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城西里古里阴云密布,大雪纷飞。

    高空,杜蔚国流星似穿越厚厚的云层,直到距离地面只剩800米的时候,他才拉开伞包,下坠的速度瞬间骤降。

    杜蔚国眯起眼睛,透过风镜还有雪幕俯瞰四周,当他的目光落在原本神庙所在位置时,眉头顿时挑起,犹如刀剑出鞘。

    此时,巴德拉普尔神庙的大火早已熄灭,整座建筑都被崩落的积雪彻底覆盖。

    不过积雪并不能完全阻挡杜蔚国的火眼金睛,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的。

    作为杀人放火的骨灰级专家,杜蔚国一眼就分辨出。

    这座庙宇模样的建筑群被雪崩掩埋前,曾经被人为纵火焚毁,时间大概在2到3小时前。

    从建筑规模上判断,这地方原来至少住了几百人,这么大的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无疑是一方大势力。

    能轻而易举的摧毁,恰好又发生在这个时间段,必然跟马萨尔他们脱不了干系!

    “丫的,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暴躁的骂了句,随即浮沉刀一闪而逝,丝滑的削断了伞绳,还没等身体开始自由落体,杜蔚国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一瞬,他已然出现在雪山之中,距离神庙不远,一块突出雪面的岩石上。

    摘下风镜,蹲下身体,杜蔚国逐尺逐寸细细的打量着这座被积雪掩埋的神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特殊焦香味,这是酥油燃烧的气味,这玩意是酥油灯的燃料,高原地区特产。

    “看来,马萨尔他们就是用海量的酥油作助燃物,不仅烧了整座庙还引发了雪崩。

    丫的,这庙里的和尚也是真特么**,没事存这么多灯油干鸡毛?活几把该!”

    杜蔚国抽了抽鼻子,没好气的骂道。

    两世为人,杜蔚国对各种道场一向都没好感,尤其是假掰掰的佛教,在他看来,求神不如求己。

    大火引发的雪崩,让山顶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积雪,怕是不下几十上百万吨,一次性的崩落下来。

    雪崩彻底改变了附近的地貌,让原本神庙的位置,形成了一座新的雪峰,即便以杜蔚国的眼力,也无法穿透。

    更让他崩溃的是,雪崩向下蔓延的雪线,以及随之引发的大雪,彻底掩埋了的马萨尔一行人留下的痕迹。

    “马勒戈壁的!毁尸灭迹做得太特么彻底了!马萨尔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奸猾似鬼啊!”

    杜蔚国无能狂怒,随即身形一闪,直接瞬移到西里古里城郊,然后顶着大雪,快步朝城里走去。

    没辙,痕迹追踪行不通,就只能找人问问,试试能不能找到线索了。

    西里古里成的面积很小,整体呈不太规则的正方形,被几条粗劣的泥巴土路分割成田字,满城都是低矮的泥砖房,只有几座灰仆仆的石砌小楼。

    这里与其说是个城市,更像个大村子。

    杜蔚国的目的地非常明确,一早就选好了,城中央,最高最大最华丽的那栋三层石楼。

    这栋楼是原部族头人的住处,后来曾短暂被天竺官方征用,再后来政府撤离,这里又变成了私人府邸。

    这栋楼的现主人叫克利须那·普·拉奧,这家伙曾经是个军官,隶属于天竺北方宿卫149师。

    1962年,天竺三哥突然脑抽抽,在某些人的挑唆下,作死撩拨东方巨龙。

    结果自然被揍得鼻青脸肿,差一点就亡国灭种,而拉奧所在的部队,当时也被打崩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纠集了一伙逃兵,跑到三不管的西里古里城扎了根,凭借着还算强悍的武力,当上了草头王。

    前天晚上,城里唯一的一家酒吧被马萨尔他们屠了,而这间酒吧自然是地头蛇拉奧的产业。

    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被如此**裸的打脸,拉奧自然是不能忍的。

    恼羞成怒的他,集结了大半个城镇的男丁连夜追杀,结果在城北十几公里的一处山坳,被马萨尔他们伏击反杀,当时损失了100多名手下。

    这群乌合之众当时就狼奔豚突的做鸟兽散,要不是见机不对跑得快,拉奧自己都得被干掉。

    更让拉奧肝胆皆裂的是,仅仅隔了一天,在他心中宛如神仙居所一样的巴德拉普尔神庙就被烧成平地,然后被雪埋了。

    要知道,拉奧可要给神庙上供的,他所有收入的半数,每月一次,风雨无阻。

    不仅是他,附近十几个城镇统统都要上供,这也是附近没有政府的原因之一。

    实在是没油水可刮了!

    凌晨,神庙的冲天大火,还有随后的惊天雪崩,整个西里古里城都看见了,用脚后跟也能想到,自然是马萨尔那伙强人干的。

    此刻,拉奧已经被吓到六神无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生怕马萨尔这群杀神他们去而复返,割了他的狗头。

    “噔噔噔!”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一个独眼光头的手下急吼吼的喊到:

    “将军!北边来人了!”

