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都散了以后,巷子里闪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林卯,自打柳心斋毁了,他便一路逃到王城。

    小桐流域他是不能待了,白葫芦山亘辞等人是不会放过他。

    想来想去,还是王城比较安全。

    毕竟有天主和三大家坐镇,一般人也不会闹的太过。有什么事都约了对家去城外解决,城里便是恨急了眼也很少动手。

    林卯站在街道上,盯着客栈看了良久,然后转身没入暗处消失。

    客栈内,素鹤等了领了对牌回各自房间。

    掌柜的人挺好,感激素鹤仗义。执意要免除所有费用,素鹤坚不不肯。直言,无生门没有白拿人银子的习惯。

    无奈之下,掌柜的只好象征性的收了的银子,便把房间的对牌交给素鹤,让小二领了他们上楼。

    等安顿好后,缺云子来到素鹤房间。素鹤正在倒水,见他来了索性多倒一杯。

    缺云子哪有心思喝水,道“咱们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这不像你一惯的作风呀?”

    素鹤将他让入座,才跟着坐下道“前辈觉得小子,应该是什么的人?”

    “额……”被素鹤这么一问,他还有点犯了难。该怎么形容呢?缺云子想不出来,也没那耐心。

    手在脸前挥过,不耐烦的道“先不管这些,你和不风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大家?”

    “没有,就是师兄问了我一些对邪人的看法,以及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告诉他,无霜的事情暂且靠一段落。所以我打算四处走走,一来打听离生刹土的下落,二来我初到欲海天时,曾有一只黑鹤同行。

    后来受人暗算,至此与我分散。

    借此机会,我想找找看。”素鹤一番话,说的是真假掺半,叫缺云子寻不出破绽。

    素鹤也不愿如此,只是解印人的事太过危险,知道的越多对他们越不利。

    缺云子不疑有他,百里无霜的情况他也知道,不走魂修的路子便仅有重塑肉身一条路。

    然像他们这种人要重塑肉身,方法有很多,利弊也各有千秋。最好,也是唯一没有副作用的便是离生刹土。

    但这玩意儿,大家也只听过没谁见过。

    “那你也用不着和百里乐人对上啊,这儿是王城,臭小子要使坏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素鹤抿了一口水,挑眉道“正是如此,小子才亮出师兄的名头呀。

    行事高调,人人皆知。

    我若有事,旁人自个会联想到百里家。百里流年这只老狐狸,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他最有利。

    那时,百里乐人就是想胡来,也有他爹约束。”

    缺云子端着水刚要入口,忽的顿手停下看着素鹤,咋舌道“行啊,你小子想的够远。”

    “鱼吞饵,蛾扑火,未得便伤其身。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百里流年纵然有心,他也想先保住自身。

    才能有空,腾出手对付我。”

    “道理都让你说了,老头子我能说什么?”缺云子白了眼素鹤,遂摇头,喝水。

    “多谢前辈关爱。”

    “少来,老头子我不兴这虚的,你要谢就来点实际的。

    说起来,你这酒童当的太轻松。不如今天,就去给老头子打壶酒来?”

    刚说完,山敲门声响起。

    素鹤抬眸,见是浥轻尘到来,道“浥姑娘请进。”

    浥轻尘听他又是如此客套生疏,心里登时一片酸涩。敛了心绪,浅笑道“一壶酒哪里够,缺前辈您起码得让他给您提十坛回来。”

    缺云子听罢,一拍大腿觉得很有理,道“浥丫头说的对,十坛,就十坛。”

    素鹤也笑了,给浥轻尘倒了杯水,道“好,都依前辈。”

    说罢,又道“不过,您老得先等会,稍后待我瞧了寂人和云兄,小子我才能去帮您打酒。”

    缺云子没二话“成。”

    浥轻尘看看两人,道“不如我陪你一起去,说来我也没见过王城如何?”

    素鹤对上她清澈多情的眸子,心底总是涌上无限亏欠,道“好。”

    于是两人同缺云子道别后,就去看了邹寂人又云行雨打过招呼,便下了楼。

    另一头,百里乐人受了气,回家找老爹质问。

    还没开口,便让百里流年一巴掌扇的在原地滴溜打转。

    登时恼羞成怒,大吼道“你疯啦?打我干嘛?”

    有气找你那些美妾啊,找我做什么?我他娘外面受了气,回来还挨你打,我欠吗?

    百里流年指着儿子,气不打一处来“让你回来不回来,你跑去招惹百里素鹤,昂?”

    “你都知道啦?”一听到百里素鹤几个字,百里乐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立马怂了。

    抱着脸颊,悄悄往后挪了几步。

    “能不知道?现在整个王城谁不知道你在望云客栈让人下了脸子?”

