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荷和周襄的婚礼没什么好筹备的,双方都没什么亲人,朋友基本都在紫霄观,相当于是大家聚了一次餐。

    不过毕竟是终身大事,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三媒六聘之类的程序也象征性的走了一遍,问题出在了父母高堂上。

    两人俱父母双亡,也无有其它远亲长辈,拜堂的时候就没有长辈受头了。

    大家提议是让陈景恪或者孙思邈来代表长辈受头,陈景恪却拒绝了。

    “若你们的父母从小把你们抛弃,那我和师父上去受头还能说的过去。”

    “但你们的父母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后来的变故也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

    “他们并无亏欠你们什么,所以这个头谁代他们受都不合适。”

    “就把他们的牌位摆上受头吧,相信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会祝福你们的。”

    依荷的父母活着的时候对她们姐妹是没有一点亏待的,后来双双病故确实怪不得他们,后续发生的事情也赖不到他们头上。

    周襄的父母都是死于兵灾,这更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愿命不好,大唐都建立十来年了还能碰到兵灾。

    两人自然不会有意见,相反还很感激陈景恪如此为他们着想。

    事情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十六,算好的黄道吉日。

    紫霄观后院和外院都布置一新,青桔亲自下厨带着几名弟子张罗了一份份点心。

    天然居的大厨拿出看家本事,做出了一桌桌好菜。

    西域葡萄酒、中原美酒准备的都有。

    真正让人没想到的是,在结婚当天上午,长孙无垢送来了全套的婚礼花钗,太子妃苏语送来了一套蜀锦制作的礼服。

    花钗是用金银为主,以各色琉璃点缀而成的帽子,加起来要有好几斤重。

    蜀锦的贵重就不多说了。

    这让众人既是惊讶,又是羡慕。

    依荷更是感激的热泪盈眶,朝皇宫方向连连行礼。

    唐朝是有规定的,不分贵贱新娘的婚服一律为青色,新郎礼服是红色。

    红男绿女就是由此而来。

    但根据实际出土文物发现新娘礼服其实是深蓝泛绿。

    阶级差异是处处都存在的,丝绸制作的礼服只有有品级的贵女出嫁才能穿,庶人只能穿杂色革衣。

    还有就是首饰,根据不同的身份品级,新娘子能佩带的首饰也是不一样的。

    像依荷这样的白身,基本上除了头钗手镯耳环之类必备的首饰之外,是不允许在额外佩带其它首饰的。

    花钗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就算允许戴,普通人家也打造不起。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皇后和太子妃亲自赐给的首饰、衣物,那是能越级佩带的。

    对一个新娘子来说,这份恩荣是非常大的。

    依荷谢恩之后,又向陈景恪行礼表示了感谢,在她看来皇后和太子妃赐下首饰全看陈景恪的面子。

    事实上她有点小看她自己和望月谈的影响力了。

    皇后和太子妃赐下首饰,肯定有陈景恪的原因,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还有一個原因是她望月谈总编辑的身份。

    不论是谁,能掌握一份销量超过十万册,影响百万读书人的期刊,皇家都要给几分面子。

    况且当了这么久的望月谈总编辑,她在文坛也着实积累的足够的声望。

    很多大儒给她写信都要带着三分敬意。

    当然了,她感谢陈景恪也没错,因为没有他哪来的望月谈。

    且望月谈都已经发行这么久了,真以为没有人模仿吗?为什么没有出现第二个竞品?

