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克己差人找来了赵无意。

    “今日朝会之后,百里不达大人找到我,他说边境沿江布防图失踪,随同布防图一同失踪的还有兵部主簿陈江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或许与最近京城胡人增多有关。看来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这沿江布防图。你现在回去,动用你手中的一切力量,务必在敌人出关之前,截下沿江布防图。还有,公开调查陈江安,动静越大越好,看他最近都与何人来往,有无异常。靠近陈江安,偷出沿江布防图,非一日之功。几个胡人细作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此事一定牵涉朝中之人。我就是要他们自己现出马脚。”

    赵无意领命而去。

    一个兵部主簿,离奇失踪,生死未卜。在如此敏感时期,多半是已经遭人灭口。既然敌人想掐掉这条线索,那他背后一定会有一个大人物,怕事情败露遭遇牵连。打草惊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克己仰头沉思。只是不知道这沿江布防图失踪几日。自打无意报告北朝政变,青州遇见胡人,乃至京城胡人增多,至今已七日。百里大人说两日前发现沿江布防图失踪,也就是说敌人最少有两日时间离开京城。如此算来,恐怕敌人已经走远。

    时间紧迫,看来我有必要去惠州边境一行了。

    这边用忍回到府中兀自生气。没想到白白便宜了李克几,生气之余,用忍也有些担心。这李克几用兵如神,一旦他要去到惠州统领军务,恐怕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烦躁间,手下心腹李福走入房中。

    用忍见是李福,便问道:“事情可曾办妥?”

    “回公子,已经妥当。布防图已于前日带出京城,此刻怕已在去往惠州的半路上,再有一日就会到对面。”

    “那就好,可有意外?”

    “属下奉公子之命结交陈江安,终于拿到了沿江布防图。可是前日陈江安突然而至,说兵部要检查每个人的工作,要是让百里大人知晓他将沿江布防图拿与外人,那是要杀头的。我怕事情败露,牵连到公子,再者,时间紧迫,找人画图已经来不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陈江安,沉尸古井。”

    杀了陈江安,这并不是计划内的事情。陈江安位置特殊,他的失踪肯定会引起兵部乃至李克几的注意。此刻李克几怕是已经知道了沿江布防图失踪的事儿了。原本的计划是拿到布防图,找画师仿画一张,再将原图放回兵部,神不知,鬼不觉,无人知晓。

    可如今横生枝节,兵部突然严查个人工作,陈江安惶恐,找到李福索要布防图,如果不给,这陈江安无法交差,势必供出李福。如果给了,我们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所以陈江安必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做的很对,一旦陈江安供出你来,恐怕整个计划都会失败。”

    如今计划有变,节外生枝,特别是李克几任沿江防务都统一事,都得让卫丞相得知。

    “李福,你安排一妥当人选,将李克几任职沿江防务大营都统一职,还有兵部已知沿江布防图失踪这两件事告知卫殊荣丞相。此人一定要可靠,如若事情败露,你知道怎么做的。”

    “小人明白,这就去安排。”

    望着李福离去的背影,用忍心中感慨万千。自己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哪怕借助异族的力量,背叛自己的国家也在所不惜。

    自己一定要为自己还有母亲讨回尊严。

    原来用忍小的时候特别聪明,深得母亲的喜爱。可是在小用忍的心中总觉得自己不被父皇喜欢。每次当母亲告诉父皇自己读书多出色,父皇虽然显的很高兴,可聪明的小用忍总是觉得在父亲的笑容背后,有一种深深的疏离感。

    一日,小用忍与太监捉迷藏,他躲在了母亲寝宫的床下,时间久了小用忍睡着了。当小用忍睡醒一觉朦胧中听到有女人嘤嘤的哭声。

    那哭声正是来自于自己的母亲。

    “臣妾知道皇上一直以来都没有真心喜欢过臣妾,皇上只是将臣妾看做他人的替身。虽说如此,可臣妾只要能常伴陛下左右,也心满意足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臣妾偶然间在陛下寝宫看到一幅丹青,画中女子与臣妾倒是有七分相像。看那副画的色泽,想必是我入宫之前就已画成,那自然不是我。陛下虽然对我宠爱有加,但我知道我始终无法走进陛下的内心。包括忍儿,虽然你给了他许多赏赐,但你从未像一个父亲对待孩子那样发自内心的喜欢。”

    皇帝闻言久久无语。

    “没错,画中之人,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她是克己的母亲,在生产完克己不久就遭人杀害。克己没了母亲,我也没了妻子,我所有的爱都给了克己。对于用忍,我真的无法像爱克己那样爱他。”

    那年小用忍只有六岁。从此小用忍更加努力读书依然笑口常开,只是他再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心里话,包括自己的母亲。

    我恨李克几还有他的母亲。一个死人也能占据父亲全部的心思。我更加可怜我的母亲,他一生都活在别人的阴影中。我更加恨我的父亲,是他造成了这一切的后果。

    所以,我要登上那个位置,让你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一向自律的李用忍,此刻眼中闪烁的尽是疯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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