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诏,擢升长安令崔逞为洛阳令,桓肃之升两级入门下省,为门下侍郎。黜赵伦之工部侍郎一职,贬为长安令。”

    “诺!”

    门下侍郎正四品上,京都洛阳令比上县县令高两级为正五品上。

    桓肃之出使一次魏国升两级,朝野也不会有议论。

    崔逞一个正六品长安令连升两级为洛阳令也是得了实实在在的便宜。

    如此一来,更不会有人有异议。

    徐宗文挥了挥手赶走了华福子:“都出去,朕一个人就够了。”

    “诺!”华福子朝四周招了招手:“行了,都走吧!”

    “对了陛下,庞白、聂蓁儿还在殿外奉命侯召。”

    “朕知道了。先让吏部将梁州这几年的官员卷宗呈上来。”

    “奴婢遵旨!”华福子恭敬地朝皇帝拱了拱,退到殿门槛时他转身小心翼翼地掩蔽上了殿门。

    崔逞何方神圣?

    徐宗文为何要特意简拔擢?

    当年徐宗文还是征北将军时曾轻身前往临淄欲劝降青州,后来引来五太守攻打临淄,时任秦国齐郡太守的崔逞主动投诚,徐宗文正是靠着崔逞手下区区数千人死守临淄后来转败为胜。

    正是崔逞的识时务让他后来能够接替到彦之成为了长安令。

    除了长安令和清河崔氏的出身,崔逞还有一个身份——枢密副使、骠骑将军、宋国公田洛的外舅(岳父)。

    根据锦衣卫的调查,当年田洛还在梁州担任汉中太守时,由长史赵伦之作中间人清河崔氏主动找到了田洛,并将崔氏女嫁给了田洛,后来崔氏便给田洛生了一个儿子。

    田洛从太元十年担任汉中太守到后来成为凉州刺史在梁州待了有近十四年!

    这一段时间士族有没有利用清河崔氏的女婿田洛的职权之便为自己安插要职,谋私利看一看梁州地方官员卷宗里有多少士族名额就一目了然了!

    这也是徐宗文为什么越级提拔一个江夷为工部尚书却将担任过尚书的工部侍郎赵伦之贬黜的缘由。

    赵伦之是刘裕舅父,他自己和士族走得近就算了,还想方设法让武勋之中的田洛去联姻清河崔氏,这无形之中打破了徐宗文平衡朝局的策略,让徐宗文很难不对其深恶痛绝!

    勋贵、宗室、外戚、士族、寒门,这是徐宗文苦心维持且一直想要平衡的局面,他由不得任何一家独大,否则他便要动用皇权介入亲自进行强制干预!

    至于影响汉朝的宦官,徐宗文已经立下外戚、宦官、内廷不得干政的三大禁令,并下令内廷所收的所有内侍尤其是伺候皇帝之人必须是文化水平极低的人才行!

    此外,御史台可以弹劾违法乱纪逾越规矩的宦官,锦衣卫也可以密奏皇城司皇城使的形迹和言行,杜绝掌控皇城司的高级宦官仗着皇帝宠幸一家独大涉及朝政。

    由此杜绝宦官干政的可能性。

    田洛此人相比于沈玉、诸葛侃谋略虽然差强人意,但比张轨、郑略要谨慎小心,就是城府深浅徐宗文尚没有摸清楚。

    在锦衣卫密报没有呈上来之前,徐宗文还不确定勋贵将士之中是否还有介入夺嫡者。

    尤其是在眼下大宁正在和燕、魏两国交战的情况下,没有实质性证据绝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传庞白、聂蓁儿。”

    “陛下有旨,召见庞白,聂蓁儿。”

    徐宗文滤清了思路接下来开始继续布局,他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庞白和锦衣卫谍报司从事聂蓁儿。

    “臣庞白。”

    “臣聂蓁儿。”

    “拜见陛下!”二人异口同声朝着徐宗文跪了下来。

    徐宗文堆起笑容,抬了抬手:“啊呀,蓁儿姑娘快快请起。”

    “谢陛下!”

    “你才惠夙成,机警干练,朕听闻你在锦衣卫这多年来破获了不少案情,培养了不少密谍送到燕国和魏国,你对我大宁有功啊!做一个小小的谍报司从事屈才了!”徐宗文走了下来。

    聂蓁儿低着头,只是静静地听着。

    徐宗文绕着二人继续道:“这么多年了,朕也没有见你几面,你还是当年模样,可曾有婚配啊?”

    徐宗文突如其来的转折不只是让聂蓁儿一怔,也让一旁的庞白不得不紧张了起来!

    难道陛下要纳蓁儿入宫?

    庞白的思绪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徐宗文停下脚步双手背着面对着有些不知所以的聂蓁儿,嘴角噙着笑:“只要你看得上,满朝文武家的公子你看上谁朕为你做主!”

    徐宗文当然不会纳聂蓁儿为妃嫔,当年他没有那么做,如今更不会。

    闻言,庞白悄悄松了一口气。

    聂蓁儿脸色缓了缓,她拱了拱:“多谢陛下,臣目前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今年你已经三十了吧?”

    在当今乱世,女子二八年华便出嫁,四十作阿媪的比比皆是,放眼天下,三十岁的老姑娘别说见了,听也没听过几个。

    宁朝,男子作祖父被唤作阿翁,翁翁,祖母即是阿媪。

    “这样吧,朕今日将你赐婚给庞白,命你二人择日完婚。”

    “如何?”

    大宁朝,徐宗文口衔天宪,言出法随,聂蓁儿没有抗拒,她也不反对嫁给庞白,当下便面无表情应道:“臣一切听陛下安排。”

    庞白倒是高兴坏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谢陛下赐婚!”

    徐宗文看了半天怎么可能不知道庞白、聂蓁儿两个人郎情妾意?

    他肯定乐得成人之美。

    “好了,该说正事了。”徐宗文回到御座,庞白、聂蓁儿也重新站定,准备接受新的任务。

    “关于太子流言一案先搁置,朕要你们在洛阳演一场大戏……”

    一个时辰后,庞白、聂蓁儿拜别徐宗文离开宣室殿。

    “清河崔氏,百年风骨!朕倒要看看士族底蕴到底在何处?”

    “陛下,城门校尉来报天师到了京都,现已在铜驼街的大相国观下榻,不知陛下是否要宣诏?”华福子送走了聂蓁儿回来禀报道。

    徐宗文收了收玄色常服,从御座上起身,“不必了,今夜朕亲自前去大相国观见天师。”

    去岁,徐宗文为了分佛教之势,特意下诏在京都洛阳附近营造多所道观,并宣布立天师道为国教,奉天师道杜子恭为国师,其大弟子云岘观主致宁真人为掌教真人,同时册封三司使郭裳为天使道大祭司。

    当年郭裳孤身前往荆州桓石民的西府兵大帐献策,后来以天师教名义收了巴郡太守任权为义子,寻而收复益州,徐宗文也算是替他圆了这个谎。

    任权如今可是益州刺史,宁朝建立之后地方上第一个宣布归附的实力派。

    至于徐宗文为何如此厚待杜明师杜子恭,追根溯源要到当年杜子恭助徐宗文平定孙恩之乱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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