    因为所有模仿者都被朝廷、权贵和衙门找各种理由关停了。

    肉食者们是最不愿意看到这种能影响人心的东西存在的。

    望月谈能存在,那是因为陈景恪作保,皇帝也确实需要一个类似的渠道来做一些事情。

    所以它才能保留下来,并发展的蒸蒸日上。

    周襄带着一群兄弟赶在中午之前,去代表娘家人的青桔院子里迎亲。

    这里其实是不合规矩的,迎亲不允许新郎前往。

    只是他们本来就住在一个大院子,大家一商量也别讲究那么多了,就新郎官亲自去把新娘子背过来吧。

    辞别高堂的时候,依荷对着父母的牌位哭的肝肠寸断,让人闻之心酸。

    青桔把她拉出来,对周襄道:“莫要负了她。”

    周襄坚定的道:“青桔姐放心,若我负了她,就让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青桔这才把依荷交给他。

    周襄把一身盛装的依荷背到了自己的院子,迎亲算是完成。

    之后又等到黄昏,开始举办结婚仪式。

    过程就不做过多赘述了,总之婚礼很顺利,大家都很开心。

    然后就是吃晚饭。

    实际上新郎是不用作陪的,吃过饭就可以去找新娘子了,陪客那是家中长辈的事情。

    所以周襄吃过饭之后,在众人的打趣声中红着脸回到家中,然后牢牢的把门锁上了。

    然而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翻墙去听墙根了,陈景恪等人哈哈大笑却也没有阻止。

    大家也就是开个玩笑,不会真的去听墙根的。

    吃饭的时候,陈景恪问依莲道:“听说你有意中人了?还是笔友?”

    现场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这对姐妹花在观内可是不乏追求者。被自己人娶走了也就算了,大家都不好说什么。

    这要是被外人给娶走,他们的脸面往哪搁。

    依莲一脸羞红,小声的道:“哪有,书信往来的那位郎君,只是向我请教写作的技巧。”

    陈景恪哪能看不出她确实有点心动了,却故意装作不知道,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看上外人了。”

    “可别犯傻,真嫁那么远以后你被人欺负了,身边连个娘家人都没有。”

    “而且咱们这大家庭多热闹,你在这里也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要是嫁出去了,你就等着一辈子相夫教子吧。”

    依莲心下一慌,忙不迭的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我……我怎么舍得大家。”

    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又小声道:“要找我也要在咱们院里找呀,这样就不用和大家分开了。”

    “哈哈……”陈景恪大声笑道:“兄弟们,你们听到了吗?接下来不用我教了吧。”

    “哦!!!”一群男人开始怪叫起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依莲哪还能吃的下饭,啐道:“真人您真坏,以后再也不理您了。”

    然后起身跑回家中。

    青桔没好气的道:“真人您就可劲儿欺负依莲吧,小心她真嫁到别处去了。”

    陈景恪笑道:“依莲要是能嫁给外人,在座的所有未婚男人全都跳河吧,我说的,咱们丢不起那人。”

    “对,依莲只能是咱们院的人,永远都是咱们院的人。”一种未婚少男们鬼哭狼嚎道。

    陈景恪又起哄道:“别光把目光放在依莲身上啊,咱们外院这么多姑娘呢,前院还有坤道,未婚医护……”

    “有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可不能让外人把她们给骗走了。”

    结果所有的小姑娘们都啐了起来。

    所有男人都沸腾了,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旁边吃饭的孙思邈、洪令等人则莞尔不已,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跑回院子里的依莲来到自己的房间,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了厚厚一摞书信。

    她确实对那位郎君动了心,但之前的经历让她始终对外界有着一种恐惧。

    她也担心这位郎君是不是伪装的,真的嫁给他万一不幸福怎么办?

    但要让她就这样放弃,又有些不甘心,还有一部分是良心上过不去。

    要是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就否定了那位郎君,否定了心中的感情,那自己不就成渣女了吗。

    但现在不一样了,陈景恪表示了明确反对,她找到了最好的借口。

    真人不同意呢,我也没有办法,就这样吧。

    拿着书信来到火炉前,可是等到真要往里面扔的时候她又有些犹豫了,毕竟这也代表着她的一段朦胧感情经历。

    虽然双方都未挑明过,可有些事情心中早有默契在。

    她幻想过和对方在一起花前月下,也幻想过白头偕老。

    现在突然要割舍,确实有些犹豫。

    “呜呼!!!”外面又传来大家的喧闹声。

    让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在紫霄观的种种,难道自己真的要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放弃这一切吗?

