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婢女神色迟疑,小声劝解:“王妃,您这又是何必,如今您已经是成王妃了,再念着前尘过往,只会徒增烦恼。

    何况,就算是那位还活在世上,以他那样不堪的身世,王妃难道还能和他.....”

    "住口。"冯紫莹沉着脸呵斥,“若不是念在你素日伺候我勤勉尽心的份上,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我今儿就得杖毙你。

    我虽信任你,但却不能容许你这样贬低阿琛的身世。”

    心腹婢女扑通跪在地上,“王妃息怒,奴婢也是一心为您好,如今您贵妃王妃,成王又正得盛宠,将来再进一步指日可待。

    到时候您可就是太子妃,将来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您又何必总对年少时的往事念念不忘呢?”

    冯紫莹轻轻咬着嘴唇,良久,轻声道:“我不是对往事念念不忘,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心里也有些茫然。

    心腹婢女膝行上前,柔声道:“王妃当年既然都已经让人取回当年送给那位的所有礼物,便是要斩断前尘了,就别想这些事了。”

    可她后悔了啊,冯紫莹心中一阵发苦。

    阿琛的身世被揭穿得太过突然,她甚至都还来不及去反应,就被父亲勒令她要回所有送给阿琛的礼物。

    父亲说萧琛这辈子都不可能爬起来了,他不能让自己嫁给一个废人,走入一个注定没有前途的未来,将来苦巴巴的熬日子。

    她心中惶恐不安,可父亲说了,她生来命格贵重,冯家三代的富贵以后都寄托在她身上。

    她不能让父亲失望,所以她将所有礼物要回来,听从父亲的安排,在去年嫁给了成王。

    可成亲后,面对着成王萧泽那张脸,她却总忍不住想起阿琛温润如玉的脸。

    阿琛皎皎若空中明月,骄傲若午间烈阳,总是那般意气风发,卓尔不群。

    可成王呢,长相一般,数来数去只有一个礼贤下士,宽厚仁和的名头。

    成亲时间越久,她就越想阿琛。

    心腹婢女接着劝:“当前最紧急的事,莫过于您想办法尽快为王爷诞下小世子,近些日子西苑那位方侧妃可是非常努力在调理身体呢。

    就刚才还过来请示您,说过两日想请娘家方夫人进来一趟呢。

    那方夫人前后都来了几趟了,听说这次给找了妇科圣手给方侧妃调理身体呢。

    王妃,若是让方侧妃在您前面怀上了,您可就被动了。”

    冯紫莹眉头微蹙,以前她听到这种消息,定然十分不悦,可今儿她却没有动怒。

    “随她去吧,眼下我家里乱成一团,哪里有心情处理这些事情。

    你先按照我的吩咐去打听那位萧衍的消息吧。”

    心腹婢女见劝说无效,只得叹息着退下。

    冯紫莹转身进了内室,打开床头的柜子,从最底部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红木盒子。

    她轻轻地抚摸着盒子上的花纹,神色一脸怅惘。

    阿琛,是你回来了吗?

    她这边前脚交代心腹婢女去调查萧衍,后脚成王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一个叫萧衍的举子?”

    成王摩挲着手里的棋子,眉头微皱,“这位举子有何奇特之处,让王妃这般注意?”

    来回报消息的是成王府的管家,也是成王的心腹,“属下仔细问过昨日跟着王妃去京兆府衙门的人了,

    据说王妃看到那位叫萧衍的举子时,脸色都变了,好像还叫了一声....”

    管家觑着成王的神色,小声说了两个字,“阿琛。”

    “啪。”

    成王手里的白玉棋子落在了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书房里有些突兀。

    “你可问清楚了?”

    管家躬身道,“属下反复问了两三遍,确实是这个称呼,属下调查过了,萧衍是今年晋州府乡试的头名解元。”

    成王身子一震,“晋州府解元?这个萧衍是柏安先生的学生?”

    成王一派有冯阁老为首的文官核心团队,对要参加明年春闱的各州举子可谓十分了解。

    尤其是柏安先生出现在晋州府,他的两个学生分别取得了晋州府乡试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萧衍和秦墨,这两个名字在没进京之前就已经被他注意到了。

    尤其当他知道秦墨竟然是长平侯府的庶子后,还曾让冯阁老去找过长平侯夫人,示意她尽心拉拢秦墨为他所用。

    可他收到的所有消息中都没有萧衍竟然长得像萧琛这一条。

    到底有多像?是像萧琛还是根本就是萧琛本人呢?

    成王伸手拂开桌上的棋子,眼中闪过一道阴沉。

    “打听一下萧衍的住处,本王要亲自去看一看这位萧衍萧三郎。”

    萧三郎并不知道成王夫妇两人都对他十分感兴趣。

    他心心念念策划的庆祝活动被煜哥儿这个小崽子给破坏后,一早起来就拎着煜哥儿去读书写大字了。

    煜哥儿一脸哀怨,“前些日子也没要求我一早写大字,为何今儿早上我要写?”

    萧三郎一本正经地晃着手上的戒尺,“前些日子一直在赶路,如今安顿下来了,自然要好好练字。

    练字不是一日之功,但亦不可落下一日,你今儿还要将前些日子路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煜哥儿险些痛哭出声。

    他总觉得爹爹有惩罚自己的嫌疑,可为什么惩罚自己呢?

    明明自己最近没做错什么事情啊?

    “哥,我为什么也要跟着练?”旁边同样一大早被拎来的萧五郎望着手上的字帖,一脸生无可恋。

    萧三郎手里拿着一卷书,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因为我是你哥,让你练你就练。”

    萧五郎......好强悍的理由。

    煜哥儿率先抗议,“爹爹,不公平,明明咱们家娘亲才是最需要练字的人,为何娘亲现在都练字了?”

    萧三郎神色幽幽,“唔,确实你娘的字是最......”

    “我的字最怎么样?”

    身后忽然响起苏悦饶有兴致的声音。

    萧三郎虎躯一震。

    苏悦双眸微眯,轻声一哼,“我的字最丑?需要我和你们一起练字?”

    煜哥儿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地道:“爹,你刚才是不是想说娘亲的字最丑?”

    萧三郎瞪了煜哥儿一眼,小崽子现在大了,都会给老父亲挖坑了。

    “胡说,我明明是想说你娘亲的字最有特点,什么时候说过你娘的字最丑?”

    萧五郎一脸震惊。

    “哥,你现在都学会睁眼说瞎话了吗?”

    煜哥儿摆摆小手,笑嘻嘻地说:“五叔,我爹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娘亲不管写成什么样,在爹爹眼里也叫有特点。”

    小家伙摇头叹息,“五叔,只能怪咱们命不好,一个做了爹爹的儿子,一个做了他的弟弟,都不是情人,爹爹自然觉得咱们俩的字不好。

    这都是命啊,咱们得认,练字吧。”

    他一脸认命地拿起笔。

    一家人笑闹过后,苏悦问萧三郎,“你的书院选好了吗?”

    萧三郎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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