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轻拈着谢傅衣襟扯开,淡笑:“没想到你这小屁孩都长成个美男了,勾的姐儿我心动荡漾。”

    谢傅将衣襟给拉上,“姐儿,咱这么熟,你这样看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秦湘儿嗤笑:“我喜欢你脸红红的样子,更喜欢你局促不安的模样。”

    谢傅莞尔一笑,怎么说呢,他与秦湘儿相处十年,熟到亲密无间那种地方,平时口无择言,举止上有什么过分,彼此都会当做玩笑。

    可突然之间捅破了那层关系,他的内心还是有点怪怪的。

    他自认为,单从露水情缘来说,完全没有这份陪伴与成长的姐弟之情牢固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醒来会如此惊慌,正是害怕失去这份男女之情无法代替的姐弟之情。

    湘儿姐要从他身上索取什么,那是应该的。

    可如果反过来,是他这么做,那就是忘恩负义,丧尽天良。

    秦湘儿声音飘来:“想什么呢?”

    “没。”

    “小郎,到柜子里给我取点东西。”

    “什么东西?”

    秦湘儿没明说,谢傅还是走到柜子前,依照秦湘儿的吩咐打开放在里面的一个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却让谢傅大吃一惊。

    有手雕的小木人,竹编的亭榭,还有一些荆钗,诸如此类的小玩意。

    这些小玩意都是每年秦湘儿生辰,自己送给她的。

    谢傅拿起手雕的小木人,这是他送给秦湘儿第一件的礼物,他记得自己当时只有十二岁,刚到秦楼不久。

    某一天秦湘儿生辰,她的生辰在秦楼是一件隆重的大事,设宴摆席,青楼女子,名伶大家都纷纷给她送上了昂贵的礼物。

    他是个卑微的穷小子,在酒宴结束之后,拿着亲手雕的小木人在秦湘儿房间前等她。

    他承认他有讨好秦湘儿的目的,为的就是留在秦楼,这里有看不完的书。

    当晚秦湘儿喝的醉醺醺回来,谢傅满怀期待的送上自己的礼物,当时秦湘儿看了一眼就扔掉,害他伤心失落了足足一个晚上。

    想起这段记忆,再见这小木人并没有扔掉,谢傅不由激动不已。

    “湘儿姐,这小木人你没有扔掉啊。”

    秦湘儿瞥了一眼,淡淡哦的一声。

    谢傅却激动的端着整个盒子来到床边,拿着那小木人在秦湘儿面前晃悠,兴奋激动道:“这是我第一次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秦湘儿倒没有谢傅那般激动,她当然记得了,不记得,这吃又不能吃,戴又不能戴的玩意,又怎么会珍藏在我的百宝箱里面。

    谢傅指着小木人后面的小字念道:“华文穆清,钟灵毓秀,朝夕风华,光丽盖世——谢傅顺祝。”

    秦湘儿露出微笑,她也是隔日看见这段小字,才特地将这小木人留了下来,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能说出这段话,已经胜过不少学士。

    这也是她为什么留下这个偷书少年,后来她也有幸见到那个捧废书视珍宝的倦容少年。

    嘴上淡淡嗯的一声。

    谢傅对于她的冷淡不太满意:“什么嗯?”

    “就是嗯。”

    谢傅悻悻,拿起那支荆钗,又立即兴奋起来:“这是我在秦楼第三年送给你的,当时你嫌弃低劣没戴,没想到你还留着。”

    秦湘儿淡道:“一直扔在箱子里呗。”心中却是暗忖:这要是戴了,早坏了,哪能保存到现在。

    谢傅有点失落道:“这是我帮人推车攒的钱,原本那一年是想给你个不一样的礼物,让你惊喜一下。”

    秦湘儿心中一荡,这个她真的不知,虽然只是一支荆钗,但女子的饰品本来就贵,这也不是一个十四岁少年能够承担的起。

    谢傅自嘲笑道:“现在想来着实可笑,湘儿姐你满首珠宝,又怎么会看上这支荆钗,亏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

    秦湘儿情荡:“荆钗拿来。”

    接过谢傅递来荆钗,当场髻发,将荆钗插上,笑问:“好看么?”

    谢傅却道:“有损你的美丽,确实配不上你。”

    “只要是你送的,就配的上。”

    “多谢姐儿给脸。”

    秦湘儿嫣然一笑。

    谢傅又翻起盒子里的物件,很是欢喜道:“湘儿姐,我送你的东西,你都留着啊,你看这件……”

    秦湘儿打断道:“得了得了。”搞得老娘好像从你十二岁就觊觎你这个小屁孩。

    “小郎,把盒子底下的薄本拿出来。”

    谢傅照做,秦湘儿又道:“翻来看看。”

    谢傅翻看之后,惊讶:“湘儿姐,每一笔帐你都记着呢!”