    不,这些东西已经融入了她的生活,成为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怎么可能放弃。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坚定下来,把手中的信一封封的丢进火炉里焚毁。

    烧信不代表就是和对方断绝联系,对方是知道她的地址的,她也知道对方的地址,想联系随时可以写信。

    但这代表着她的意志,会断绝和对方的感情纠葛。

    把手中的信烧完,她陡觉浑身轻松,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这时她猛然想起了陈景恪在某个精怪故事里的一句话:当一段感情带给你的压力比幸福还要大的时候,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以前她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很是不以为然。

    感情就是感情,自当勇往直前,无惧任何艰难险阻,怎么能因为一点压力就放弃呢?

    此时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

    是的,真爱确实应该勇往直前去追求,甚至为此付出生命代价也在所不惜。

    可那有个前提,就是要确定这就是真爱,要确定这是双向奔赴。

    董勇和七仙女是先拥有了甜蜜的经历,互相明了了对方的心意。

    所以他们愿意为对方付出所有,哪怕受再多的苦都甘之若饴,最终经受住重重考验终成眷属。

    可是她和信中人的这段感情呢?双方连面都没见过,甚至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还没有正式开始,还没有让自己感受到甜蜜,就已经带来了如此大的心理压力,那它凭什么还要存在呢?

    想通了这些,她心中最后一点愧疚也彻底消散。

    这场婚宴实际上和紫霄观内部聚会差不多,所以大家也没有特意玩闹之类的。

    况且天已经冷了,大晚上的谁没事儿在这受冻啊,都是吃饱喝足就各自回屋暖和去了。

    少部分意犹未尽的,也都是取上一些酒水食物回到自己家中,围着火炉再继续。

    陈景恪今晚去了武舒院里休息,或许是受到依荷婚礼刺激,她情绪有点亢奋,拉着他折腾了许久才休息。

    她的月份越来越大,陪着她折腾实在太累了,比摆平易奴和玉珠两个人还累。

    主要是怕动作太大一不小心伤到孩子,那真是要十二万分小心。

    最关键的是,米青容易导致感染,对胎儿生长发育不利,还会引起宫缩导致小产。

    所以基本上他每次都不会到达顶点,实在忍不住就抽出来。

    前世有小雨伞无所谓,这一世没那玩意儿,只能靠自己小心。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感受到的快感并不多。

    至于为什么还要和她同房,一是因为孕妇激素分泌不平衡,对这方面需求特别旺盛,适当满足有利于身心健康。

    二是适当的夫妻生活会……反正就是会让生产更加顺利,一定程度上减少难产的概率。

    所以他真不是**熏心,真要是因为**,去找易奴和玉珠不是更好。

    第二天一大早,一群闲来无事的人就故意堵住周襄家的大门,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出来开门的依荷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就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作为望月谈的总编辑,她可不是那种软弱的小女人。表面上很是温和,内心可是很强大的。

    知道这些人是来打趣自己的,她强忍羞涩,大大方方的道:

    “怎么早就来我们家做客啊,快进来坐吧,我去给你们煮茶。”

    这么一来其他人反而不好意思了,玩闹归玩闹,大早上就跑到新婚夫妻家里还是有点不合适的。

    于是一群人就连忙离开了。

    依荷手一叉腰,得意洋洋的看着这群家伙狼狈的身影。

    想看我的笑话,你们纯属想多了。

    这时周襄在屋里喊道:“荷儿,外面是谁呀?”

    依荷马上收起得意表情,温柔的道:“邻居路过,我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周襄也没有多想,只是说道:“我还以为是那群混蛋呢,哼哼,下次他们成亲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依荷掩嘴笑道:“我也等着这一天呢……天不早了,我去给你做饭。”

    周襄连忙跟上来道:“我给你烧火……嘿嘿,咱们家的锅从拿回来就没有烧过,今天终于迎来女主人,可以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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