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歌身体缩了缩,&nbp;&nbp;一张脸上满是泪水,但却不敢哭出来。

    她低着头,偷偷的趁云励寒不注意,&nbp;&nbp;用袖子随意的擦了擦脸。

    随即又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云励寒听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马上就写出来。”

    原本还打算以自己手握云励寒所不了解的知识为筹码的叶清歌,&nbp;&nbp;在近距离观察了晋翎的惨状以后,彻底的认清了现实。

    在云励寒这个魔鬼面前,她就没有一丝一毫能够反抗的机会,&nbp;&nbp;只能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云励寒勾唇一笑,“这才乖~”

    那轻轻淡淡的,类似于哄小猫的语调,让叶清歌本就担惊受怕的心更加的恐慌,她悄悄抬了抬头,“陛下,我……我真的听话,&nbp;&nbp;我现在就能全部写出来。”

    云励寒没有回应叶清歌的话,反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行刑的壮汉,“还剩多少刀?”

    那壮汉咧嘴一笑,&nbp;&nbp;“回禀陛下,&nbp;&nbp;还剩三刀。”

    眼看那晋翎马上就要不行了,&nbp;&nbp;喉咙早已嘶哑,&nbp;&nbp;痛苦的哀鸣都几乎发不出来了。

    云励寒挥了挥手,&nbp;&nbp;“快一点。”

    那壮汉眼眸亮了亮,手起刀落间,&nbp;&nbp;最后一刀挥下。

    晋翎只除了一个头颅,&nbp;&nbp;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nbp;&nbp;那汇集在他脚下的血液都快形成了一个湖泊。

    他浑身的骨头颤抖了一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那血肉模糊的唇微微动了动,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硬生生哎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晋翎才彻底死去。

    云励寒眼尾含笑,他手指轻轻推着叶清歌的下巴,让她被迫看向不远处几乎被剐成了人棍的晋翎,语调清朗如山间清泉。

    “如若有隐瞒,这便是你的下场。”

    叶清歌身体颤抖如筛糠,脑袋不停的点着,就差对天发誓了,“我一定,一定,不敢隐瞒。”

    云励寒这才放了她,吩咐小邓子,“一会送来纸笔,就在这里写。”

    小邓子恭恭敬敬的应声,“是。”

    ——

    大楚四年,春寒料峭,乍暖还寒。

    建康城的街道上却早已人山人海。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复往日总是叫卖与吆喝,而是平添了一些身着长衫,头戴纶巾的书生。

    他们或背着书箱快步疾行,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学问,但无论是在做什么,每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还有不少百姓视线从这些书生身上扫过,不断的耳语着。

    一名买货的货郎挑着扁担停在一卖吃食的小摊面前,凑近了摊主细声说道,

    “马上就要开始春闱了,不知道这次考试,咱们皇帝陛下能不能选出来几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那摊主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咱们陛下是什么人?能让他看上眼的,哪一个不是为民请命的好官,那些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不都被拉去砍了头?”

    那货郎想了想菜市口那几个月都不曾消散的血腥味,脸上的笑容更盛,“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咱们陛下是谁!”

    货郎骄傲的话语入了不远处胭脂铺子的掌柜,那掌柜随意的插了一嘴,三人便开始日常对云励寒的吹嘘。

    建康城宏伟的城门口,一名风尘仆仆的书生背上背着破旧的书箱挤在入城的队伍里。

    虽然衣衫破旧,满身灰尘,但那一双眼眸却亮的出奇。

    书生抬眼看向那高大的城楼,抓着书箱背带的手更加的用力,眼眸中闪过一抹坚毅。

    随着人流缓缓的走进城门,将路引交给守城的士兵。

    那士兵打开看了路引后,抬眸惊奇的看向书生,“竟是从西疆而来的考生?”

    那书生完本晶亮的眸子暗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忐忑,“我……我不可以进去吗?”

