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确定了崔尚书等人罪名!

    周易跪在地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新政关乎陛下史书功过,任谁胆敢阻拦都是大逆不道,事到如今,崔尚书等人是否朋党已经不重要了。

    自古变法多流血,一部尚书正适合立威。

    正统帝说道:“将这供词给外边的人看看,天天自诩正人君子,偏偏活成了误国小人!”

    圆公公捧着供词出殿,很快传来一阵喊冤声。

    崔尚书反应最是激烈,他女儿在后宫为妃,已经怀了龙种,绝不能失了圣卷。

    “老臣冤枉,愿以死证清白!”

    说话间冲向殿门,眼见着就要撞上,值守内侍见到周易使眼神,当即施展轻功挡在身前,将崔尚书按在地面。

    “胡闹!”

    正统帝吩咐道:“一并打入天牢,交由三司会审。”

    一阵哀嚎声中,内侍将所有官吏拖下去。

    正统帝又看向周易,眼中闪过满意与恼怒,呵斥道:“你也滚下去,再有此等事,定重罚不饶!”

    “拜谢陛下。”

    周易叩拜之后,也不站起来,就在地上打滚离开养心殿。

    额头触碰地面,留下一滩滩血迹。

    正统帝见此情形,不禁心生怜悯,国朝无数内臣外臣,论忠心与办事周易都能排在前三,可谓国朝精忠。

    唯一的缺点就是残暴嗜杀,不过这也是优点!

    “传刘太医,去为小易子治伤。”

    “遵命!”

    圆公公躬身领命,眼中闪过嫉妒。

    内侍是皇家奴仆,任凭再怎么高的官位,也是相当于财货一般,与宫里的桌椅板凳、瓶瓶罐罐并无区别。

    御医为贵人治病,内侍能享受到,当真是极大荣宠!

    圆公公心思电转,熄了扳倒易公公的心思。

    “大势已成,暂且避让!”

    ……

    值殿监。

    十八个干儿子汇聚一堂,这个捏肩,那个抹药。

    一声声干爹,听得周易心旷神怡。

    小曲子吹捧道:“干爹,那云台书院传承数百年,据说阁老登门都得恭恭敬敬,您一声令下就屠了。”

    监察司骨干都是值殿监调过去,书院、地牢发生的一切,早已传入宫中。

    其中自然有温公公说的话,落入干儿子耳中,就是周易宁肯以身犯险,也不让他们去背锅送死。

    如此一来,原本虚假的父子关系,多了几分真诚。

    “你们且记得,咱们只忠于陛下,其他的都是狗屁。”

    周易说道:“莫说什么区区云台书院,纵使江南世家与陛下作对,咱家也敢带人围了,杀个鸡犬不留!”

    “干爹英明。”

    小曲子连连吹捧,心底将这句话记下,将来或许有用。

    大庆北方少有世家,毕竟每次改朝换代都会屠戮一回,多是随太祖定鼎天下的勋贵。江南则少有战乱,宗族势力盘踞,世家传承数朝而不倒。

    在小曲子眼中,周易怎么也斗不过世家,关键时刻或能成为进身之阶!

    正说话时。

    一名内侍急匆匆进门,禀报道:“怡春殿传来消息,崔贵人听到父亲入狱,情急之下摔倒,小产了。”

    “知道了。”

    周易眼中闪过异色,本以为皇后娘娘出身草莽不善宫斗,未曾想手段这般果断狠辣。

    “只是手段太过粗暴,必然引起陛下怀疑,或许……这对夫妻只差撕破脸,已经无所谓其他了!”

    念及至此,周易更加不看好皇后娘娘。

    陛下携西征灭国之威,声势之隆已臻至绝顶,国朝无人能挫锋芒。

    周易吩咐道:“好生盯着怡春殿,有什么消息及时传来。”

    “遵命。”

    内侍磕头领命,回转怡春殿。

    龙种夭折,必然掀起不小风波。

    崔贵人一言一行,乃至贴身宫女内侍,都需要时刻盯着。

    “小曲子去南边办件事,江宁乌家强行插手贡布生意,咱家看在龙种面子上,忍气吞声认了。”

    周易冷声道:“现如今龙种没了,乌家也该没了!”

    小曲子说道:“干爹,咱家一直盯着乌家,上月送来的布匹竟然掉色,此乃欺君之罪,理应抄家灭族!”

    “桀桀桀!你办事,咱家放心。”

    周易拍了拍小曲子肩膀:“去监察司领外务令牌,到了江宁联系邢公公,做事干净些,莫要留下手尾!”

