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看了看杨凡的背影,又看了看狼藉一片、血流成河的战场。

    曲手一抓,两个内丹破腹而出,径直飞向阁老的掌心。

    只这一手,便叫众人心惊胆战。

    这分明是超级高手才有的能力啊。

    阁老环视一周,人人垂头避目,不敢直视。

    阁老冷笑道“我对你们不感兴趣,杨公子对你们也不可能感兴趣。”

    此时曈曈兀自走进,对阁老微微点头,怯生生问道“谁是乔迁乔帮主?”

    乔迁排众而出,走到曈曈面前,他知道曈曈是谁的人,这位境界比自己低了许多女孩,乔迁依旧恭敬有加,不敢怠慢。

    一个能指挥超级高手的人,那怕是他身边的一个丫鬟,自然也不能轻视无礼。

    曈曈拿出一本书,递给乔迁,说道“公子说,这次事故错不在你,是他迫切想拿高手当磨刀石,突然发觉朝夕相处的兄弟是女子,走神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你不用自责,这是公子给你的酬金。”继而转头对阁老说道“杨哥说,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发配充军,留已后用。他特别交代了一句为了明天,为了大哥。”

    阁老身形一震。然后众人就看到,像阁老这样境界的高手,竟对杨凡的方向遥遥行礼,恭恭敬敬的说道“谢二公子!”

    曈曈传完了话,转身便走。

    乔迁带人退去,摒退手下,想寻杨凡当面言谢,却已是人去街空,不知去向。

    乔迁掏出杨凡相赠的册子,随手翻看,却见一张银票夹在其中,又一翻,一张房契夹在书尾。

    乔迁不觉心神一震,开始认真翻开内容,这个自己本来瞧不太上的年轻人,竟是如此的牛逼,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啊?

    银票有十万两,已然能让自己在帮中上升几个层次;这房契正是他当初带杨凡去的废府,是被人陷害灭门后、他朝思暮想又不方便要回的家;书却是一本天极秘籍《疯狗拳》,是丐帮失传已久的掌门功法。

    乔迁抱着书,碰的一声跪了下来。

    杨凡用“以子之道,还施彼身”教育了武林一个道理,不要用不正当的手段贪图别人的功法,而且还手把手教会了乔迁怎样运用信息杀人。

    乔迁轻轻的喊了一句,“恩公!”

    车声辚辚,蹄声得得。

    那位原本一直坐在车尾的兄弟,此时变成了女子躺在杨凡的怀里。

    他,或者说是她,再也不能为杨凡殿后了。

    杨凡展开从祁樊怀中掏出的信,信封上血迹斑斑,未写上寄处,亦无言明寄于谁。

    杨凡认真的看信

    我的印象里,没有父母的模样,更不知道家的温暖,只是被陌生的大人拽着,然后不停的转手。

    有幸被主公买下,所以才能练上武功。

    我没有名字,我代号为七。

    那日暗中护卫公子,尾随其后上了他的岛,见他满身是血,不知为何我会觉得心疼。

    当时他气绝已久,公子命人将他掩埋,我自告奋勇揽下此活,见他生的讨喜,临下葬时不知羞的亲了他一口,不曾想他突然一声咳嗽,恢复了心跳。

    你看,这人是被我亲活的,谁能说这不是老天爷给我的情郎?

    在岛上的日子,我天天看他早起练武,我常常尾随他入林采药,我突然觉得自己并非无家可归,只想活的和他一样。

    他爷爷新故,那日江边独立,神色悲伤,似乎是要寻短见。

    我劝他不要轻生,毕竟我没底气……第二次也能把他“亲”生。

    那日林中三急,我被竹叶青咬伤,被他发现,搁在腿上,打的皮开肉绽,毒血汩汩而流。

    我羞的寻死觅活,他说这一生为救人生死,看过不知多少大白肉,看一看又不会怀孕,干嘛哭闹,大不了娶了我就是。

    那一刻,我傻傻的望着他,竟一点都不觉得痛了。

    每每思到此处,脸红过耳,躁不可耐,却觉得无比幸福。

    因为这番经历,所以主公遣我暗中保护他,我知公子意思,一则是我可以委身于他,帮公子栓住他;二则是与他形影不离,帮公子监视他。

    我是欢喜的,也是心酸的。

    欢喜,是因为喜欢他;心酸,是不能用自己的方式单纯的喜欢他。

    那之后,我总是暗中跟着他,有时丢他野果,有时故意找茬,他却对我爱搭不理,漫不经心,我只道他是觉得我身份下贱,行为轻贱,害我暗中落了几次泪。

    后来公子离去,让我一直暗中跟着他,适当的时候成为他的身边人,我这才从青莲姐姐的嘴中得知,原来他记不住别人的脸。

    我心里宽慰异常,巴不得公子立刻离去,我好天天同他相处,只因他身边有个黄牙老头陈不三,所以只能暗中窥探关心他。

    我见他进了城隍庙,出来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女孩,心里赌气,喝了两杯闷酒,竟醉了一夜。等我酒醒寻他,他已经一个人站在谢马坡匪众的尸山里了,我才知因为自己的小家子气差点误了大事。想想让他一个人面对这种的危险,我一阵后怕,好不后悔。

