出来一样。

    就在鸮的指尖已经碰到孟达衣服的一瞬间,一支充满力量的大手握住了这只覆盖着真气的利爪。

    “是我!”孟达再次重复了一遍。

    “嗯!”鸮还是这个回答,说完另一只握成拳头砸向了孟达那凸起的腹部。

    孟达很胖,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灵活,他大概是世上最灵活的胖子,连之一都可以不加。

    鸮的拳头很凶悍更是迅疾,可孟达比他还要迅疾,一翘屁股一收腹完美的避开了那一拳,同时一手按住鸮的头。

    孟达没有任何保留,策动了全部真气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接一掌把鸮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毛愚在一旁吓得都不敢出声,他眼见孟达几乎是把鸮的脑袋砸到了地上,直接把青砖砸出了一个小坑。

    这不砸死了么?

    可再仔细一看,鸮的眼睛依旧睁着,还对着面前的毛愚眨了两下。

    孟达死死的按住鸮的头,说道“你惹出大麻烦了!”

    “我没有!”鸮的语气平淡无常。

    “你难道不知道你那一声鬼叫会带来什么后果么?”孟达问道。

    “我不管,宫中有动武者,死!”鸮答道。

    孟达依旧在笑,只是笑的很尴尬,他没办法怪罪鸮。

    鸮的任务就是镇守皇宫,有敢动武者,死,这个死命令还是他下达给鸮的。而且下达的时候,特别强调了除了皇帝,没有例外。孟达不是皇帝,所以鸮毫不犹豫的动手了。

    孟达感觉很头疼,他只是担心楚牧的下落,看毛愚似乎有所隐瞒,便稍稍施加威压,让其说出实情。

    孟达其实已经很小心了,他当然知道稍有不慎这个傻鸟就会出现,所以他很谨慎的只是释放了一点点的真气并且很精准的吓唬毛愚,想不到还是被鸮察觉到了。

    与其说孟达是不小心,还不如说是他没有想到鸮竟然已经进步到这个地步了,换作几年前鸮绝对没有这样恐怖的感知能力。

    “宫中动武者,死!但今天的我除外!明白了么!”孟达说道。

    “为什么?”鸮问道。

    “不为什么,因为我不是坏人!”孟达大声说道。

    鸮憋了半天,才回答“可你之前没要我分辨好坏,只让我杀在宫中动武的人!”

    孟达几乎无言以对,当初是他建议永平帝让鸮来镇守皇宫,因为这只傻鸟就是这么单纯到令人发指。所以这个工作最为适合他,武功极高、使命必达且绝不会被收买。

    “很好!你做的很对,但我再说一遍,今天的我除外!明白了么?”孟达伸手拧住了鸮的耳朵,警告道“你最好明白了,否则我就把你的鸟耳朵扯拦!”

    鸮或许是想起了多年前那些可怕的回忆,答道“明白了!”

    孟达这才松开了鸮,鸮站起身来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道“他们来干嘛?”

    “还不是你那声鬼叫给引来的!”孟达自然知道鸮说的是谁,蹙眉望着大文门的方向。

    宫中的这一声鸮鸣,声音或许并不大,甚至很多太监和宫女都没有听到。

    但同时又有一些不在宫中的人察觉到了。

    东城的一座民宅的屋顶,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正趴在屋檐上饶有兴致的偷看隔壁富商家的小妾洗浴,眼看那小妾脱得仅剩最后的肚兜了,他却听到了那声久违的鸮鸣。小妾似乎察觉到异样,转头望向屋檐,却未见一人。

    西城的一间珠宝铺子里,一位纨绔拿着白润如脂的玉镯给身旁美娇娘看,或许是不想让人看出她的窃喜,美娇娘赶紧拿扇子挡住自己的脸,娇羞的伸出纤纤细手,纨绔赶紧将玉镯给她带上,顺便轻抚了她娇嫩的肌肤,就在他转身去拿另一只玉镯时,那声鸮鸣传入了美娇娘的耳中。等纨绔转过身来,身后空无一人。

    南城的一座武馆里,一位愚钝的少年独自在院中练习拳法,虽然他很勤奋但一套拳下来打的歪歪扭扭。就在他又挥出一拳后,忽然从一旁的大树上飞来一个小石子打在他的手上,他马上绷紧神经再次挥拳,又是一个小石子,如此往复虽然他的手臂被打的红肿,但他终于打出了让自己满意的一拳。这时远远的皇宫里想起鸮鸣,少年走到大树下准备道谢,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只见一片绿叶悠然落下。

    片刻之后,猥琐的男子,带着一只手镯的美娇娘和一位一脸正气的男人同时出现在一元大街上,他们没有说话但很有默契的一道走向了大文门。

    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忘川河畔鸮勇扇战,便是说如若被四维门的四大杀手中的任何一位盯上,几乎就是站到到忘川河边,可以准备投胎了。

