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杨琼的内心很挣扎,特别想找一个人倾诉自己的遭遇,倾诉对象石涛是最佳人选,可是当前最不能说的就是石涛。

    她担心他经受不住打击,做出过激行为,或者是更加萎靡不振,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在石涛的一再追问之下,杨琼想了想,决定避重就轻继续隐瞒,便缓缓的说道“牛毅死了。”

    “牛毅死了!牛毅是谁?”

    石涛眉头一皱,问道。

    杨琼和石涛从来没有谈论过牛毅,所以石涛根本就不知道牛毅这么个人。

    “牛毅曾经……是我丈夫。”

    杨琼喝干了杯中的水,双手依然捧着空杯,细若蚊声。

    “曾……曾经……你丈夫!怎么回事儿?怎么死的?”

    牛毅的身份引起了石涛的关注,他顿时对杨琼更感怜惜。年纪轻轻丈夫死了,这对一个女人,那是多么大的打击。

    “是的。牛毅就是我的丈夫,后来我们离了婚。国庆节前出了工伤事故,死了,已经处理清了。”

    杨琼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把牛毅之死说完了。

    “那……嗯,那你怎么办?”

    一时间石涛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还能怎么办?上我的班呗。”

    杨琼低头盯着空水杯,双手来回搓动着杯子,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石涛取过杨琼手中的空杯,又给她满上水,放到了小圆桌上。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石涛点上一支烟,又问道“刚才你说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石涛想不通,一个离了婚的曾经的丈夫,怎么着也是有感情的,现在死了,也不至于让杨琼这么痛苦,这么伤心。

    可是在徐图公司一楼大厅的时候,看她也没有多么伤心难过的样子呀!

    “其实……其实我们早就离了,结婚才一年多吧,那个时候就分开了。”

    杨琼真的不愿把这个消息告诉石涛,他怕石涛后悔,现在石涛问起来了,牛毅已经死了,相比自己的遭遇,已经是避重就轻了。

    “啊?早就离了,你为什么瞒着我呢?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让我想得好苦啊!”

    石涛猛地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怨气攻心,情绪差点控制不住了。

    杨琼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带着怒气的石涛,说道“你想的苦,我知道。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婚姻。”

    “你不想破坏我们的婚姻?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婚姻是什么情况,我跟尚美现在就是凑合着。要知道……要知道你早离婚了,我……我也就早离了。”

    石涛有些懊悔,懊悔自己没有认真的调查杨琼的情况,看来自己对她的关心还不够,只相信她所说的情况。

    “你跟尚美离婚,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我不想告诉你。”

    杨琼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语气很肯定,他觉得这个理由石涛可以接受。

    “那我们算什么?你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不,我心中一直有你。即便是你结了婚,我结了婚,也没有把你放下。”

    石涛觉得自己做的这事,不伦不类,不仁不义,既对不起尚美,更对不起杨琼。

    “我们……我们是恋人,我们彼此心中都有对方。我曾经说过,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杨琼不禁鼻头一酸,用手抹了一下鼻子。

    “自欺欺人!你这是在麻痹自己。你单着身,也不找别人,还说思念着我。我还有个老婆,我也思念着你,你说咱们这叫什么事?不行,回去我就离婚,反正我与尚美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

    石涛都有点儿气结,上气不接下气,他觉得自己有些窝囊,不够果决,便贸然说出要跟尚美离婚的话。

    “不行,坚决不行!不能离婚。即便是你离了婚,我也不会嫁给你。”

    杨琼也惊讶于自己怎么也说了这种话。

    “为什么?难道我们两个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一直这样下去吗?我们完全可以走到一起的,你不希望吗?”

    “我希……我不希望,我说过不合时宜。”

    杨琼双手交叉,来回搓动,看了一眼石涛,赶紧又低下头,她有点慌了。

    “又是不合时宜!刚才你说我等你不合时宜,你这会儿说离婚了,离不离都无所谓,牛毅反正已经死了,我说离婚你又说不合时宜。那你到底怎么想的?给我一句痛快话。”

    石涛站了起来,低头看杨琼,他想从杨琼的神态中看到答案。

    杨琼依旧摸搓着手,默不作声,内心却是翻江倒海。

    “你可说话呀,我等你一句话。”

    石涛一脸的焦急,又不想让杨琼太过为难,便又坐回椅子上,平视着杨琼。

    “我觉得维持现状最好,还是那句话,你心中有我,我就知足了。我不想破坏现在这种情况,否则,我心永世不得安宁。”

    杨琼终于抬起头来与石涛对视。

    “可我……我怎么忍受得了?之前我以为你结了婚,我也不想破坏你的婚姻,跟你一样,只要我们彼此在彼此心中就够了,那份感情想想也是幸福的。但是现在不同了,我知道你跟牛毅离婚了,他也死了。”

    石涛觉得杨琼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匪夷所思不合常理,他接受不了。

    “与牛毅无关。”

    “是与牛毅无关,这是咱俩的事。这不公平啊!我们就一直这样吗?”

