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苑,坤宁宫

    甄晴一袭素色广袖衣裙,落座在一方软榻上,那张犹如芙蓉玉面的脸蛋儿上,泪痕犹在,而那双水光熠熠的美眸当中,因为多日的哭泣,无疑红肿如桃。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官快步而来,低声说道:“娘娘,卫郡王求见。”

    甄晴柳眉弯弯如柳叶,清冷如霜容色顿了顿,目光莹润如水,娇俏说道:“宣。”

    不大一会儿,见得那蟒服少年快步而来,甄晴犹如翠羽的春山黛眉之下,妩媚流波的美眸,莹润微微,似是蕴藏着几许娇俏之意,柔声道:“你怎么去而复返了?”

    这个混蛋刚刚不是去看了那妖后,现在知道回来了。

    贾珩柳眉弯弯,容色微顿,柔声说道:“有几件事儿,想要和你商量商量。”

    甄晴容色微顿,美眸中不无讶异之意,说道:“什么事儿?”

    贾珩看了一眼左右侍奉的女官,轻声道:“皇后娘娘,还请屏退左右。”

    虽说皇宫之中,他已经再无顾忌,但对外面而言,还是要注重名声的。

    甄晴闻言,那张端丽、丰艳的脸蛋儿上,渐渐浮起一抹酡红、明艳的红晕。

    这个冤家,他是要……·要做什么?

    不过,那人已经遇刺身亡,她倒也不用担心他突然回来。

    就这样,丽人屏退了左右侍奉的女官,丰圆酥翘的磨盘离了铺就着褥子的软榻,向着里厢暖阁快步而去。

    此刻,偏殿暖阁之中,端丽丰艳的丽人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就这样,贾珩快步近前,拉过甄晴的纤纤素手,欲言又止说道:“你近来,莫要再和坤宁宫的有什么争执。”

    甄晴冷笑一声,说道:“本宫现在倒也懒得理她。”

    甄晴说着,目光狐疑地看向贾珩,问道:“你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这个?”

    贾珩面色默然了下,说道:“福宁宫那边儿想让洛儿登基。”

    甄晴闻听此言,而那张白净莹润的雪肤玉颊上,顿时笼着一层寒霜,眸中就有冷意丝丝缕缕涌起,冷声道:“她可真是想瞎了心!”

    贾珩心头一阵无语。

    甄晴这会儿,忽而凝眸看向贾珩,美眸蕴藏着几许讥诮的冷意,逼问道:“洛儿,他也是你的孩子吧?”

    这个混蛋,一向风流荒唐,那洛儿定然就是他的孩子!

    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说出将洛儿登基的话来。

    贾珩这次倒没有躲躲闪闪的否认,说道:“此事另有隐情。”

    甄晴清丽、明媚的玉颜微冷几许,恼怒说道:“还能有什么隐情?不就是你见色起意,别的还能有什么?”

    贾珩面色微顿,温声道:“此事三言两语,其实也说不清楚,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甄晴冷声道:“还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你现在说,我和杰儿娘俩儿个怎么办?”

    贾珩道:“好了,别再不依不饶了,现在你们同在后宫,不可太过胡闹。”

    甄晴柳眉弯弯,莹润微微的美眸当中蕴藏着莫名讥诮,冷声道:“本宫和你说,和睦相处可以,但,她的儿子绝对不能染指皇位!”

    丽人说着,那张明艳、端丽的脸蛋儿上,似有团团翻涌而起的煞气停留。

    这个混蛋胆敢如此胡来,她定要让他好看!

    贾珩剑眉挑了挑,低声说道:“杰儿为太子的事儿,已经得到满朝文武认可,此事不大可能。”

    甄晴容色微顿,秀气挺直的琼鼻当中,似是冷哼一声,目中就可见寒芒闪烁,道:“谅你也不敢。”

    说着,甄晴近前,一下子搂过贾珩的脖子,凑近而去,伴随着馥郁芬芳而来,贾珩就触碰到那一股柔软之意。

    贾珩闻听此言,目光闪烁了下,心神当中难免涌起一股莫名古怪之意。

    甄晴自从成为太后之后,愈发倒反天罡了。

    或者说,丽人称为中宫皇后,在气势上比之以往大不相同。

    少顷,甄晴靡颜腻理的脸蛋儿上玫红气韵团团,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说道:“本宫这几年,真是犹如守了活寡一样。”

    说着,拉过贾珩的手,说话之间,进入四方淡黄色帷幔罩定的暖阁,陈设摆设,古色古香,兽头熏笼当中的檀香冰硝燃起,散发出馥郁幽香,让人心旷神怡。

    而甄晴那张丰艳、明丽的玉颊,分明羞红如霞,跨坐在那蟒服少年的身上,螓首之上的如瀑青丝,正自随风飘扬。

    挺直、白皙的鼻梁上,可见汗珠晶莹靡靡,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愈见玫红气韵。

    而甄晴那支别在葱郁秀发之间的一根银色发簪,垂将而下的璎珞流苏,轻轻摇晃不停。

    甄晴这边厢,正自居高临下,弯弯秀丽柳眉挑起,而那双妩媚流波的美眸莹润微微,周身笼罩着一股凌厉、冰冷的气势,道:“本宫给你说,皇位是杰儿的,谁也抢不走!”

