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琦一家搬出去的事,林枢早有预料。要不是自己河南之行,估计在王家新买的府邸收拾好那会就已经乔迁新居了。如今他已经安全回京,王家人自然要回自己家去。

    黛玉本身就是心思细腻之人,突闻此事心中很是不舍。脸上尽显落寞,委屈巴巴的看着林枢。

    “傻丫头,叔父一家,总不能一直客居咱们府上。叔父已经是朝廷四品大员,惟中兄也即将成家立业,难道惟中兄与二妹妹订婚之宴也放在咱们家吗?”

    林枢笑着安慰黛玉:“王家的宅子就在咱家不远的明照坊,玉儿若是想他们了,乘车过去,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

    黛玉垂头丧气的哀叹道:“我知道的,我只是舍不得叔母和媛姐姐罢了……”

    “舍不得我,那我就把你拐到我们家去!”

    “媛姐姐!”

    兄妹俩听到熟悉的说话声,沿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王媛穿着一身点缀有荷花纹饰的浅色襦裙,从拐角的竹林边走了过来。

    “林妹妹若是舍不得我,不如跟我去明照坊住。怎么样?”

    “那不行,我要是走了,哥哥一个人很可怜的。要不媛姐姐留在家里,反正过完年还得嫁过来……”

    王媛挽住黛玉的手臂,两姐妹靠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打闹一会。两个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悄悄话,虽然王媛羞红的脸色,林枢知道黛玉又再拿自己逗王媛了。

    林枢看到黛玉的心情好转,惬意的坐在石凳上哼起了小曲。从两只老虎一直哼到精忠报国,不知不觉间,黛玉和王媛都已经坐在他的身旁安静的倾听起来。

    “林大哥哼唱的是什么曲子?前面的我听林妹妹哼过,后面的很陌生。”

    王媛的眼中泛起亮光,刚刚的曲子曲调激昂,虽然曲词听的不是很真切,却也大致能听出来是描绘沙场的曲子。

    刚刚回过神来的林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媛妹妹在说什么?”

    “林大哥最后的那首曲子,小妹未曾听过。只觉曲调激昂,曲词像是描绘沙场的……”

    王媛的嗓音充满了江南女儿的温婉,吴音软语的解释之后,轻轻的哼唱还不熟悉的《精忠报国》。

    林枢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这个啊,这是描绘岳武穆精忠报国的曲子……”

    他一边说着曲词,一边哼唱起来。虽说林枢五音不全,但有两位才女的补充,不一会就将曲子写在了纸上。

    古筝鸣响,虽无鼓点伴奏,林府的园子中开始传唱着不同于当世的曲子。

    ……

    十月初八,宜移徙、入宅、动土。

    王琦一家离开林府,往黄华坊西北侧的明照坊而去。作为未来的女婿,林枢指挥半个林府的家仆给王家帮忙,就连荣国府也派来了不少人手。

    人多力量大,未至午时,搬过去的东西就已经大体上安置好了。

    王家设宴款待前来帮忙的林枢和贾琏二人,一个是王家的女婿,一个是王家的舅兄,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酒宴是从食神阁定下的,王琦喝了几杯酒后,借口醉酒离开了前堂,留下王焕陪着林枢与贾琏。房中没了长辈,三兄弟自然也就少了拘束感。

    王焕给贾琏和林枢倒满酒,三人举杯同饮。气氛在酒香中不断发酵,三人不知不觉间就都有些醉意。

    “琏二哥,那个……小弟托哥哥送给二姑娘的礼物,她喜欢吗?”王焕借着酒意,问出了自己这两天一直惦记的事情。

    贾琏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王焕会意的斟满:“小弟也不知道送些什么好,想着二姑娘喜欢下棋,就在家中藏书中找了几本珍稀古本,也不知道二姑娘喜不喜欢。”

    “焕兄弟有心了,二妹妹很喜欢。”

    原来前些日子贾家与王家正式交换了婚书,迎春亲手绣了一个精致的荷包,送给了王焕。

    别看王焕算是流连欢场的老手,可实际上,这厮纯情的很,他压根就不知道该给女孩子送什么好。

    思来想去,他就把王家藏书中关于下棋有关的古本典藏,全部取了出来,装进箱子就送到了荣国府。

    要不是王萧氏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悄悄备下一只上等玉镯,迎春可能连一个正式的定情信物都收不到。

    听到迎春很喜欢自己的礼物之后,王焕咧嘴一笑:“那就好那就好,二姑娘既然喜欢这些,改天我再去坊市多寻摸一些回来……”

    “惟中兄,以我之见,闺阁女子还是更喜欢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之类的。”林枢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厮脑袋里是浆糊吗?

    王焕被林枢说的一懵,感觉林枢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毕竟自己的妹妹每次收到林枢的礼物,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正当他要开口像林枢请教时,却见贾琏鄙夷的看着他们两个:“行了,你俩都是半斤八两……”

    贾琏慢悠悠品着杯中佳酿,侃侃而谈:“礼物,你先要看是送给谁。身份地位、性格喜好都又不同……比如我与你嫂嫂当年订亲时,就送了她一柄小珠翠鸳鸯步摇,并在信中说了,将来封侯拜将,一定要给她挣下一支真正的凤钗来!”

