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槐尹抬脚挪身,小心的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里里外外,他几乎找了个遍。除去大多都是疏星楼的人,还有不少是前来求亲的。

    此刻,皆是尸体一具。

    殷红的血,浸透脚下每一寸土地。

    瞬间他不知是该庆幸呢还是庆幸,否则是不是也成了其中一位。

    “尚有余热,应是刚遇害不久,你我找一找,说不定还有活口。”素鹤蹲下查看,脸上开始渐渐凝重。

    这些人,生前没有任何抵抗。

    身上亦无其他伤口,只有颈部一处致命。

    对方能在疏星楼逞凶,且不留下痕迹,足见其能为。

    须知,疏星楼前有三主楼,后有七小楼。而今,却是满门尽灭。

    只是,那剑痕……

    槐尹颔首,他与素鹤一路赶来,跑断腿才到半山腰。结果,啥都没开始,他家少楼主的窝就成了命案现场。

    忽的,想起身在顶峰的少楼主,故急忙忙的跨过尸体“你在这边找,我去看看少楼主怎么样?”

    素鹤放下尸体的手腕,起身道“我同你一块去。”

    “好。”槐尹怔了会儿,大抵知晓为何,也就不再耽搁。

    只是当他们赶到顶峰飞星阁时,里面的场景与山腰别无二致。

    “槐兄?”素鹤推了把挡在门口的槐尹。

    “哦……对不住,我们去里面看看。”槐尹回神,闪入内室。

    然眼前的一幕仍是让他难以接受,他心目中容貌性情乃至修为,皆是翘楚的少楼主此刻正躺在血泊中。

    霎时他整个好像人似失了魂,对外界浑不知所措。

    素鹤见他如此,也不知如何安慰。遂一个箭步上前,仔细检查。

    随即从袖袋中取出药瓶,倒了两粒丹药给少楼主服下。

    再佐以真元渡其体内,须臾地上的人幽幽转醒。

    明眸缱绻间,可谓人间少颜色。

    开口宛若莺啼“多谢!”

    又极是孱弱的道“我已是将死之人,恩公着实不必为轻尘浪费真元。”

    “未到山水尽头,少楼主怎可轻言就死。”素鹤蹙眉,真元再提,如滚滚江水涌入其体内。

    浥轻尘看着眼前之人,亦是通透无双,遂勉力撑持着,不让自己昏过去“恩公此时前来,必有要事。

    有何需要,不妨直言。

    疏星楼虽遭此劫难,却没有欠人恩情不还一说。”

    素鹤抬眸,好聪慧的女子。

    然他并没有多少时间来感叹,道“实不相瞒,素鹤是为人皇鸟的卵石而来。

    听闻贵楼一枚,不知是真是假?”

    “确……有……一枚,劳恩公……扶我起身,我与恩公引路。”浥轻尘欲起身,却牵连的体内伤势险些压制不住。

    “失礼了。”素鹤颔首一点,将人打横抱起。

    “请问书房怎么走?”

    “出门往右,最末端那间……即是。”突来之举,使得原本面无血色的浥轻尘,双颊染上些许绯红。

    虽说仙者不拘泥小节,但被男子抱在怀里,她尚属第一次。

    登时一颗心扑通乱跳,那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缠绕不止。

    等两人出了门,失神的槐尹才反应过来。他看到了什么?他家的少楼主居然被人抱走了?

    “喂……等等我,你们什么情况呐?”槐尹急冲冲的跑到门口,掰着房门,险些刹不住车。

    “去书房。”素鹤抱着人,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

    “书房?哦……哎,等我啊,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去书房做什么啊?”

    然他刚追到书房门口,即身形猛的往后腾翻,落地之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脚跟。

    也亏得他反应快,才没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伤着。

    顿时一撩衣摆别在腰间,整个人似离弦之剑,冲进书房。

    果见里面素鹤正与一黑衣蒙面兜帽人打的难分难解,宽大的袍子瞧不出是男是女。

    浥轻尘扶着书架渐渐滑落至地面,指着兜帽人道“他……他……夺了卵石。”

    话音一落,人难再撑,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槐尹手提大刀,视线在素鹤与浥轻尘之间兜兜转转。

    一咬牙,算了,还是先完成主人的交待。

    美人什么的,应该问题不大。

    顿时嚎了一嗓子“兄弟,我来帮你。”

    转眼一刀一剑,把个兜帽人团团围在杀机之中。

    兜帽人冷笑“吾,今儿心情好,不介意多给尔等一条活路。”

    “好大的口气,当这是什么地方,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吗?”槐尹横刀立前,双手结印,霎时刀化银狼,张口喷出寒霜。

    粒粒霜华,顿化扑天气刃,摧山倒海之势直取兜帽人。

    “小小孽畜也敢作怪,你家就没大人教你怎么做人吗?”