    “那你以为呢,老娘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生意。”

    谢傅苦笑:“算账,情分就淡了。”

    “你少来这一套,这些年你占了我多少便宜,这么厚的一大本,现在你当了大官,不缺银子吧。”

    谢傅大手一挥:“我不还!”

    秦湘儿笑笑:“这笔账加上利息,都赶得上一个天文数字了。”

    谢傅一副赖账模样:“最好不过,反正我不还。”

    “没关系,可以用别的方式嘛,你撕掉一页,就当做昨晚我的嫖资。”

    谢傅好笑道:“也不用撕了,就当我这辈子还不清,只要姐儿你有需要,我定使出浑身解数,让你舒舒服服的。”

    这句话连听惯了青楼黑话的秦湘儿也耳根暗暗一红,终还是强撑住了。

    谢傅见秦湘儿缄默不语。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姐儿,昨晚我醉了,你定不痛快,要不我现在补一补,一定让你给完美了。”

    秦湘儿心中一震,你是真要老娘的命,嘴上问道:“你还醉呢?”

    “我现在像是喝醉吗?”

    “没醉你敢对我说这种话。”

    谢傅嬉笑:“反正连本带利我还不清,只好拿这个抵账了。”

    秦湘儿手就朝他脸上掐去:“只准老娘调戏你,不准你调戏老娘。”

    谢傅躲开,秦湘儿随手就拿了枕头扔过去:“给我滚蛋!”

    谢傅接住扔向自己面门的枕头,慢慢放下,露出一双眼睛,眼里充满笑意:“姐儿,我就知道你泼辣嘴,腼腆心,你看你脸蛋都红了。”

    秦湘儿恼羞成怒,就要下床揍他。

    谢傅转身就跑,嘴上喊道:“你没穿衣服呢?”

    秦湘儿这才恍悟,又躲回被子去,她平时虽然泼辣,可还没泼辣到光着身子四处晃悠的地步。

    看着谢傅的背影,笑着骂了一句:“死猴子。”

    突然身下传来刺痛,蹙眉咬唇恶狠狠骂了一句:“小畜生!单此一回,你什么仇都报了。”

    ……

    谢傅第一次上朝,准备了两件事说,一是要行使节度使权利,税收自治。

    淮南道不比陇西、边疆等设置节度使的区域。

    边疆地区驻扎有大军,尽管赋税自治,每年还有不少缺口,需要朝廷拨款粮饷。

    而江南富裕是赋税重地,加之驻扎的只是各州府府军,并没有大规模军团,每年赋税留一部分由州府自主分配,大部分都回归国库。

    在国库充盈之后,便有能力拨款边疆节度使地区,相当于富地济贫。

    谢傅曾考虑过一个问题,如果淮南道实行赋税自治,那岂不是断了边疆地区的粮饷来源,就此事他还特地请教过陆涛,毕竟国事大于私事。

    陆涛告诉他,边疆地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穷,近些年没有战事,朝廷拨款粮饷还维持在战时标准。

    这就导致边疆地区的军队军官士兵玩乐奢靡之风盛行,再这么下去这些骁勇善战的军队都要糜烂了,真起战事怕是不堪一击。

    谢傅当时就问陆涛为何不整顿军纪。

    陆涛告诉他,别说整顿军纪了,就是减少每年拨款粮饷,各节度使都怨声载道,整顿军纪谈何而已,屡次上书说军心涣散。

    朝廷既要这些节度使守国门,又害怕这些节度使发生叛乱,哪敢有什么大动作,一向都是小心翼翼安抚。

    这是历史问题,短时间之内并无良策解决,顽疾需有重药,现在最好有一场战事,让这些节度使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警惕,克勤克俭,严肃军纪。

    另外长安皇亲贵族奢侈成风,铺张浪费,就是有江南富税在养着他们,这钱根一断,说不定能治好他们这些毛病。

    听了陆涛这一番分析,谢傅也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这些银子拿去给你们吃喝玩乐,还不如我自己拿来用在实处。

    其二,就是为大秦景教正名,刚好把矛盾引向西域武道势力,让我大观国武道势力警惕,团结起来。

    怎知到了朝堂之上,就有臣子就谢傅直旨特使一职,当着谢傅的面毫不掩饰的说出个中弊害,又搬出历史为鉴来证明,归根到底就是说谢傅权力太大,有害无利。

    不少臣子对此纷纷附和。

    另有一部分臣子却站在为皇帝陛下分忧,谢大人能才善用的角度上来反驳。

    一时之间分作两派,各说各的理由,争论不休,热闹的像菜市场一样。

    谢傅低声询问一旁的秦楚桢:“朝堂上经常会这样吗?”

    秦楚桢笑应:“有的时候会这样。”

    眼看吵闹个没完,只怕吵到下朝也争不出个结果来,皇帝不由皱起眉头,沉声问道:“谢傅,有不少臣子说你年轻尚轻,资历尚浅,你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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