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歆不疑有他,进一步问道:“什么人?以怀虚道长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要救一个人应该很简单。”

    “一个十五岁右腿有疾的少年。”萧向安知无不言。

    “他没说相貌和名字,只说他会在洪熙二十四年夏季出现在云城,有生命威胁。我已经让白叔叔派人打探符合条件的人了,目前还未找到。”

    “救下后,只要告知少年让他去找怀虚道长,我们与他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真有预知能力?”穆歆对此的接受程度比所谓的夜观天象要高很多。

    毕竟星星只是星星这一点,她比大周所有人都清楚。

    萧向安摇摇头,他无法确定这点:“怀虚道长的过往很神秘,他第一次在人前出现,是以命做担保预测苏州会有水患,请求苏州知府疏散百姓而被奉为得道高人。”

    “后因算出泰山地动而被皇上召见,从此深受宠信,成为钦天监监正后深居简出,屡次拒绝国师的封号,似是无欲无求只想修仙问道。”

    “但祖母说过,若真无所求,根本不会踏进皇宫,那是聚集了天下人**的埋骨之地。”

    “怀虚道长要么是有更深层的目的,要么是为他人所用,并非真正通晓天机之人。”

    穆歆想到南疆此行的任务:“那破军转世?”

    “救下那个少年后,怀虚道长会在恰当的时机解决此事,必定会让陛下心满意足。”

    “只要到了南疆,就算找不到人,暗夜军也不用再受人摆布。”

    穆歆听着萧向安用着稚嫩的童音说出“受人摆布”,眼神带着沉静的冷意,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小脑袋:“老夫人说得对,你被教得很好。”

    穆歆听着萧向安用着稚嫩的童音说着心满意足,眼神却带着冷意,忍不住抬手摸摸他的小脑袋:“老夫人说得对,你被教得很好。”

    小小年纪,在她问之前能沉得住气不露一丝风声,在她问之后又能坦诚地和盘托出。

    萧家老夫人从破釜沉舟那一刻起,就用多年的积累做了明里暗里的安排,连她这个白捡来的监军,也是算计了包括洪熙帝在内的所有人。

    萧向安小脸微皱,又被摸得陷入了两难之地。

    他喜欢亲近穆歆,又不想被当小孩子,这实在是比接手云城暗夜军还要复杂的问题。

    虽然怀虚道长的身份与穆歆预计的不太一样,但目前看来是友非敌,暂且不用考虑太多,最终的目标还是找人。

    闲散地斜靠在椅子上,穆歆让萧向安继续看白员外整理出来的核心资料,自己则一上一下地抛着五丰粮铺掌柜玩,重新梳理一遍从曲水流觞宴之后发生的事。

    武安侯夫人一开始并未对她和萧向安下杀手,但杨家兄弟能那么快带人来截杀,说明杨氏一直有杀心。穆歆很确定,在她动手杀人时周边没有其他人潜伏,萧向安当时真的有可能会死。

    在那个时候,老夫人行动受限,没有掌控全局的能力。

    或者说,萧向安还不是暗夜军认可的萧家继承人,这才险些被钻了空子。穆歆不介意老夫人对她的明谋,五丰粮铺既然是报酬,她接下了就会负责到底。

    就是不知道每日与朝臣皇子玩弄权术的洪熙帝,在得知自己被一个后宅老妇人拿捏得分毫不差,会是什么心情。

    “姐姐想什么这么开心?”萧向安默背完一本册子,抬头就看到穆歆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歪头问道。

    他一心二用,已经做好了最艰难的抉择。太子殿下对穆歆虎视眈眈,又比他大了十岁,为今之计只有扬长避短,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

    穆歆果然被可爱到了,笑眯眯地回道:“想到有人会不舒服,我就很开心。”

    “那我也开心。”萧向安立即附和,“那人肯定很坏。”

    可不就是很坏,穆歆捏捏萧向安恢复白嫩的脸,颇为唏嘘。

    萧家满门忠烈被饱受猜忌,逼得武安侯不知所踪,老夫人独立支撑还要护住暗夜军的威名不坠,连七岁孩童都这般辛苦。

    “小侯爷,提前长大会很累,却不是坏事。”穆歆经历了太多生死,恻隐之心很难被撼动,但看着萧向安,总是让她想起自己戛然而止的无忧童年,不免心软几分。

    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像是白捡了个不用操心的儿子,既心疼他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招猫逗狗,又欣慰他天资聪慧,可以承担重任。

    萧向安点点头,稚气却坚定:“不累的,我想要快点长大,姐姐要等我。”

    穆歆以为萧向安说的是等他有能力接管暗夜军,毫无负担地应下:“好好学,姐姐出门遛弯去了。”

    安排北夜用太子府的人脉去找那个十五岁有腿疾的少年,穆歆带上了花枝招展的南昼出门闲逛,白家败家侄子今日的目的地是回春堂在北郊的药田。

    刚出门没走出几步,就遇到了之前碰到的部落母女,她们采了两筐刺梨摆在街边卖,身前有一块破木板,歪歪扭扭写着一文一把。

    穆歆回想起那块价值百金的墨绿色玉佩,受伤的部落少年绝不是普通人,会不是就是怀虚道长要找的人?

    就算刨除她这个变数,以老药王的医术,也不会让少年右腿落下残疾。

    按照怀虚道长或者背后之人算无遗策的风格,将条件限定得那么死,应该是有十全把握吧。

    转过几个念头,穆歆决定秉持不可放过的原则,转头问南昼:“你会说她们的话吗?”

    南昼打量了下母女二人的服饰,谨慎地回道:“奴婢会一些南蛮部落的通用语,应该可以对话。”

    她现在身份是白予沐的美貌婢女,在外依旧自称奴婢,让不少五丰粮铺的伙计对穆歆羡慕不已。

    “问她们腿受伤的人在哪里,我可以替他看看伤口恢复的情况。”穆歆带着南昼走向母女,摸出一块碎银指了指黄灿灿的刺梨,“这些我都要了。”

    异族之间本来看对方的长相就比较模糊,所以穆歆的易容在部落女子看来几乎等于没变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碎银,让女儿将小筐捧到穆歆手里。

    穆歆单手接过小筐,再将那块碎银塞到小女孩的布兜里,尝了一颗刺梨,酸酸甜甜很好吃,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才拿出来卖的,实诚人。

    南昼的部落语言水平比回春堂的药童强很多,只是简单的几个来回,部落女子就明白了意思,一脸感激地带着穆歆前往她们落脚的小客栈。

    药童收了银子,给他们找的客栈还算实在,位置偏僻门脸不大,胜在干净卫生。掌柜是卫家军一个教头的夫人,见他们孤儿寡母又带着伤,每日还免费送热水。

    穆歆一上楼就发觉不对劲,有房间传来打斗的声音,青天白日居然有人上门抢劫?

    示意南昼护着部落母女,穆歆干脆利落地踹开一扇门,见到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正举着一条凳子要砸人。

    而受伤的少年被另一人压制在地上,眼神凶狠如野兽,字正腔圆地低声怒吼:“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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