    西疆是大楚最最西北边的一座小城,那里和大戎接壤,百姓生活过的异常艰巨。

    出了房门,除了漫天的风沙,就是满地的黄土。

    仅有的一点草场还被大戎破坏殆尽了。

    书生是整个西疆唯一的一个书生,那里没有勋贵,也没有读书人。

    书生所学的知识,都是来自一名退了战场的老兵,那老兵曾经是老护国公手下的兵。

    老护国公死了,他也身受重伤。

    他本就是西疆人,全家的亲人都被大戎给杀了,是老护国公救了他一命,带他上了战场,还教他念书。

    大戎攻破了大楚,老兵一个人回到了这里,他想守着这块残破的土地。

    老兵记得老护国公的话,会念书识字的兵才是好兵。

    他挨家挨户的去敲门,想要教西疆的少年郎们读书,可没有一个人愿意,饭都吃不饱,那还有心思去读书写字呢。

    最后啊,只有书生一个人跟着老兵念书。

    半年前,西疆收到了朝廷发的告示,说只要是读书人,都可以前去建康城参加春闱考试,老兵知道了以后,卖了所有的家产,凑了路费给书生。

    告诉他啊,如今的皇帝是老护国公的儿子,是个好皇帝,跟着他啊,有前途。

    于是,书生便来了。

    历经半年,跋山涉水,淌过河流,睡过野地,披星戴月,徒步一千多里路,来到了大楚的建康城。

    此刻,对于那士兵的询问,书生满心都是忐忑,他还要替老兵去看一看老护国公的儿子治理下的建康城。

    士兵摇摇头,“当然可以进去,只不过第一次见到西疆来的考生,有些惊讶罢了。”

    士兵将路引还给了书生,招招手唤来了一个小兵,“这是从西疆来的考生,带去驿馆,好生招待。”

    书生双手接过路引,带着满心的疑惑,抬步跟上了那小兵。

    见书生满脸困惑的表情,那小兵冲他笑了笑,“你不要怕,咱们陛下啊,早就料到了,从一些偏远地区来的考生肯定是没有银子去住客栈的。”

    “这建康城里所有的驿馆都被改造成了学子舍,专门用来招待前来参加春闱的考生,你不用担心,驿馆里有不少和你年纪相仿的考生,都可以一起研究学问。”

    书生心下了然,他抬头隔着宏伟的城墙望向了西疆的方向,心里默默的笑了。

    老兵啊,你看,这建康城是如此的繁华。

    这老护国公的儿子也没有让你失望。

    我一定会在春闱中取得一个好成绩,到时候啊,穿着那绣着卷云纹的官袍,衣锦还乡!

    ——

    大楚四年,三月二十七。

    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

    众多身着长衫头戴纶巾的书生们,排着队静静的侯在午门外。

    直到空中三声鞭响,一道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

    “众学子,进——”

    书生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踏进了大殿里。

    大殿之中,两列臣子站于两侧,呈八字形众星拱月一般拥护着最中间的御座。

    高台之上,年轻的帝王一身玄色蟒袍,端坐在那里。

    他轻轻垂下眸子,视线扫过那立在大殿之中的学子,这是刚刚通过了一轮考核的书生们。

    小邓子脊背挺的笔直,扯着嗓子喊道,“跪——”

    学子们依次跪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年轻的帝王轻轻的呡着唇,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幽深如古潭一般,一眼望不到底,“起——”

    书生们依次起身,在内侍的安排下,各自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西疆来的书生缓缓坐在了距离御阶最近的一张案几旁。

    头顶上似有若无打量的视线让书生稍微有些紧张,但回想起这几日住在驿馆所接触到的一切,他心里就突然安静了下来。

    想必,能够提出如此亲民政策的帝王,绝对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雪白的试卷铺于案几上,狼毫制成的毛笔就摆在案几的一角,书生拿起那一方砚台,手中墨块轻轻的研磨几下,漆黑的墨汁便流露出来。

    有些消瘦的手指抓起狼毫,挥笔在草纸上随意写了一个字,那字迹力透纸背,带着冽冽锋芒,对比书生温和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出自他之手。

    书生心下对这狼毫满意极了,视线轻轻的扫过试卷,那上面铁画银钩的字体只写着一句话,“何为□□定国之道?”

    书生眼眸亮了亮,只略一思考,提笔便在试卷上写了起来,下笔便文思泉涌,一气呵成。

    笔走龙蛇间,一个个如锥画沙的字体便写满了整张卷子,鸿篇巨制,好不洒脱。

    温暖的阳光斜斜的洒进大殿,考试的时间也在此到达。

    几名监考的官员缓身上前收了试卷,当即便拿着朱笔准备批改。

    书生缓缓站起身,望向那暖阳,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突兀的,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唤何名?”

    书生下意识回眸,撞进了一双宛若山巅清雪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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