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是洪熙帝在当太子时构想出来的,他自己背着皇帝老子做了许多事,自然更懂掌握所有人动向的重要性。

    经过数年的酝酿和铺垫,洪熙帝于十年前首次提出建立锦衣卫。

    当时掀起了轩然大波,满朝文武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岂会不知锦衣卫的厉害。

    所有人难得统一战线,极力阻挠,时任左相的衍圣公更是一怒之下辞官回到青州老家,最终不了了之。

    洪熙帝又等了十年,彻底掌控朝堂后,又经历了暗夜军的风波,才终于完成了夙愿。

    此刻,洪熙帝亲手选出的第一任指挥使告诉他,锦衣卫成立还不到三个月,就被人渗透了。

    这不亚于从天而降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了洪熙帝的脸上,身为帝王居然连最精锐的近卫都无法掌控。

    与之相比,昨夜穆歆的小小挑衅,完全不值一提。

    宴翎:“还在审,五人过了三遍刑,俱是宁死不招。”

    “朕的锦衣卫,只有这点手段?”洪熙帝已经处于极度的愤怒中,连带对宴翎都动了杀心。

    他不信人没有弱点,锦衣卫都是从金吾卫和禁军中遴选出来的,原本就经过了重重选拔。

    小部分是从小培养的死士,剩下大部分都是三代以内家世清白的武将子弟。

    前者不可能侵蚀,后者不应该没有突破点。

    “其中二人是孤家寡人,另三人的亲眷均在两年间,以各种缘由离开了京城。”宴翎似是未察觉出洪熙帝的杀意,沉声汇报,“末将已派人前去抓捕。”

    “虽未能得到口供,有九成把握这五人同属一个阵营。他们曾互相掩护,私下接触过国师大人。”

    洪熙帝扫了眼桌案上的丹药:“怀虚道长背后之人,查得如何了?”

    上次给穆歆批什么九凤飞天的命格,言语间都是引导着他将穆歆纳入后宫。

    洪熙帝信任怀虚道长时,只觉得他是得道高人,处处都贴合心意。

    开始怀疑后,细想这几年的种种事情,洪熙帝又觉得怀虚道长必然是经过有心人的精心调教。

    或许就是想凭借穆歆不为人知的顶尖身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弑君谋逆。洪熙帝也是习武之人,知道当实力差距达到一定程度时,完全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不过下一瞬,洪熙帝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管是穆氏还是镇远侯府,都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势力,穆歆没有任何理由跟怀虚道长合作。

    更何况,光凭穆歆肆无忌惮的作风,也不像会虚与委蛇之人。

    宴翎接下来的话,却让洪熙帝彻底将穆歆抛之脑后:“与怀虚道长关系密切的,是文岳霖。”

    他取出一封信呈给洪熙帝:“这是在其中一人的老宅处搜到的,似是在等有人查到锦衣卫的内奸。”

    宴翎已经提前看过信的内容,上面详细描述了怀虚道长从天玄道人蜕变为世外高人的过程,着重标出了他与文岳霖的结识时间。

    洪熙帝越看脸色越严峻,他在秋猎前就派人去扬州查过怀虚道长,却没想到背后之人不是皇子也不是朝中重臣,而是五年前尚是孩童的文岳霖。

    怎么会是文岳霖?

    那个让他想起施嫣儿的少女,未来的六皇子妃,新册封的惊鸿县主。

    洪熙帝想到昨夜不受控制的恍惚,只觉得被狠狠愚弄了:“去查,文岳霖何时学的惊鸿舞,锁骨处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末将遵旨。”宴翎领命而去,他也想知道,是什么让那五名锦衣卫,对一个文弱女子忠心不二。

    幄帐内,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袁公公将呼吸放得极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比起宴翎说的那些事,袁公公更惧怕锦衣卫越来越可怕的能力。他向宁国公示好一事,若是被洪熙帝知晓,绝无活路。

    洪熙帝被一曲惊鸿勾起对年少时光的怀念,全部化成滔天怒火。

    他最初的心上人,纯洁无瑕的施嫣儿,居然被这种阴险狡诈的女人利用。洪熙帝眼神淬着剧毒,绝不会让文岳霖死得轻松。

    秋猎第三日,文岳霖与褚承佑来到设阵围杀穆歆的山林间,找了许久,才从地上的血迹判断出几人死的位置。

    文岳霖用脚尖轻碾过一只蜈蚣的尸体,不断思索着解决穆歆的方法。北蛮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如今拓跋蓁失利被俘,很难在短时间说服他们再出手。

    下一刻,文岳霖突然感觉到像被野兽盯住,寒意从脚底一丝丝向上冒。

    她抬起头环顾四周,只有褚承佑和六皇子府的人在,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不像是错觉。

    在深宫中一步步爬上去的人,对这种视线会非常敏感。

    有人在监视她,是太子还是穆歆的人?

    文岳霖很后悔,她不该这么早暴露在穆歆面前。就算知道整个大周的走向,也无法阻止一个神出鬼没的人要杀她。

    她开始害怕了。

    确定自己是重活一世后,文岳霖始终处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俯瞰着身边的人像提线木偶一般,随着命运的既定轨迹前行。

    而她,是提线的那个人。

    无论是凉薄的父亲、软弱的母亲,还是林姨娘文岳绮这些害过她的人,都按照她的想要的方式付出了代价。

    哪怕是贵为皇子的褚承安,都无法再伤害她分毫,反而成为她为文岳绮精心准备的毒药。

    “霖儿,我带你回去歇息下吧。”褚承佑察觉到文岳霖的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握住后感觉到冰凉一片。

    文岳霖声音轻柔,语带双关:“承佑哥哥,我们会赢的吧。”

    “一定会的。”褚承佑压下心底的疑惑,斩钉截铁道。

    他不知道为何文岳霖在怕什么,认识以来,她一直都是料事如神、无所畏惧的奇女子。

    是因为穆歆吗?

    在褚承佑看来,穆歆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武艺出众的女子罢了。七人杀不死,就用七十人、七百人,匹夫之勇有何可惧。

    山林的另一头,穆歆正悠闲地与指点卫竹西和卫淮左,怎么样通过粪便和脚印,分辨野兽的状态和攻击力。

    穆歆昨日踩完点,今日起了个大早,带着卫家人一起抓到了整个九问围场最大的一只野猪王,奠定胜局。

    “妹妹,盛老大懂得可真多啊。”卫竹西一脸憧憬,“我也想像她一样,成为一方统领!”

    卫淮左有些好奇:“盛老大不是一直在南疆对抗南蛮部落吗,怎么如此了解西北边的野兽。”

    穆歆只是随口找个托词,没想到卫淮左这时候又求知若渴了,立即转移话题道:“快看,前面有一只傻狍子!”

    正前方,褚承瑜与刘静娴策马而来。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褚承瑜黑着一张脸:“狍子在哪里?”

    穆歆睁眼说瞎话:“被你们吓跑了。”

    刘静娴找了穆歆半天,懒得管什么狍子不狍子的,翻身下马,上来就是一个标准的拜师礼。

    “宁远郡主,你可愿收我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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