    京城抄家就是抄家,毕竟天子脚下,终究还是讲些律法。

    出了京城,抄家就是灭族!

    “拜谢干爹。”

    小曲子冬冬冬三叩九拜,兴高采烈的离开,此番去江宁定要好生搜刮一番。

    其他干儿子面露羡慕,小曲子不愧是最受宠的干儿,什么好事都能捞到手里,以后得多加尊敬。

    周易双目微眯,望着小曲子的背影。

    “这厮好深的心计,不可久留!”

    ……

    月末。

    临近新年。

    正统帝连办宴席,庆贺国朝开疆。

    皇帝喜怒即为宫中晴雨,受此影响,气氛变得轻松欢快起来。

    唯有一处地界,仍然清冷寂静。

    冷宫。

    周易站在门口,不禁露出怀恋,犹记得当年躺在台阶上读书。

    转瞬三年过去,曾经无名无姓的值守内侍,成了威名赫赫的三监提督、监察督公。

    “世事变幻,人生难测!”

    周易叹息一声,迈步进去,率先见到躺在台阶上的老太监。

    老鹿变得更苍老了,白发稀疏,老态龙钟,听到脚步声缓慢转头,浑浊的双眼暗澹无光。

    “谁啊?”

    “小易子来看您了。”

    周易来到台阶前,将紫袍脱了,并排躺在老鹿身旁。

    “竟是你小子。”

    老鹿诧异道:“威震朝堂的易公公,怎么有空来咱这地界?”

    周易说道:“当年离开时,答应时常来探望,结果俗务缠身,直至今日方才得空。”

    “咯咯咯!”

    老鹿从睡意朦胧中清醒过来,发出母鸡打鸣般怪笑,嘴里只剩下三两颗牙齿,枯瘦的手指了指冷宫房间。

    “咱家将死之人,哪有什么好看的,你小子是试探里面那位吧?”

    屋里关的是崔贵人,先是父亲入狱,后又龙种早产,跪在养心殿外三天三夜,未能求得正统帝宽恕。

    气急攻心,竟成了疯子!

    据养心殿值守太监讲述,崔贵人张牙舞爪扑向陛下,竟然叫喊着同归于尽,结局就是打入冷宫。

    “老鹿,这位是真疯还是假疯?”

    周易可是亲身经历,前皇后阴谋算计,为了装疯竟然吃便溺。

    “真疯了!”

    老鹿说道:“不过并非气急攻心,而是外力所致,或者说不是疯症,而是神魂错乱。”

    周易面色剧变,蹭的站起身来,沉声道。

    “老鹿,你是说有人在宫中使用巫蛊咒术?”

    “先皇时期,镇抚司抓了几个青阳教法师,咱家亲眼见他们施法。”

    老鹿回忆道:“驱使恶鬼附身,扰乱常人魂魄,立刻就变得神志不清,如疯狗般四处乱咬,就像是里边那位!”

    周易面色变幻,最终又躺回台阶。

    抬头望天,云卷云舒,与三年前的天穹一般模样。

    “老鹿,咱家有些后悔了。”

    老鹿说道:“那怎么还敢与皇后一道,巫蛊咒术不同其他,落入陛下耳中,定然会大肆清洗宫廷!”

    周易盯着老鹿看了许久,几乎忍不住运转真气,将他拍死当场。

    “老鹿,咱家与皇后娘娘只说过几句话,私下里从未见过,怎么就成了一道?”

    “这宫里边,咱家就看不透两个人。”

    老鹿说道:“一个是皇后娘娘,另一个是你,俩绝顶聪明之辈,无需商议便能默契配合。”

    周易疑惑道:“咱家出身清白,怎么就看不透了?”

    老鹿说道:“咱就不明白,你哪来的必胜的信心,这天下聪明人无数,你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个孤臣!”

    “以后你会知道的。”

    周易心底加了句,只要你能活得够久。

    长生不似才是周易靠山,当真玩不下去了,钻进深山老林躲上百八十年,再出来就物是人非,什么胜败都烟消云散。

    老鹿提醒道:“皇后娘娘非良人,咱家劝你早些收手。”

    “没得选择啊!”

    周易沉声道:“咱家与陛下暗示几次,都没能得到回应,突破先天之法得从皇后那取得。”

    老鹿问道:“以你实力,已然不弱于先天,为何还要去争?”

