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不风三人不明所以,直到发现方向是去往医门实,登时心里各自有了底。

    行岩踪本意是要劝阻,同在欲海天大家撕破脸也不好。

    结果,缺云子快一步给了他一肘子,咬着牙根恶狠狠的威胁道“再废话,老头子下次让你尝尝什么叫黄狗撒尿。”

    行岩踪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儿,忙拱手讨扰“是极是极,行某错了。”

    “得了吧。”缺云子翻了一个白眼,道“且看着吧,今天肯定有出大戏瞧。”

    凭他阅人的经验,这女子定是个“奇”女子。

    “你呀。”行岩踪想说什么,又让给他咽下去了。侧眸看向不风,这厮面上没啥风声,然实际与缺云子是一个意思。

    也就不在说什么,说穿了,就是不风缺云子真的打上门也什么可奇怪的。毕竟,这也是医门自己种的因。

    女子瞧着脚下的目的地,忽然驻足,回头道“你们,都藏起来。”

    三人互看一眼,虽有疑惑,但还是都照做了。

    身形向后稍退,顷刻没入虚空

    行岩踪靠近不风,微眯眼睛看着女子,道“不兄还没说此女究竟是个来历,怎的就拉着大家伙一块儿出来胡闹了?”

    刚才当面他不好说,眼下退至虚空里,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风捏着胡子,笑道“人家自己帮自己人,咱们就是几个助助威的,有什么可胡闹的。”

    说罢,递个眼神给缺云子。

    缺云子怔了怔,望着女子的背影,吃惊程度不比行岩踪来得少。不风这话番话,透露的信息过于吓人。

    行岩踪看了看女子,一边低头比划,一边极低极小的声音道“你的意思,她……她是……”

    不风颔首,虽然没有开口,却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这对行岩踪来来说,冲击不可谓不大。

    都知道素鹤是百里氏的弃子,虽说头上顶着百里两个字,但要其性命的只怕旁人尚不及他们自家。

    也正是如此,支持百里素鹤一系的都被无声无息的清除。

    这点,在诸天之内都不是秘密。

    所以,他才惊讶竟然还有人会为百里素鹤奔波。又或者说,素鹤一系的人还有隐匿的势力?

    “喂,你干嘛发呆?”缺云子好奇的弯下腰,细细打量行岩踪。

    瞬间,行岩踪脸色赤红,避开其视线道“缺仙友,你这是做甚?”

    “没什么,就是觉得行掌门有没有意向双修?”

    “干、干、干什么?”行岩踪不知何故,看着缺云子决定满身恶寒。

    这下,轮到缺云子黑脸,抬手就给了行岩踪一巴掌,没好气道“想什么呐?”

    “啊……啊?”

    “啊什么啊,老头子我就是觉得你皮囊尚可,可以找个女仙结成连理。

    你丫都给我想成啥了?”老头子我就是那饥不择食的人吗?

    “哈、哈哈,误会,误会,行岩踪单身惯了,还是单身的好。”行岩踪转头干、干的发笑,这误会大的可不是一星两点。

    还好,在场只有三人没有旁人。

    不风横他一眼,你怕不是忘了外面的女子是谁?

    行岩踪顿时僵住“……”

    女子对他们的言论充耳不闻,只专心注目脚下。

    无形威压,浩浩荡荡铺开,如潮水般展开碾压。

    医门许多弟子开始不支倒下,紧接着连各峰的话事人,接二连三中招。

    釣溪叟察觉不对,忙遣廿文出去查探。然人还没出金乌溪就吐血倒地,等了片刻不见回复,又差了几人出去。

    结果都与廿文一般,釣溪叟等不到答案,遂自己顶着不适出去查看,才知派出去的人都出事了。

    看着一团压在医门上空的厚云,想了想,他决定先去找掌门看看。

    烬斛商那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女子和不风他们一出现,他便知晓。

    但他不想理会,无论是谁,他的答案只有一个,不灭之烬……不外借。

    所以,他想着自己不出去,对方便该知难而退。

    哪里想到,对方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

    见不到人就动手,此刻正月也已中招。突然栽在地上,人事不知。

    只有七窍的血,在汩汩冒个不停。

    烬斛商抬手点了正月几处大穴,将人移进屋内。

    刚准备出门,釣溪叟招呼不打径直闯进来,怒斥道“掌门不出去看看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不温不火的?

    是不是打完医门左脸,您还得把右脸交出去?

    “哼,溪长老,记住自己身份。再有下次,吾不会轻饶。”

    烬斛商少有的收起随和,越过釣溪叟时,釣溪叟忽然打了个寒颤。

    不自觉的靠在门架上,慌慌张张的让出一条路。

    等他回过神时,烬斛商已上云端。

    只是还没开口,便叫一股无形之力掣住自由,双膝浑不由己的跪在女子脚下。

    顿时,一张脸红的好似着火,也似羞愤滴血。

    他扭动双肩,奋力挣扎。却发现,越是提元催功,身上的压力就会愈重。成倍叠加,仿佛将大山背在身上。

    气急败坏的抬起来,汗水顺着发丝滴落,掉在云团上,再化作水雾氤氲散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阁下何必恃强逞凶?”