    贾珩心头无奈,只是不应,抬眸看向悬挂着淡黄色帷幔的上方,暗道,这等夜宿龙床之事,只怕也瞒不过去甄晴太久。

    历来煌煌青史之上,这等秽乱宫帷的事儿层出不穷,似乎倒也不差他这一个。

    也不知多久,甄晴秀丽柳眉弯弯如黛,细气微微,而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分明酡红如醺。

    此刻,朱墙黛瓦、轩峻壮丽的殿宇上,日光细细碎碎照耀在琉璃瓦上,流光熠熠,光彩照人。

    而锦绣玻璃屏风之上,那正自反客为主的丽人,犹似一叶扁舟,轻摇浆橹,可见湖面之上就有圈圈涟漪荡开,而后似有疾风骤雨乍起,打落在荷花上,藕荷飘香。

    也不知多久,贾珩额头之上的汗水几乎如黄豆一样密布,抬眸看向那脸蛋儿红润如霞的甄晴,道:“你这段时间,别让人去坤宁宫闹事了。”

    甄晴轻哼一声,眉梢眼角妩媚流波,问道:“也不知道你怎么在意那个老女人,那老女人能有本宫好?”

    贾珩闻言,心头就有几许古怪莫名。

    什么叫老女人?

    嗯,如果从甄晴的视角看去,甜妞儿三十出头儿,的确是年龄较大的老女人了。

    甄晴那张丰润可人的脸蛋儿酡红如醺,然后,说话之间,将那张滚烫如火的脸蛋儿偎靠在少年那炽烈的胸膛上,听着那少年坚强有力的心跳声。

    “等杰儿即位之后,本宫就让杰儿封你为亲王,辅政。”甄晴那张冷艳、明丽的脸蛋儿火红彤彤,低声道。

    丽人也没有一味通过自身的房中秘术,去拉拢着贾珩,同样也不忘给贾珩诸般利益,或者说用这种方式来换取贾珩不改立宋皇后的儿子陈洛为皇帝。

    贾珩搂过甄晴肩头的那只纤纤素手,掌中可见丰盈团团流溢,粲然如虹的目光中却似是现出思索之色。

    如果封为亲王,辅政,只怕内阁更为恐惧,以为他下一步就是禅让之举。

    但他两代帝王拥立之功,封赏个亲王完全就不过分。

    只是,此事需要向内阁适当让利,否则极有可能闹得文官集团的群起而攻,反对浪潮不停。

    至于完全不顾内阁阁臣观感,一味强压的做法,其实并不明智,因为天下事务繁多,仍需要文臣帮助治理。

    ……

    ……

    少顷,天色已近晌午时分,炽耀日光透过朱梁红漆的窗棂栅栏,稀稀疏疏落在一张漆木条案上,而悬挂在笔架上的毛笔,在宣纸上投映下一团毛笔阴影。

    贾珩点了点头,温声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早些回去了。”

    甄晴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羞红如霞,丝丝缕缕的翠郁秀发汗津津地贴合在鬓角上,秀颈之下,汗珠滚滚。

    贾珩寻了一袭黑红缎面、金红丝线织绣的蟒服衣袍,穿将起来,面色古怪地看向绵软如蚕的甄晴,心神思绪莫名。

    甄晴秀气、挺直的琼鼻,似是为之轻轻腻哼一声,低声道:“去吧,这几天,杰儿和芊芊念叨着你,你要时常过来看看才是。”

    贾珩剑眉挑了挑,明澈眸光闪烁了下,轻轻应了一声,也不多说其他,然后,快步离了宫苑。

    ……

    ……

    神京城,宁国府,外书房之中——

    陈潇弯弯柳眉之下,目光犹如青虹宝剑,落座在一张漆木条案之后,隔着一方漆木炕几,正在与对面的顾若清下着围棋。

    一旁的青泥小炉正在嘟嘟冒着热气,香气丝丝缕缕自壶嘴飘扬而出。

    顾若清秀美如瀑的螓首点了点头,雪肤玉颜似是蒙起一层雾霭霜色,轻声说道:“现在应该是局势大定了吧。”

    陈潇秀丽如黛的眉头之下,莹莹清眸满是淡漠之意,柔声说道:“差不多是定了。”

    顾若清放下一颗被打磨的柔润微微的黑色棋子,晶然熠熠的明眸晶莹闪烁,温声道:“那他是什么主张?究竟是行伊霍之故事,还是欲效曹氏和司马家?”