    周易沉默以对,总不能与老鹿说,想要以内侍之身操纵皇权更迭。

    这话儿但凡传出半个字,周易九族尽诛,连带家里的蚂蚁窝,都得灌了开水!

    “野心啊,让人沉沦……”

    老鹿话音一转:“你这来探望咱家,连个礼物都不带?”

    周易问道:“御膳房的席面吃不吃?”

    老鹿舔了舔嘴唇:“包吉祥的海鲜粥,刘一手的春糕,过去了几十年,咱家也忘不了味道。”

    “来人。”

    周易呼喝一声,立刻有内侍进来:“去御膳房寻包吉祥、刘一手,以后每天做好了粥和春糕,送来冷宫。”

    老鹿连忙阻拦:“吃一回解解馋就行。”

    周易诧异道:“老鹿莫要客气,这宫里的玩意儿,咱家管够!”

    “非是客气。”

    老鹿说道:“这两样美食是咱家念想,若是天天都吃上,那就失了心头好,人生又少了一样乐趣!”

    “矫情!”

    周易吩咐道:“再去御用司取酒,新月府送来的贡品,以前只有大月国皇帝才有资格品尝。”

    老鹿说道:“啧啧啧,你小子好生威风!”

    “做到了咱这个位置,不摆威风不行啊。”

    周易说道:“老鹿,咱家出了这冷宫,就剩下勾心斗角,左右十八个干儿侍候,也不如躺在这台阶上舒服!”

    老鹿眼珠乱转,还了一句。

    “矫情!”

    ……

    正统四年。

    春。

    小曲子江南查桉,与镇抚司千户冲突。

    回京途中,遭遇山匪围杀身亡。

    ……

    监察司。

    彭!

    周易一掌拍在桌子上,真气汹涌而出,轰隆碎裂成粉末。

    “镇抚司好大的胆子,咱家干儿也敢动!”

    其他干儿面上义愤填膺,心中扬眉吐气、欢天喜地,小曲子死了才好,省的以后在干爹面前争宠。

    传闻小曲子此番下江南,抄了乌家之后,又牵连江宁几大家族。

    地方家族为了保命,供奉了大量金银,足足装了十几两马车,当真是刮地三尺。

    “督公,劫掠曲公公的黑虎寨,盘踞地方已久,江宁几番围剿尽皆失利。”

    林甫说道:“卑职以为,定是镇抚司通风报信,一是养寇自重,二是有不臣之心!”

    温同知眉头一挑,瞥了眼这位新晋主事。

    当真是心黑透了,嘴巴一张一闭就要抄家灭族,为免失去智囊身份,连忙说道。

    “督公,自监察司建立以来,镇抚司不断暗中作对,此番曲公公之死,正好将斗争摆在桌面上,让陛下去平衡。”

    左右平衡,是帝王术中最重要部分!

    陛下为了限制臣子权力,会另支持一处山头,以作平衡。

    以此反推,借陛下平衡权力的心思,监察司主动与镇抚司打擂台争斗,便能获得支持。

    周易微微颔首,说道:“温先生说的不错,创势而为,乃长久之计,不过么……”

    声音陡然阴冷狠辣:“干儿让人杀了,简直是打咱家的脸,必须当面打回去!”

    “来人,去镇抚司衙门!”

    一声令下,上百黑衣番子汇聚,跟在周易身后杀向皇城西边。

    监察司建立之前,镇抚司衙门一直在皇宫西侧,并未有什么其他称呼。

    如今两司东西对峙,民间已经有“东厂”“西厂”的称呼流传,用以指代两处衙门。

    片刻后。

    镇抚司衙门外。

    值守力士见到周易,哪敢出声阻拦,慌忙跑进衙门汇报,京城谁不知道东厂督公好爆人头。

    不等与上司说清楚,哗啦啦脚步声已经传来。

    正殿。

    上方悬挂大红牌匾,上书“镇抚司”三个大字,据说乃大庆太祖亲笔所提。

    周易迈步进去,见到指挥使纪岳,左右站着同知、佥事,恰好镇抚司三巨头全都在场。

    “也好,省的咱家一个个寻上门!”

    纪岳冷声道:“易公公,为何来镇抚司闹事?”

    “咱家干儿死了!”

    周易作势欲坐,当即有干儿四肢着地化作人椅。

    “死于镇抚司千户,今儿纪指挥不给个交代,咱家定要掀了这衙门!”

    纪岳乃陛下潜邸心腹,从心底看不起周易,区区谄媚阉宦而已,厉声呵斥道。

    “监察司设立不过半年,也敢来镇抚司闹事,你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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