    霎时,兜帽人掌心一转,竟将重重逼杀尽纳己身。

    近两米高的银狼,瞬间被打回原形。这且不算,大刀已然有脱离槐尹掌控之势。

    槐尹情知不妙,十指连扣,如穿花蝴蝶,周身气势猛的一爆“天行云,风行雨,乾坤有像,法令无双。

    回。”

    顷刻将只差一线被收走的大刀又拉回了些许,额上满布密汗。

    那厢兜帽人,却好似闲庭赏花,逗他玩。

    素鹤趁此机会,剑挑其眉,翻身腾转,一掌扑向兜帽人左手中的八宝铜盒。

    兜帽人右手对槐尹,左手擎盒对素鹤,上上下下,只影双双。

    一个攻的绵密,寸寸剑雨夹惊雷。

    一个守的严实,掌影威煌,不慌不乱。

    “小辈,跪下求吾如何?你二人再练个千儿八百年,也不是吾的对手。

    求吾,吾便不为难你们,要考虑吗?”兜帽之下,是一丝藏不住的戏谑。

    幼小的人呐,你们究竟能给吾带来何种惊喜呢?

    两人异口同声道“休想。”

    “老子就是战死,也不便宜你个没脸见人的王八羔子。”槐尹啐了一口,眉间肃杀凛然。

    “逞口舌之快,是弱者所为。”

    “那逞刀剑之利呢?”素鹤忽的脱手祭出悯殊,随着身法挪动,似游龙摆尾,又似蛟龙破空。

    左手控悯殊,右手化仙灵,双剑互为辅助,霎时威能倍增。

    使得兜帽掌中的八宝铜盒,刹那震飞。

    素鹤大喜,即以灵剑缠住铜盒,欲回那自身。

    有此卵石,修复之事便算有望了。

    “就这么被汝夺去了,有那么容易吗?”

    槐尹将真元提到极致,死死的拖住大刀,亦拖住兜帽人“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摧毁世间最美好的一面啊。”

    “你……混蛋。”

    “比如啊,愚人的希望。”说罢,只见他掌心倏的紧握。

    登时,素鹤不及撤手,灵剑与八宝铜盒同时化作齑粉。

    内中的人皇鸟卵石,亦作飞灰。

    点点晶莹,刹归虚无。

    便是素鹤,亦被波及,眨眼倒飞,撞在墙上重重跌下。

    “噗……”

    “啧啧啧,真是脆弱啊。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配拥有希望?

    希望,永远只有强者才配。”

    “咳咳……咳……”

    “你闭嘴。”槐尹气急败坏的怒道,试了几次想把大刀强行召回。奈何对方强的没边,简直不是人。

    这就是个极度变态的王八蛋,摁着捶就算了,还专挑伤口上戳。

    简直是,哪儿疼往哪儿来……

    素鹤以肘撑着地面,强将起身,然每每要成之时,皆被兜帽人一指威压镇下,逼的无法起身。

    他也不吭声,不求饶。只每次摔下去,又重来。

    一次又一次,直至朱红噗噗的溢出唇齿间。

    “够了哈,欺负有伤在身的人,你胜了也不好听。

    要杀要剐,你冲我来好了。”槐尹看的不落忍,这人平时看着挺好说话的。怎么一碰到那个二世祖的事,就拧巴的化不开嘞?

    谁知兜帽人,忽的低笑,暼向槐尹“汝确定?”

    槐尹瞬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但话已出口,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遂梗着脖子道“确……确定,来吧。”

    “唉,无聊啊。杀你们两只三脚猫,吾委实面上过不去。

    算了,待你们成才些,吾在来收了今日的账。”兜帽人摇头叹道,倏的往后一腿,即身没虚空。

    大刀骤失牵制,槐尹顿时喷出一口朱红。身形随之晃了几晃,待定住后才颤巍巍的上前提起自己的大刀,又捡起悯殊。

    擦着嘴上的血“他娘的,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老怪物?莫非是那里出来的?”

    素鹤勉力撑着坐起,取出丹药吞服,随即原地炼化,闭目道“不会。”

    槐尹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为何?”

    “若是,你我便不会还有命活。”

    依着那人的手段,只会将自己身边所有一并铲除。

    “……你们还真的是冤亲债。”

    父子做成这般,也算是独一份了。

    “槐兄有时间感叹,不妨去看看少楼主如何了?

    刚才的打斗,她恐怕也难逃波及。”

    “对啊,你不早说。

    少楼主啊,拜托拜托,你可要撑着点儿。”

    槐尹念念叨叨将人扶起,一把脉,瞬间脸都绿了。

    “如何?”素鹤闻言,当即睁开眸子。

    “好……好像……没了。”他家少楼主,水灵灵的一个人,英年早逝了。

    素鹤蹙眉,他已给她服下丹药吊住命息,照理说不该如此。

    “我来看看。”

    说罢,起身上前,金针刺入其眉心。运一点神识附着与上,神识顷刻览遍六腑五脏。

    须臾,拔下金针。

    “怎样?”不会真的死了吧?

    “还有一口气在,只是被闭在关窍。寻常手段难以打开,咱们得找人帮忙。”言毕,俯身将人抱起。

    “那啥,你有伤在身,背人这种事儿就我来吧。”槐尹忽的伸手拽住素鹤衣袖,斜向自己肩膀。

    素鹤看了浥轻尘,暗道救人要紧,遂把人递给了槐尹。

    “说吧,去哪里,找谁?”某人成功背到美人后,美滋滋的道。

    “维叶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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