    将军,这是拉奧自己给自己定的称呼,他觉得威风,事实上,他当年不过就是个少尉军官,排长而已。

    一听这话,拉奧吓得嘴里的烟头都掉在地上:“什,什么?他们果然回来了?”

    他猛的站起来,颤声喊到:“艹!快,快走,里普,马上把车开出来!”

    见老大要跑路,叫里普的独眼龙惶急的解释道:“将军,不,不是前晚那群人,来的只有一个人!”

    “啪!”

    拉奧毫不客气的一个大嘴巴把里普直接抽倒在地,破口大骂:

    “艹尼玛的!只有一个人,你特么不早说?”

    拉奧想想刚才自己的不堪表现,气得抬起巴掌还要扇他,不过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停住了动作。

    “一个人,从北边来的?什么样的人?”

    里普捂着脸颊,含糊不清的回道:“不清楚,是个黄种人,肯定不是前晚那群人里的任意一个。”

    拉奧眉头紧皱,泛起了嘀咕:

    “北边来的,黄种人,难道是从德拉镇那边绕道过来的?还是说,这家伙从雪山北边过来的?”

    西里古里就在雪山脚下,再向北,除了雪山和神庙之外,根本就无处可去,所以拉奧才会这么疑惑。

    “这家伙现在到哪了?”

    “马上到”

    “轰!”

    就在此时,石楼前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里普的回答,那是实木大门被破开的动静。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爆豆般的杂乱枪声,塔塔塔,突突突,砰砰!

    拉奧的手下有几把“硬家伙”,都是当初他们从部队里带出来的英式司登4式冲锋枪,还有斯特林L2A3冲锋枪。

    也就是凭着这几把稀罕的自动武器,拉奧才坐稳了西里古里草头王的宝座。

    如果耳力足够好,就能从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分辨出,其间还夹杂着富有节奏的低沉枪声。

    “噗噗,噗噗”

    2分钟以后,拉奧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杜蔚国双手持枪,带着满身的血腥气和硝烟味,龙行虎步的走到他的面前。

    一路走来,杜蔚国干掉了拉奧手下战力最强,装备最好,忠诚度最高的23名手下,每个人都是眉心中弹,爆头击杀。

    对付这些杂鱼小卡拉咪,杜蔚国连多一发子弹都不会浪费,此刻,两把加装了消音器的M1935,还剩了3颗子弹。

    杜蔚国冷冷的打量着已经吓到腿软,瘫坐在椅子上的拉奧。

    这家伙看样子大概40岁上下,又高又胖,皮肤黝黑油亮,须发格外旺盛,长得跟野猪似的,一看就是低种姓。

    大概率是吠舍,小概率是首陀罗,绝不可能是达利特。

    在天竺三哥的地盘上,种姓制度根深蒂固,达利特被称为不可接触者,也就是最鄙贱的种群,比畜生都不如,绝没有出头成为头领的机会。

    “Englih?”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杜蔚国终于说话了。

    拉奧连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结结巴巴的回道:“ye,ye!”

    “噗!”

    杜蔚国突然清空了一把手枪的弹夹,打爆了光头里普完好的那只眼睛。

    这家伙作死,趁杜蔚国和拉奥交谈,伸手向腰后的手枪摸去,结果不言而喻,求死得死。

    里普被爆头,拉奥却压根没看清杜蔚国的动作,他知道自己遇到顶尖高手了。

    吓得浑身战栗,识趣的高举双臂做投降状,颤抖着道歉:

    “我,我没有武器,我不会反抗的。”

    杜蔚国收起枪,大喇喇的坐在拉奥对面,掏出烟盒,点了根烟,语气淡淡的问道:

    “叫什么?”

    拉奥此刻的语气无比恭敬:“拉奥,先生,我叫克利须那·普·拉奧。”

    缓缓呼出烟气,杜蔚国的语气不置可否:“你是城里的老大?”

    本想否定抵赖的,不过对上杜蔚国冷厉的眼神,拉奥顿时就收起侥幸。

    “是,我是。”

    “这两天,城里有没有一伙怪人来过西里古里?”

    一听这话,拉奥顿时瞳孔剧震,试探着问道:“怪人?先生,您说的是不是那几个能力者?”

    杜蔚国眼中精光四射,凛冽的煞气升腾而起:“你还知道能力者,他们来过?什么时间,几个人,长什么样?”

    被杜蔚国散发的煞气罩住,拉奥如坠冰窟,牙齿打颤,断断续续的回道:

    “是,是,他们是前天晚上到西里古里的,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男人都是白裔,女人是亚裔。”

    人数和特征都对上了,杜蔚国追问道:

    “后来呢,他们去哪了?”

    “往,往北朝雪山方向去了,天亮前,巴德拉普尔神庙突然着火了,应该是他们干的。”

    “然后呢?”