    只是他身边已有人相陪,我再也不便相陪了。

    他去奴人坊买了徒弟,夜里他会给徒弟掖被子,他会给尿了床的弟子换被单,甚至会抱着小弟子半夜把尿……

    我好高兴,也好失落。

    高兴的是,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出生而轻视于人;失落的是,为何我遇到的是“主公”不是他。

    后来远远跟着他行走江湖,那曾想,一出江湖他又被女孩觊觎,我远远跟着,看着他和程青发生的点点滴滴,心宽气平,没再吃醋。

    他这样的男子,怎么可能没有人喜欢,我又何苦自找难受?一次小女醋态就让他一个人孤身冒险,我怎么能再有小女生之态?

    我坦然的喜欢他,坦然的接受别人喜欢他,当然,我更希望他能喜欢我。

    有一点,我需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那日林中是我打出石子助他引开叶宫宫两人的追击,也是我混淆视听给他金蝉脱壳争取了时间。

    我不是为了邀功,我是邀爱。

    是的,因为遇到了他,我懂了什么是爱。

    看到他为弟子的所作所为,我爱了;看到他路边喝清汤,我爱了;看到他给乞丐看病施舍,我爱了;看到他以一己之力灭狼屋,我爱了;看到他绝地反击勇斗匪脉,我爱了;看到他为了程青的声誉自己背负恶名,我爱了……

    明明跟着他无家可归,可我却不觉无家可归,因为我归他。

    那日他和嫂子吵架,被扁诞厌弃,跑到我房里大被同眠,我才知他原来记得那个叫“七”的女孩。

    不等我多问,他便入睡。看着他如孩子一般的熟睡,他不知道我有多幸福,抱着熟睡的他悄悄的哭了。

    这一生,听过我爱的声音,看过我爱的脸,抱过我爱的人,亲过我爱的唇。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做过他的妻,那怕是妾。

    这信我早就写好,却不注名,也无寄处。

    因为我是要为他死的。

    我不怕为他死,我怕的是,至死他都不知道我爱他,我怕至死他却不知道我是谁。

    留此信,只为告诉他一声我爱你。

    我叫祁樊,倒过来就叫凡妻。

    杨凡闭上眼睛。

    程青抚摸着他的手,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说什么要亲生杀了余家兄弟,害的三当家……”

    杨凡摇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大意,因为境界有所上升,反而只顾用别人磨练自己,错在我,不在你。”

    程青“三当家信里说了什么?”

    杨凡将信递给程青,把头埋进程青的怀里,“自己看吧!”程青抱着杨凡,细细品阅,良久无语。

    杨凡认真道“那日酒后,仓促娶你,太过随意,我们再结一次婚吧。”

    程青含羞点头道“好!”

    杨凡看着怀中无声无息的祁樊,认真道“也让三当家穿一次嫁衣,做一回新娘吧,我做她的新郎,我该给她一个名分。”

    程青点点头,“该当如此!”

    林边木屋,久无人主。

    杨凡等人花了精力和银两,用了两日,就将久无人烟的破屋打理的有模有样,婚嫁设施齐齐全全。喜字贴门,红布做衣。

    唯一不协调的便是内室龙凤床旁有口红漆木棺。

    阁老堂上独坐,无喜无悲,不言不语。

    程青穿着嫁衣,脸上也无喜色。

    祁樊僵硬,头带红帕,被曈曈和烙珀左右架住。

    为避运气,杨凡先同程青拜了夫妻,然后再由曈曈和烙珀相助,同祁樊拜了夫妻。

    杨凡抱着祁樊,脚关房门,温柔的将她放进红木棺中。祁樊身上的伤早已被杨凡处理,身穿嫁衣,美艳动人。

    房外的众人知道,杨凡想对祁樊说会体己话。

    只是这个体己话,注定只有自己说,自己听。

    杨凡“在下年少不更事,恐是小姐错付一生。”

    “其实我觉得自己不够好,不配别人的喜欢,更不配你如此喜欢。”

    曾经,我想一心一意,才知别人都是三心二意,所以我觉得我是错的;

    现在,我见这世道都是三妻四妾的,我也就不在乎多个红粉佳人了,可是你们缺个个待我一心一意,我又觉得自己错了。

    我配不上你,配不上青青……我不应该得到这么多人青睐。”杨凡闭上眼,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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