    唉!

    话说到一半,贾琏突然叹了一口气,他就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黯然说道:“也怪我早年浑浑噩噩,竟然忘却了那时的誓言。你嫂嫂刚嫁入荣国府的时候,几乎天天戴着我送的那支小珠翠鸳鸯步摇。到后来,那几年府中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她或许是死了心,就将那支步摇收到了箱子的最底层!”

    林枢心中暗道,王熙凤本身就是心气极高之人。当年愿意嫁给贾琏,除了抚育她长大的王子腾力推这桩婚事,还有就是贾琏的长相的确是首屈一指,再加上贾琏这甜言蜜语让她信以为真,这才有了这桩算是青梅竹马的姻缘。

    可惜当时的荣国府已经被踢出了京城顶级勋贵的圈子,虽然还挂着国公府的牌匾,却也只是太上皇留给好友贾代善最后的颜面了。

    林枢正想出言劝慰几句,却被王焕先一步开口:“如今琏二哥不是已经给嫂嫂挣下珠翠金孔雀凤冠了吗?等琏二哥再立大功,金丝凤钗已经能戴在嫂嫂的发髻之上。”

    “惟中兄说的不错,琏表哥不必介怀过去之事了。如今荣国府蒸蒸日上,琏表哥又深受陛下信中,封侯拜将,指日可待!”

    听到林枢与王焕的安慰,贾琏收起了黯然之色,笑了笑说:“借两位兄弟吉言,希望有一天真正给实现当年许下的誓言吧。”

    贾琏拿起酒壶,给三人各倒一杯。碰杯饮尽,他提起了孙绍祖之事。

    “上月我派人将孙绍祖放在父亲那里的银子尽数归怀,初时这厮死活不愿收回。还是我亲自去了一趟他租住的院子,以吏部京察,容易引起误会,担心影响他的袭职的借口,才让他把银子收了回去。”

    贾琏说道此处,冷笑一声:“你猜孙绍祖在我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他的背后果真又人?”林枢一听这话就知道之前的猜测是真的,这孙绍祖的背后,果然有人在支招数。

    “忠信王府在京西的温泉别院!”

    贾琏嗤笑一声,给两人解释道:“父亲借着提督九门的机会,派了亲兵蹲守在九门各处。呵呵,还别说,这小子很谨慎,带着亲兵围着京城跑了一圈,只要夜间才悄悄转向京西。”

    王焕听到此处,不由惊呼:“宗室亲王结交边城守将,忠信王不怕死吗?”

    孙绍祖虽然官职很低,但孙家在大同卫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毕竟孙父当年是贾代善的下属,大同卫将领中,有不少是孙父的好友同僚。

    高永仪作为宗室亲王,结交边将是要做什么?效仿八王之乱还是黄袍加身?亦或者想学水溶,提前在九边部下人手,借草原的力量来搅乱大楚,好做渔翁?

    林枢摸着下巴,他好奇的询问道:“自打义忠亲王遇刺,京中诸王应该没人擅自出城吧?那么孙绍祖在那座园子里,见到的是恐怕不是忠信王吧?”

    贾琏似笑非笑的回道:“说来也巧,这园子的旁边就是太上皇赐给奉圣夫人的园子,因为‘麒麟’之事,内务府收回了园子。我借夏公公的势,派人偷偷潜入忠信王的园子,竟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林枢与王焕几乎同时开口问道:“是谁?”

    “本该从河南逃亡潼关的水溶,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距离京城不到十里的京西皇家园林!”

    贾琏真是爆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别说王焕,就是林枢都呆住了。

    怎么可能是水溶?荥阳被忠顺王攻破,水溶一家与郑家嫡支大部分逃往了陕州一代,根据情报是打算从潼关入关中,以图大事。

    可既然水溶九月十六的时候刚刚从荥阳逃往陕州,那九月二十五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京城?更何况孙绍祖是八月中旬到的京城,宴请贾赦也是在九月初。

    如果水溶就是指点孙绍祖的人,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掌控这一切的?

    还有一个最令人想不通的地方,水溶都已经被皇帝定性为叛贼了,人家要推翻你高家的江山了,高永仪再与皇帝不对路,也不可能与水溶同流合污吧?

    ------题外话------

    昨天算是倒大霉了,先是大半夜听到外面凄惨的猫叫,出去一看是一只小猫卡在楼梯缝隙了。我手贱去拽了出来,手指就被咬出两个血洞来。白天折腾去医院花了两千多打了狂犬疫苗,正想用唯一还好的右手码字,qq又被盗了,黄图发遍了我几乎所有的群还有部分朋友。

    真是tmd惨绝人寰,党委群,单位群一个都没放过,直接社死。等我挨个解释完,都十一点多了,只能请假一天。这会终于算是写完了一章半,写不下去了,算成一章发了吧,剩下的白天再写吧。疫苗还是有副作用的,持续低烧头疼,状态不佳。

    更新晚了,抱歉。睡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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