    “这样其实挺好,我的身子不属于你,但我的心永远在你这里。”

    杨琼的这句话,几乎就是盖棺定论了。石涛也没了之前的怒气,他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再次点燃一支香烟,闷头抽着。

    杨琼也沉默了,小口的喝着杯里的水。

    抽完一支烟,石涛情绪恢复如常。

    “既然你这么说,暂时这样吧,我听你的。好了,那就说说你来七巧公司之后的情况吧。为什么打个电话那么难?你还不让我打。”

    到现在石涛还没有解开心中的谜团。

    杨琼看了石涛一眼,她在掂量怎么跟石涛说。

    “是这样,我报道之后呢,公司就给我安排了办公室,同事们都在帮忙,没时间给你打电话。”

    “这个我能猜到,那中午呢?”石涛问道。

    “中午公司统一配餐,郎崴颇跟大家在一起吃的,有他在接打电话都不方便,我是在厕所里给你打的电话。”

    看了一眼石涛后,杨琼的头埋的更深了。

    “下午也很忙吗?”石涛继续问道。

    “吃完午饭,郎崴颇让司机帮我把行李运到了出租屋,跟乔翠翠住在一起,一人一间卧室。”

    “哦,乔翠翠,跟她在一起,这个人除了清高一点外,性格还是可以的,应该还算一个好接触好交往的人。”

    石涛在办公室的时候对乔翠翠还是有所了解,平时看似清高,确实也有些学问,业务上没得说,平常也是一个爱笑的人,待人接物还算可以,不是那种拒人千里的态度。

    “下午上班不久,郎崴颇进行了座谈,后来又开了一个会,时间很长,一直到下班。”

    “工作忙,我可以理解,开会接打电话郎崴颇肯定是不允许的。”

    对于郎崴颇的要求石涛是清楚的,开会期间手机静音。

    “会后,郎崴颇又安排给我接风,从无机公司过来的几个人都去了,有乔翠翠,还有那个吕主任,办公室的几个,财务总监,一共10个人。”

    “牛哄天没去吗?”

    “没有。”

    从杨琼的陈述中,石涛得到一个信息,牛哄天在郎崴颇的手里不吃香。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晚上也不能打电话,不能发短信,我到现在还不明白。”

    “郎崴颇一直在。你的电话一打起来,我要不来的话,就说个没完没了,在郎崴颇身边,我会很尴尬,不愿意引起他的注意。”

    “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一直到那么晚呢?都十点了,郎崴颇一直都在吗?”

    “是的,他一直都在。吃了晚饭就九点了,他让司机把我和乔翠翠送回出租屋,他也跟来了,一直在出租屋里待到十点。他走了,我才给你打电话。我怕乔翠翠听见,都是小声跟你说的。”

    杨琼把下午和晚上的经历基本上都跟石涛说了,但她没有提到任何细节。

    “噢,你是为我着想。不愿意当着他们的面,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暴露出来,所以谨言慎行,小心翼翼,打电话都避讳着他们。”

    石涛似乎明白了杨琼的用心,他对杨琼既是感激,又是怜悯,更加疼爱,心头一阵温暖流过,之后更觉酸楚。

    “是,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他走了,我就赶紧过来了。”

    杨琼见石涛平复了下来,便放了心。

    石涛倒了两杯水,两个人静静的坐着,默默的喝着。两人心里依然纠结,各想各的心事,谁都不再说话。

    杨琼看看手机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便起身告辞。

    “我该回去了,不能太晚,太晚了乔翠翠会说三道四,影响不好,再说明天还要上班。”

    石涛也站了起来,说道“那好吧。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要想了,到了新的岗位,好好工作就是。郎崴颇对你还是很很器重的。”

    杨琼心里一激灵,身体抖了一下,马上又镇静下来,转移话题道“你明天走吗?”

    “走,先回一趟老家,再回海市,然后再回西徙公司。”

    “那好吧,祝你一路平安,记住,千万记住,不要做傻事。”

    杨琼最后看了石涛一眼,再次叮嘱道。

    石涛应道“好吧,我听你的。”

    他张开双臂,杨琼立刻就扑了上来,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两人终于分开,杨琼转身向室外走去。

    石涛紧跟其后,送出门来。

    走在楼道里,两人没有再说话,石涛一直送出宾馆。

    杨琼让石涛留步,便走进前面昏暗的灯光中。

    石涛一直望着杨琼的背影,这个身影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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