    女子屈膝半蹲,与之平视,道“哦?原来你也懂啊?”

    “你……”

    “别你啊我啊的,我赶时间。识趣的,快把东西交出来。”

    烬斛商看着那只大刺刺摊开的手掌心,只觉得脑门充血,咬碎一口钢牙“欺人太甚。”

    打劫都打到家门口了,有这么求人的吗?

    “是吗?我以为你不喜欢好好说话,就喜欢这口。

    原来,你不是啊?”

    “……”神他娘的好这口,他又不是受虐狂。

    “既然这样,那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吗?”女子用力拍了拍烬斛商的左脸,力度眨眼见红肿。

    可惜,这是换个人他可能就同意了。但烬斛商不会,别看他平时儒雅随和,实则骨子里倔犟的不行。

    受此大辱,哪还有可能服软。

    气红的双眼,宛若充血,一字一句咬牙道“不可能,除非烬某人死。”

    然他的傲气,点燃了女子的怒气,“啪”把人抽倒在云上,瞧的虚空里三人俱是一阵抽抽。

    好像那下子,都打在自己脸上。

    “给你脸,你还能耐上了是吧?”说罢,揪住烬斛商头发,啪啪又是一顿打。

    要说烬斛商出道至今,还真没受过这份罪。偏今天遇上女子就是秀才遇到兵,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说,东西交不交?不交,我将你这劳什子的门派端了,你信不信?”怕他不信,女子直接放出神之境的威压,这是不属于欲海天仙者该有的力量。

    顿时把烬斛商唬脸色发白,那些门人弟子修为稍低点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无常拽到了奈何桥。

    把好好一个掌门,看的目眦欲裂。

    却又莫可奈何,神之境,这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力量。

    如同凡人与仙人的差距,不可违逆。

    “如何?还没考虑好吗?”烬斛商不语,然女子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她赶时间。

    道“让我来看看,还有哪些喘气的?你说,我是给他们个痛快,还是一个一个来?

    门派是你的,你来做主吧。”

    烬斛商阖眼,良久、良久才道“住手。”

    “嗯?你要我住手就住手,我凭什么听你的?”

    说罢,当面又解决一个。

    “你……噗……”

    “哟,吐血啦?心疼啦,早这样,你乖乖配合不就好了,何必?”

    说罢,拍拍手起身。

    拂去了他身上的威压,道“别想着耍心眼,聪明点。”

    烬斛商从云上踉跄站起,略整头冠衣袍“多谢阁下提醒,还未请教怎么称呼?

    是不风他们要阁下来的?”

    事到如今,他还是想把这仇记在不风等人头上。如不是他们,自己和宗门怎会有此无妄之灾?

    女子冷笑,笑得烬斛商头皮发麻。

    “你笑什么?”

    “我笑我的,关你何事?不该问的不要问,这样才能长命。

    世上会医术,能治病救人的不止你们一家,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

    心事被人戳破,饶是烬斛商也臊的无处躲藏。

    诚然,他们有这种心思不假。而这,也确实是他们的倚仗。

    总得来说,现今的局势,医门的处境挺尴尬的。实力可以说是七门吊尾,傲气却不输任何一门。

    但从来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彼此总还留有一线。

    哪像女子,直愣愣的全捅咯。

    也把他自欺欺人的梦,打的稀碎,稀碎……

    倏然,他低头笑出声,笑得流泪,随意的翻手招出不灭之烬,飞至女子跟前“阁下说的对,是烬某人太拿自己当回事。

    不灭之烬在此,拿去。”

    说罢,提元纵下云端,头也不回。

    “掌门?”

    烬斛商不语,径直穿过人群,在迈入忍冬居时,忽然呕血到地。

    “掌门……”

    女子冷哼,到底是没有再下辣手,而是招了不灭之烬,唤上三人“走吧,回去救人。”

    三人踏出虚空,看想女子的背影,各自复杂难明。

    这……便是神之境的力量吗?

    堂堂的一派掌门,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宛若鸡崽子与巨人相搏。

    烬斛商的能为,他们清楚。

    虽非顶尖之流,也绝对不弱。比之他们相差亦不多,这也让他们清楚,真正的强者面前,他们其实什么都不是。

    不风不禁想,女子既有如此能为,何不求她留下共同抵抗未来八风岛的祸事?

    还未等他开口,女子犹如背后长眼一般洞穿他的心思,道“想也不要想,这是你们自己的劫,得由你们自己去度。

    外力强加干涉,只会自招灭亡。”

    “仙友……”

    “你们也别把我想的太厉害,世上能人多的是。假以时日,你们若不陨落,自当机会见识。”

    不风长叹,道“多谢仙友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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