    陈潇摇了摇秀美如瀑的螓首,目中现出一抹思索之色,说道:“现在还难说。”

    如今的大汉朝堂,看似贾珩已经占据了上风,绝对掌控了朝局,但内阁诸臣与文官集团绝不会坐视贾珩篡汉自立。

    换句话说,百年承平的大汉,经太祖、太宗、仁宗、宪宗皇帝的治理,人心亲汉,天下思安。

    如果不经历一系列政治事件的洗礼,乃至对贾珩的神话宣传,根本就不可能让贾珩深入民心。

    当然,贾珩先前因为平治中原民乱、推广种植番薯、率兵剿灭辽东。

    就在两人叙话之时,外间传来丫鬟的娇俏而酥糯的声音,说道:“见过王爷。”

    说话之间,只见那蟒服少年快步进入厅堂,陈潇打量着一眼那面容沉静,目光锐利的蟒服少年,诧异问道:“你回来了?”

    贾珩道:“回来了。”

    “宫中唤你过去怎么说?”陈潇面色诧异了下,问道。

    贾珩落座下来,说道:“就是问起东宫太子的事儿,现在宫廷诸事繁芜,别的也没有说什么。”

    这会儿,顾若清近前,提起茶几上的一只青花瓷茶壶,取过几个茶盅,斟了一杯茶。

    陈潇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现在宫中的禁卫都换成了你的人,你倒是不需要人帮着望风了。”

    贾珩道:“该望风还是得望风。”

    陈潇修眉弯弯,冷哼一声,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那蟒服少年。

    陈潇忽而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说道:“今个儿中午,宫中的内阁几位阁臣,打发了一个年轻书吏,说内阁有事要召你商议。”

    贾珩剑眉之下,目光似是闪烁了下,若有所思,轻声道:“看来是这两天的动静,吓到了几位阁臣。”

    陈潇道:“京营、锦衣府、五城兵马司,三方兵马皆在神京,不怪内阁诸位阁臣心头惶恐莫名。”

    贾珩点了点头,端起一旁的青花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香茗,低声说道:“当此非常之时,非如此不能震慑宵小,拱卫帝阕,内阁于此,应该没有什么可说的。”

    陈潇点了点头,莹莹清澈的目光闪烁了下,低声说道:“这段时间过去,文官那边儿的奏疏定会弹劾如潮,你打算如何处置?”

    贾珩道:“如果一味对读书人采取打杀威吓之策,收效甚微不说,还容易为天下士人敌视,还是要培养自己的士人。”

    这也是历来权臣所为之事,不过一些权臣往往培养一群二五仔读书人,一些清流文臣反而将与权臣做对,沽直邀名。

    关键在于,必须培养自己的利益共同体,形成一种浩浩荡荡,不可抵挡的洪流大势,那时候自有江南大儒为其释经,论证他代汉而立的合法性。

    陈潇点了点头,道:“那倒也好。”

    贾珩说完此事,也不多说其他,品着青花瓷茶盅正在冒着腾腾热气的香茗,开始思量着心事。

    与此同时,在神京城,宁康坊西南角一座宅邸,翰林掌院学士陆理的居所。

    此刻,正值初夏时节,六月的天气已经有几许炎热喧闹,而陆家已经用起了冰块儿,随着冰块儿彻底融化,室内的温度也低了许多。

    陆家也是江南耕读传家,治下就有良田千顷,族人兴旺。

    陆理落座在一方漆木条案之后,周围几个同僚落座在茶几之畔的梨花木椅子上,茶几上可见袅袅而起的热茶,香气浮动。

    “陆学士,那卫郡王反迹已现,京营、五城兵马司、锦衣府三方衙门,皆是其名下部将,其人野心膨胀,昭然若揭。”其中,一个须发微白的老年御史,眉头似是皱成“川”字,低声说道。

    陆理剑眉挑了挑,目中就有几许冷厉之意涌动,沉喝说道:“内阁诸臣先前不知利害,寄托于豺狼虎豹遇肉而不食,无疑痴人说梦!”

    其中一个面容年轻、白净的御史,沉吟半晌,说道:“陆学士,卫郡王现在大权独揽,内阁方面,几位阁老能否限制住其人的狼子野心?”

    “国家养士百年,如当真有祸国乱民的贼子,自是人人得而诛之!”陆理眉眼之间就有煞气隐隐浮现,目中可见厉芒不停闪烁,冷声道。

    周围的几位年轻同僚点了点头,温声道:“陆学士所言甚是,如乱臣贼子当真胡作非为,我等蒙受圣上谆谆教诲,绝不能让彼等逞凶为恶。”

    陆理面色阴沉如铁,目中现出冷峭之意,沉声说道:“这几日,你我连上奏疏,向内阁施压,绝不能任由外戚大权独揽,祸乱朝纲!”

    在场众人闻听此言,纷纷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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