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说了算,几个字一直萦绕在沈仁善的心头,他虽然也见识不算少,但大概也是人生头一次在沈氏的内宅里听到这样的话。

    实在是有些太过震撼了。

    与此同时,那间房里,沈氏众人也被陈朝的这番话给震慑了,谁也没想到这位年轻镇守使今日来沈氏,竟然是一点客套都不想讲,而是直接便做出这般举动。

    之前还叫嚣着要让陈朝好看的沈氏众人,反倒是被陈朝这样的应对搞得有些措手不及,这会儿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老祖宗……此事……”

    已经有人开始打退堂鼓,虽说还是坚信他们占据局势的主动,但就怕那个年轻的镇守使根本没有心思和他们在这盘棋上落子,而是直接掀翻棋盘。

    毕竟这年轻镇守使今天已经表现得很是荒诞了,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如何荒诞行事。

    老人眯起眼,有些愠怒道:“老夫还不相信他真能把沈氏如何。”

    “老祖宗,要不然就和他谈谈?要是这么闹起来,只怕会更麻烦?”

    有人叹了口气,他们虽说和方外的确没有什么联系,更是没有勾结方外,但要是说一个沈氏,真的没有半点腌臜事情,还真是不可能。

    只是那些事情,平日里没人在意,但如今若是真被对方翻出来,只怕会有些麻烦。

    老人冷哼道:“无妨,让他查!老夫就不相信,他能在这神都一手遮天!”

    ……

    ……

    神都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陈朝根本就没有想着要隐蔽行事,因此今日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

    第一个收到消息的,就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坐在御书房的书桌后面,身前坐着的是宰辅大人,宰辅大人此刻正端着太子殿下赐下的茶水,轻轻吹气。

    太子殿下从李寿手上接过传来的消息,看了一眼之后,苦笑不已,然后示意李寿给宰辅大人看看。

    后者放下茶杯,接过之后,也只是看了片刻,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太子殿下苦笑道:“这桩事情,依着宰辅大人来看,本宫应该怎么做?”

    宰辅大人看了太子殿下一眼,想了想,说道:“殿下最开始对这件事是怎么做的?”

    太子殿下一怔,但随即便想起了之前那些弹劾陈朝的折子,几乎都被他扣了下来,没有给任何朝臣回复。

    “宰辅大人的意思是,本宫也应当装着不知道这件事?”

    太子殿下这些日子成长了不少,但是比较起宰辅大人这样的官场老油条,还是要差点意思。

    宰辅大人摇摇头,轻声道:“怎么做,其实得看太子殿下想怎么做,怎么才能对大梁更好,是否相信陈镇守使如今的作为,是对大梁有益的,若是殿下自己都不知道,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更不知道了。”

    太子殿下微微蹙眉,倒是没急着给出答案,反倒是问道:“那宰辅大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是否支持将每年赋税抽回一些,用于南方

    各州?”

    宰辅大人看向太子殿下,没有说话。

    作为一朝宰辅,有些事情他可以说,甚至可以做,但有些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说,也不会做。

    太子殿下见宰辅大人不说话,有些惆怅,“有很多时候,本官都希望你们这些朝中重臣能够说话直白一些,这朝堂上的事情,猜来猜去,真有些没意思。”

    宰辅大人看了一眼这个或许过几年才会真正长大的太子殿下,想了想,到底是说了些心里话。

    “殿下,这世上大概除去父母之外,很少有人会一心一意地对你说真话,朝廷里的朝臣们有时候不是不想说真话,只是顾忌太多,有时候也不是不想做个好官,但也有可能会身不由己。不过不做好官没问题,要是做贪官,不管什么缘由,都该杀。”

    “至于为君之道,权衡也好,帝王之术也好,其实也有时候身不由己,有时候不得不杀好人,有时候又不得不提拔恶人,英明如太宗皇帝,也不会说自己这一生,没做过一件错事。但只要是为百姓好,为天下好,其实不得已为之,也能接受。”

    宰辅大人轻声说道:“殿下……”

    刚开了个头,宰辅大人就摇了摇头,有些话到了嘴边,忽然说不出来了。

    这个世上,能和君王推心置腹的臣子,大多没有好下场,他不认为自己是那个例外。

    太子殿下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等到对面的宰辅大人开口,仔

    细一想之后,他倒也明白了些,于是只是自嘲一笑,并不说话。

    很快他便送走这位宰辅大人,独自坐在桌前,沉默不语。

    李寿站在一侧,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这位如今已经是皇宫里炙手可热的内侍,只是看了看窗外。

    又开始下雪了。

    ……

    ……

    结束授课的谢南渡走出学堂,在走廊上很快便看到一人站立,后者看到谢南渡之后,恭敬送上纸条,然后转身离开。

    谢南渡看了一眼,然后便将其揉作一团,随手丢入衣袖里。

    不远处,有人轻声道:“他要这么干,说不定是自毁长城,如今整个神都只有你一个人有可能能劝他回头,你也不劝?”