    而令人闻风丧胆的四大杀手中的三位,此刻居然齐聚在了一起。

    一般来说,鸮勇扇战中除了已经改行当护卫的鸮外,其余三位一般都不在京城,而是在各地执行任务或者打着执行任务的旗号玩乐。

    可最近京城风波不断,孟达为求稳妥将他们召回,今日更是命令他们时刻戒备,确保登基大典的顺利进行。

    即使如此,他们也不觉得京城会出现什么需要他们出手的大事件,直到那声鸮鸣的响起。

    “怎么办,冲进皇宫?”猥琐的男人问道。

    “傻鸟都叫了,应该已经没事了吧!”美娇娘说道。

    “先等等,看看什么情况!”一脸正气的男人说道。

    三人就这样站在大文门前讨论是否要进入皇宫,完全不在意已经把他们包围起来的数十名金刀卫。

    ……

    皇宫中亦是一片混乱,金刀卫首领李卫文听到鸮鸣,命令金刀卫戒备并查找宫中是否有异常,他自己则是赶紧跑到坤德宫保护太后。

    而坤德宫内虽然看似风平浪静,其实也是紧张异常。

    西门言君严肃的坐在塌上,秦坤守在她的身旁。

    “到底是什么事?”太后问道。

    “回太后,目前还未发现异常,金刀卫正在排查!”李卫文跪在殿外回答道。

    “还没有查到,你来做什么?”太后质问道。

    “臣是担心太后的安危,特来护卫!”

    太后没心情表扬李卫文的忠心,此刻她虽然看似平静,其实心中很紧张。

    刚才鸮鸣一响秦坤便察觉到,而后又感应到有人在皇宫中大打出手,这让西门言君有些担忧。明明那只鸮已经叫了,为何还会有人在宫中打斗。

    西门言君很少会紧张,但此刻她紧张了,因为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一个喜欢掌控的人来说,这几乎是最糟糕的情况。

    “报!”一个金刀卫出现在殿外。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太后问道。

    那名金刀卫赶紧说道“是修身殿前出事了!”

    “什么!”太后一惊问道“是皇帝出事了么?”

    “目前还不知道,修身殿前四维门孟总督卫和一个年轻人打起来了!”金刀卫认识孟达,但几乎没人认识那只鸮。

    这一番话说的西门言君眉头皱的更紧了。

    “李卫文,你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太后命令道。

    “报!”又一个金刀卫跑到了殿外。

    “又怎么了?”太后急忙问道。

    “回太后,有三个武艺高强之人出现在大文门前!”

    李卫文转身踹了那名金刀卫一脚,骂道“太后面前,说的什么东西,什么叫出现在大文门前,是有人闯大文门么?”

    那名金刀卫一脸无辜回答“没有,他们就那么站在大文门前!没闯!”

    西门言君听到一大堆乱奇八糟的信息,尤其是在这登基大典的前夜,更加感觉不安。

    “李卫文速去修身殿,看看什么情况,多带些人保护皇帝!”太后命令道。

    沉思了片刻,西门言君又轻声对秦坤说“派人去京西大营,让他们戒备,一有情况便进入京城!”

    饶是一向稳重的秦坤听完,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

    首辅窦鼎之的府中。

    半时辰前张渊前来拜访,想和窦鼎之商议一下英王的事,结果两人刚到正堂还没来得及谈,窦鼎之府中的门客便匆匆前来报告。

    窦鼎之听闻皇宫中响起鸮鸣大吃一惊,赶紧告知了张渊。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不会是有人要入宫行刺吧!”张渊也顾不得英王的事了。

    窦鼎之沉默不语,他在思考今晚到底会是谁要制造事端。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管家又慌张的进来跟他耳语半天。

    张渊看出首辅的脸色不对,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窦鼎之铁青着脸,说道“太后派人去了京西大营!”

    “什么!”张渊一下惊得站了起来,说道“她要干什么?要造反么?”

    张渊这话说的很奇怪,自古以来还没有太后造反的说法。

    窦鼎之想了一会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去皇宫看看,你去找九门卫督,这个时候一定要把他稳住!”

    张渊这次也不再唱反调,马上点头同意。

    两人一道走出正堂,窦鼎之对管家说道“今晚谁都不许出门,好好把家看好!”

    管家却露出为难之色,道“可是,小姐她还没回来……”

    …………

    京城中的几大势力,全部都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哪一方都没搞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纷纷的行动了起来。他们谁也没准备搞事情,却都认为其他人想搞事情。

    而作为这混乱的源头,身在寿安宫的楚牧和窦语慢现在也很混乱。

    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窦语慢,楚牧诧异的问道“你是说我过去写信称呼你慢慢?”

    窦语慢瞪着他,一副哭腔道“你说呢?你现在是在装傻么?”

    之前叫她慢慢?这么说之前我们很熟了!

    那她之前为什么要别人在大悦楼跟我接头?那又为何要给我下毒?

    楚牧还是没有摸到头绪,总感觉哪里不对,只得继续走一步看一步的问道“不是装傻,只是陡然碰面,要我喊慢慢,我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只是不好意思么?”窦语慢期待的看着楚牧。

    楚牧点了点头,问道“你今日约我前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你说呢?”窦语慢嘟着嘴说道。

    楚牧心中十分郁闷,我说个屁啊!我要知道我还大晚上跑这来跟你接头啊!

    “你就直说吧,我们也别拐弯抹角了!我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楚牧不想跟她继续猜谜了。

    “这种事你干嘛非要我说?”窦语慢低下了头,小声又说道“之前虽然我提过,可我哪知道你会成为皇帝,现在再让我说,岂不显得我……哎呀!我说不出口!”

    窦语慢扭捏的从怀中拿出了一大信封,找出其中一封拿出信递给了楚牧,道“你自己看!”

    楚牧接过信读了起来,还没看几个字便脸色大变,一脸惊讶的道“咱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今天只有这一章,不过和过去两章的量是一样的!)

    (最近不知什么原因,推荐票变得少了,估计是写的让大家不满意了,不过很奇怪,每天给我投月票的人变多了,我也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总之,还是希望大家能追读,祝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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