    拉奥此刻被杜蔚国散发出的澎湃煞气,压得浑抖如筛糠,眼瞅着都快崩溃了:

    “不,不知道,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烧了神庙之后就消失了,没再回西里古里。”

    “呼”

    杜蔚国长长的呼出烟气,随后捻灭烟头,敛住煞气沉声问道:

    “给我说说看,离西里古里最近的城镇是哪里?”

    “好,好的,先生,正北方向,越过雪山就是华夏”

    西里古里在天竺古语当中是大地尽头的意思,因为再向北就是高不可攀的喜马拉雅山南麓,也就是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

    向西是尼泊尔的地盘,距离最近的是道毛克城,距离80公里左右,向东100公里,则是孟加拉的杰尔拜古里城。

    至于南向则是天竺的地界,不过想南行,一定要经过西里古里才行。

    否则绕路的话两边都是绵延的雪山,步行跋涉至少要跋涉近400公里的极限冰雪山路,才能抵达城镇。

    “所以,先生,我认为他们不太可能走北向和南向这两条路线,实在是太艰难了,几乎都是绝路。”

    拉奥如数家珍的介绍完周围的地理分布情况之后,还奓着胆子总结道。

    略作沉默之后,杜蔚国重新点了根烟,甚至还给他分了一根,开恩帮他点上了。

    “拉奥,那你觉得他们会走那条路线?”

    连续嘬了几口烟,拉奥的语气变得稳定了不少:

    “东线,穿越孟加拉国境之后,都是平原,即便步行,一天之内也能抵达杰尔拜古里城。

    那里不仅有开往博格拉的火车,还紧挨提斯塔河,可以坐船直抵达卡,甚至是直接出海。”

    听到他的说法,杜蔚国笑了,语气幽幽的问道:

    “拉奥,既然你知道能力者,那你知道什么才是能力者吗?”

    能力者在不同的地方有许多不同的说法,超凡者,超能者,超人类,异人,变种人等待。

    但不管名称是什么,总体意思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超越了人类的极限,还是多维度的超越。

    体质,力量,爆发,速度,体力等等,全方位的超越,可以为人所不能为,这才是能力者。

    所以,能力者的行为,往往都要以跟常人截然相反的思维和逻辑方式去考量才行。

    拉奥觉得过于极限,马萨尔他们断然不可能走的绝境,其实对他们来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不过他有一点倒是完全没说错,这些家伙不可能胆边生毛的向北翻越喜马拉雅山。

    先不说跨越雪山的可行性,就算真过去了,北边就是号称神明禁地的华夏境内。

    红旗招展,诛邪退避,是龙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马萨尔他们几个,不是白裔就是怪胎,到了华夏必死无疑,毫无一丝侥幸的可能。

    所以,杜蔚国判断,他们大概率会绕行西里古里,向南进入天竺,走这条异反常态,几乎不可能的路线。

    对马萨尔他们来说,拉奥这样的战五渣毫无威胁,但是他们却没有回城,还走的这么急。

    显然是感应到了危险,甚至是预想到了他的到来,这才急吼吼的逃跑了。

    行,老子就赌一把,去伊斯兰布尔守株待兔,想通了这些关节,杜蔚国心中变得轻松起来,起了玩心。

    他弹碎烟头,枪口有意无意的指向拉奥:

    “行吧,拉奥,因为你还算配合,所以我大发慈悲,愿意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拉奥的裤裆都湿了,赌咒发誓的保证道:

    “什,什么机会,先生,只要您愿意放我一条生路,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一听这话,杜蔚国笑了,晃了晃手枪,语气戏谑:

    “钱,只要你能拿出足够的卖命钱,我就放你一马。”

    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西里古里这鸟不拉屎的穷地方,连耕地都几近于无,却能聚集这么多牛鬼神蛇,必然也是有特殊财源的。

    杜蔚国没文化,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里的特殊财源是什么,但是并不耽误他讹诈。

    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嘛,关键是贼不走空,每次都有所收获,这已经成了杜蔚国的惯例了。

    此时此刻,西里西古东南,50公里左右,一处不知名的雪山,山坳的山洞里,升起了一堆篝火。

    “马萨尔,雷博拉都快冻死了,你特么到底发什么疯?为什么要带着我们钻进雪山里?我们到底在躲什么?”

    洛丽一边抱紧怀里的爱人雷博拉,朝火堆方向挪了挪,一边愤怒的抱怨质问道。

    马萨尔的状态也很不好,脸色惨白,双眼血红,甚至浑身上下都在微微发抖。

    之前在神庙,多次的精神力对冲,让他伤得相当严重,他现在是强吊着一口气撑着,这才没有昏迷。

    马萨尔很清楚,只要自己昏睡过去,洛丽她们会毫不犹疑的把自己丢在冰天雪地之中,然后各自散去。

    而他费劲千辛万苦才组建起来的反煞神联盟,瞬间就会土崩瓦解,甚至自己都有可能被活活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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