    谢南渡看了那人一眼,淡然道:“他难道是个傻子?”

    那人一怔,“什么意思?”

    “既然不是傻子,有什么好劝的。”

    ……

    ……

    谢氏祖祠,一场薄雪,没能将地面都积起雪来,但青瓦上还是覆上了淡淡的一层,有些寥寥,反倒是青白相间。

    已经多日不曾出祖祠的谢氏老祖宗走出祖祠,手里端着一个陶瓷小盆,不大,一眼看去,应该是个黄泥做的寻常小盆,说不上什么制作精巧。

    端着小盆,谢氏老祖宗另外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刷子,他身材不算高大,但祠堂这边也不算太高,因此垫垫脚就够到了青瓦,拿起小刷子他开始将青瓦上的积雪刷落,用黄泥小盆接好。

    坐在远处椅子里的老人

    笑道:“又不是初雪,你这费劲做什么?”

    谢氏老祖宗不理会,只是自顾自收集了一小盆积雪之后,这才来到老人身前不远处,咳嗽了一声。

    紧接着,便有人匆匆赶来,带来火炉和一把椅子,等到老人坐下之后,还有名贵的狐裘盖在老人的腿上。

    谢氏老祖宗伸手将黄泥盆放在火炉上,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油纸包的茶叶,缓缓打开,等到雪水融化之后,这才丢了进去。

    另外一边的老人闻着味道,皱眉道:“你从哪儿搞的茶叶,这般味道,还不如街上一枚大梁通宝一碗的茶水。”

    活了这么多年,喝过那么多好茶,老人自然而然一闻就知道。

    谢氏老祖宗得意道:“我十六岁那年,自己偷偷跑出去,遇见过一个女子,一见倾心……”

    老人懒得听他说这些,谢氏老祖宗话还没说完,老人便直截了当问道:“最后娶到那个女子了?”

    谢氏老祖宗脸色难看,对于自己这老友的明知故问,他很是不满。

    别说是生在谢氏这样的家族,就算是一般寻常的世家,实际上也都很难有自己选择妻子或是夫君的权利。

    很多时候,家族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

    就像是谢氏老祖宗,年轻的时候便被视作下一任家主的人选,故而在这方面,早早就为他定下了一门不错的婚配,虽说那人并非谢氏老祖宗喜欢的良人,但他依旧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就这般娶亲,

    最后两人共同过了三十年来年。

    不过之后妻子去世之后,谢氏老祖宗也没有再续弦,而是独自一人,直到如今。

    “不过这么多年前的茶叶,还能喝?”

    老人感慨一声,大抵是觉得都到了这个岁数,好像心里有些美好也挺好的。

    谢氏老祖宗轻声道:“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谁不是因为心里的美好才能活下去的,你这老小子,嘴上积点德,别临了临了,不给自己积攒阴德,”

    老人一笑置之。

    谢氏老祖宗一边煮茶,一边说道:“既然那丫头说不管,那我也就不管了,那年轻人虽然年轻,但实际上还真不是鲁莽的人,这些时日做的事情,都算是布局深远了,世人以武夫看他,迟早有一天会像当初轻视陛下一样,吃到苦头。”

    老人点头道:“也是,既然是懿文太子亲子,又是陛下最看重的后辈,到底是和蠢字沾不上边的。”

    谢氏老祖宗微笑点头道:“是的,陛下如此英武,先太子如此睿智,哪里会有蠢的后人?”

    不过刚说完这句话,两人对视一眼,又忽然止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这逻辑不通,如果真是说的这样,那么陛下的几个儿子,怎么就没有这么成器?

    有些话,说出来就知道没道理,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想说。

    老人说道:“沈氏不难办,其实要是徐徐图之,迟早能将其压下去,不过看起来那小子想的是要以雷霆手段让他们就范

    ,从沈氏开始,沈氏身后的那些人,都要从此闭嘴。”

    谢氏老祖宗看着自己煮着的茶,眼里满是缅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不管如何,他在朝野的形象,就要无限和那位陛下重合了。”

    老人默然无语。

    谢氏老祖宗拿起泥盆,微笑道:“不过这样的年轻人很有意思,敢想敢干,想来这也是陛下选他的理由。这一点,我们加在一起都不如陛下。”

    “都是些老家伙,还想着从骨子里冒出什么少年热血?”

    老人自嘲道:“土都埋到脖子了,安安生生等死就是了,还能有个什么动静?”

    谢氏老祖宗啧啧道:“说屁话,我还觉得我很年轻,走起路来像是二十岁的小伙子。”

    “是吗?那你怎么每天换三遍鞋?”