    “我……”

    他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当时就是气不过。再说,那些人说就说呗,怕什么?

    有胆的,当面来啊。

    百里流年能说什么?他这个儿子要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一点?

    “你干嘛这样看我?”百里乐人心虚的再往后退了几步,免得老子固态复萌,暴起揍人。

    “我告诉你,这段时间你给我好生待着,哪儿别去。

    也别去招惹百里素鹤,不然我打断你腿。”

    一听这话,百里乐人不乐意了“凭什么?”我才是你亲儿子,你不能总向着外人啊?

    百里流年剜了他一眼,你要不是老子的种,老子才懒得管你死活。

    长吁一口气,道“监察天司传来消息,百里素鹤已经拜入无生门。”

    “这我知道啊。”百里乐人不以为意的找个地方坐下,脸上火辣辣的疼刺痛他的神经。

    他不但知道,他还看到了素鹤拿出的牌子。不就是块金子吗?有什么了不起?

    “你知道个屁。”

    “……爹你怎么骂人啊?”

    “我不到要骂你,我还想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你知道什么呀?嗯?”

    “我……我知道他加入了无生门啊我。”

    “那你知不知道他手上那块牌子代表什么?”

    “不就是无生门级别最高的嘛,切。级别最高……”百里乐人忽然回过味,怎么会是级别最高呢?

    要是这样,不就和不风一个辈儿了?

    “哼,还不算太蠢。”百里流年冷哼,特地差帘恨去请他回来,就是怕他坏事。

    他可到好,把人赶回不说。还替人强出头,结果面子里子全都丢在望云客栈。

    百里乐人哪会不清楚自己老子那什么眼神,可他现在没那功夫理,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个百里素鹤顶多就是天资好点儿,至于让无生门这么不顾规矩吗?

    替亡者收徒,亏他们想的出来。

    “据监察天司回报,不风曾百里素鹤在一起密谋三天。

    后来不风替师收徒,将人录进山门,你觉得这是为了什么?”

    百里乐人向旁边盆景白了一眼,他哪儿知道?知道也就不坐这里了。

    百里流年气的喷出两道白息,道“有消息传言,八风岛七重迦罗印以损其一,而三邪出世四处为祸,便是为了找出各派的解印人。”

    “你的意思是,百里素鹤是无生门的解印人?这……这是不是太扯了,呵呵。”百里乐人撇撇嘴角,不怪他不屑。实在是太难以相信,太扯了。

    百里素鹤从下界回来,拢共才多久?加起来都不晓得有没有半年,半年的时间他还大部分都是在救百里无霜的路上奔波,哪来的时间和不风套交情?

    见个几面,就学会了完事了?

    切……这不是扯淡嘛。

    “那你觉得是什么?”

    “我……”

    百里流年的话让他陷入沉思,对啊,是什么?

    只是带回无生门少主的恩情,不足以让不风开特例替亡师收徒,加上浥轻尘与不风的交情也不行。

    唯一的可能便是另有隐情,而这个隐情却将不可能化为了可能。

    “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

    “搞错什么?我告诉你,现在不止你希望是搞错,你爹我也希望是,除了无生门,一宫三家余下六门估计都是这个心思。”

    如果素鹤只是素鹤,不涉及其他还好。

    现在涉及到解印人,有人希望百里素鹤死就会希望他不死。

    谁都清楚解印人代表的是什么,对欲海天意味着什么。同样,百里家要立足欲海天,首先就不能让欲海天亡。

    欲海天不能亡,那么素鹤便不能轻易死。

    他死了,也就意味后面的解印人都有可能暴露,都可能会死。

    而那样,没有欲海天依存,百里家又将如何存续?

    顿时,百里流年心中早把使者身前身后人都数了个遍。就知道这不是个好差事,杀不得,不杀又不行。

    左右,最后可能都是个死。

    “爹,你说无生门他们到底想干嘛?”百里乐人懊恼的猛抓头皮,想的他头都快炸了。

    “哼,谁知道。”

    “你不会真相信百里素鹤就是那劳什子的解印人吧?”那他以后怎么办,打不得杀不得,日后见了难不成绕着走?

    “是不是真的,很快就会人有出手。我警告你,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

    “行行行,我安分还不行吗?”百里乐人不甚耐烦,想了会又道“爹是觉得会有人坐不住?”

    “当然。”

    “哦。”百里乐人点头,起身拍拍屁股,道“爹,那个没事我就先走了。”

    “臭小子,又想去干嘛?”

    “去找你未来儿媳道歉,走啦。”百里乐人背着百里流年挥挥手,一身散漫的离开。

    等他走远,百里流年朝虚空喊到“跟上少主,看他去了哪里。”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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