    ……

    ……

    沈氏老祖宗的破釜沉舟,其实没能等到他想要的结果,至少在之后的一盏茶时间里,没有宫里的旨意传来。

    也就是说那位太子殿下不想管这件事,或许是无力去管,或许是没办法去管,也或许是相信这位年轻镇守使。

    毕竟两人都流着陈氏的血脉。

    而沈氏外面,已经堆积了不少衙役,左右两卫的强者,此刻得到命令包围沈氏,虽然也有些茫然,但听到是镇守使大人亲自坐镇,而且此刻就在沈氏里面,便再也不担心什么。

    陈朝威望之高,此刻可见一斑。

    而沈氏里面,陈朝坐在椅子里,安静地喝着茶,茶水是沈氏端上

    来的,自然不算差,里面也绝不可能有什么毒药,如今即便陈朝如此嚣张,沈氏也不会愿意陈朝死在这里。

    陈朝吹了吹热气,抬起头看了沈仁善一眼,轻描淡写开口,“让兄弟们进来。”

    这句话一说出来,今日的事情,就似乎难以善了。

    “且慢!”

    沈仁善骤然开口,他已经收到老祖宗的消息,说是此事可以先谈谈。

    陈朝却摇头道:“晚了。”

    翁泉嘿嘿一笑,大步朝着外面走去,很快便带着无数的左右卫的官员和衙役走了进来,朗声道:“好好搜,兄弟们,仔细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和方外有关系!”

    随着这边的轰然应是,一整座沈氏内宅,如今来来往往,到处都是左右卫的身影。

    陈朝坐在椅子里,开始闭目养神。

    一向清净的沈氏,到了此刻开始,开始闹腾起来,左右卫的官员在里面穿行,时不时便有瓷器被打破的声音。

    沈仁善听着这些声音,脸色很是难看。

    沈氏的东西,动不动都是前朝乃至前前朝的东西,都价值不菲,就这么被人摔坏,那可不是什么能让人觉得舒服的事情。

    他眯起眼,此刻他一腔怒火,就想看看之后没能在沈氏里找到什么证据,这位年轻镇守使到时候会怎么收场。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

    陈朝始终不说话。

    沈仁善听着那些动静,心却越来越急躁。

    这到底是沈氏,而不是别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动静小了

    些,有官员来到陈朝这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陈朝听完之后,也只是挥了挥手。

    沈仁善看了一眼陈朝,笃定他没能找到什么证据,便开口说道:“镇守使大人,没查出什么证据吧?”

    陈朝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仁善强忍怒意,吐出几个字,“沈仁善。”

    陈朝哦了一声,招了招手,“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人告你勾结方外,带你回去核查。”

    沈仁善一怔,这一次直接被气得笑了起来,“镇守使大人,就这般不讲道理?大梁律在你眼里,难道是一文不值吗?”

    陈朝一脸好奇地看向沈仁善,“本官所做,有半点违背大梁律的?”

    沈仁善刚想开口,就忽然想起大梁律上对镇守使一脉,有一条写得很明确。

    许便宜行事之权。

    这才是为什么历代镇守使,都是大梁朝最没人愿意招惹的武官了,毕竟镇守使一脉不仅在朝廷的官僚体系之外,寻常任免官员都需吏部那边走流程,哪里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可镇守使这一脉,偏偏就是只有镇守使一人说了就算。

    能管辖镇守使的,只有一人。

    按理来说,即便是担负着监国重任的太子殿下,其实也并没有半点管辖镇守使的权利。

    所以说,其实即便太子殿下有旨意,听不听,也光凭陈朝的喜好。

    甚至他们之前所想的罢免陈朝,也不过是想想而已,大梁律上没

    有此例。

    换句话说,如果陈朝如今非得由着自己性子来做事,在大梁律上也没有任何能束缚他的,除非是他自己要去做那样谋国篡位的事情。

    其实这些时日,许多人都已经后知后觉地猜到这些事情了,当初皇帝陛下不传位,而将陈朝提拔为镇守使,其实就是为了给他一个这样的环境。

    就给他一个实际上头上无人的局面。

    这历代帝王里,大概也就只有皇帝陛下有这样的心胸了。

    沈仁善说不出话来,这边翁泉已经拿过一张名单开始念起名字,都是沈家极为重要的人物,今日全部都要带回去接受调查。

    陈朝笑道:“都是大梁子民,都是为朝廷的,不要让本官为难,回去调查几天,若是没问题,都会放回来的,不要担心。”

    不过话说回来,这历代的镇守使,还真没陈朝这样行事的。

    “镇守使大人,这般作为,只怕不是很好。”

    沈仁善刚想开口。

    “启禀大人,刚才在后院搜到了一个方外修士,身上携带密信,我们已经将人控制起来了。”

    忽有官员开口,说是在沈氏内宅抓到了人。

    陈朝眯起眼,脸色严肃起来,“这一下,可不仅仅是要问话了,本官没想到真从你们沈氏搜出了勾结方外的证据。”

    沈仁善脸色煞白,但瞬间看到了陈朝眼里的情绪,退后两步之后,这位沈家的实权人物怒道:“陈朝,你这是栽赃!”

    陈朝不言不语。

    这当

    然是栽赃,人是百川阁放进来的,百川阁在方外都有谍子,就更不用说在这沈氏了。

    世人都知道他现在掌控着左右两卫,以及天下州郡的镇守使,可又有谁知道他甚至手里还有百川阁。

    “镇守使大人。”

    就在沈仁善木然的时候,在里面却悠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有位老人站在一条长廊尽头,看着陈朝,平静道:“老祖宗想请镇守使大人再谈谈。”

    陈朝抬起头,看向那个老人,微笑道:“之前不是不想见本官吗?这会儿又要见本官了?哪里有这么容易?”

    老人脸上古井无波,但声音却柔和了很多,“镇守使大人,如今的局面,想来也不是镇守使大人想要的吧?”

    陈朝面无表情,“不,这就是本官想要的,你沈氏想做第二个魏氏,本官没理由拉着。”

    “可大人呢?”

    老人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大人身处这样的高位,还是不要意气用事地好。”

    陈朝听着这话,沉默片刻,转头说道:“翁泉,你们在这里等着本官。”

    说完这句话,陈朝缓慢站起身,朝着那条长廊走去,很快便到了老人身前。

    老人也不多说,转身便走。

    两人没用多久,便到了一间屋子里。

    推开门。

    陈朝走了进去。

    ……

    ……

    “把灯点上。”

    陈朝走进去之后,笑道:“整得这么暗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想要刺杀本官。”

    坐在主位上的老人不动如山,但还是挥手

    让人将四周的蜡烛点燃。

    这一刻,陈朝才看到这一间屋子里,坐着不少人。

    陈朝瞥了一眼在主位的老人,笑了笑。

    老人感慨道:“镇守使大人果然本领通天,竟然连我沈氏里都能安插人手,是老夫小看大人了。”

    “些许微末手段罢了。”

    陈朝笑眯眯道:“不过沈家不干净是真的。”

    老人不以为意道:“这个世上本就没有干净的人。”

    陈朝不置可否。

    “镇守使大人今天做的,老夫的确没想到,不过这种栽赃手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人即便借此将沈氏灭了,难道不怕失尽民心,不怕之后寸步难行?不怕被太子殿下猜忌?”

    “抑或是镇守使大人早就想开了,要登临大宝?”

    陈朝眯眼笑道:“别说这些,本官要是想做皇帝,当初陛下问本官的时候,本官就不会摇头。”

    老人沉默片刻。

    陈朝叹气道:“本官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是担心本官这么下去,将大梁拖到深渊里,当然你们也不是害怕有一天大梁不存,而是担心你们沈氏不存,毕竟你们不比那些真正的大世家,根基深厚……”

    “但是……”

    陈朝欲言又止,往前走了几步,杀机弥漫。

    一直在人群里没有说话的沈寻常感受到这股不加掩饰的杀机,骤然便从人群里跳了出来,一身气机瞬间提到顶峰,朝着陈朝后背便是一拳砸去。

    陈朝头也不回,只是横臂击在沈寻常的胸口,直接

    将他打飞出去,撞碎无数桌椅,最后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撞出一道蛛网。

    陈朝靠近老人,身侧其余人,都不敢擅动。

    他们都很清楚,眼前的年轻武夫,可是实实在在的一位忘忧武夫,这整个房间里,有几个人能硬抗。

    陈朝一步来到老人身前。

    老人冷笑道:“陈朝,你还敢杀了老夫不成?”

    下一刻,老人便横飞出去,这位早些年也算是有些修为,但如今早就是年老体衰的沈氏老祖宗飞出数十丈,跌落在地。

    房间里几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仿佛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武夫,竟然到了此刻,敢如此行事。

    陈朝走了几步,将满面鲜血的沈氏老祖宗拎着衣领拽到一旁的桌上按住,有些疑惑道:“本官真没想过,你这么个要修为没修为,要本事没本事的老家伙,是怎么敢在本官面前这般趾高气扬的?”

    陈朝按着老人的脑袋,眼神扫视众人,淡然道:“本官现在要取了你这颗白头,你看这房里有谁敢说个不字?”

    果不其然,在陈朝说这番话的时候,房间里的人全部都屏气凝神,没人开口。

    “你看,你还真以为本官和太子殿下一样好说话?”

    陈朝摇头道:“本官杀妖出身的,杀人可比讲道理擅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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