菰晚风到底还是对讨好磾水灵存了心思,不管怎样,这个女人都是他通往里面很好的一颗棋子。

    虽然女人不一定会听话,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即便她不行,她的丈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就是说,目下的情况只要把握得当,这对夫妻都将是他很好的目标。因而,他很难不动心。

    平静的心,也很难不活泛。

    但他同样清楚有些事情急不得,急了,就会忙中出错。

    所以,这时候把猡老三找回来是最合适的。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静等就好。

    一切,都会按照想要的方向去发展。

    而赤淞在出了王宫之后,半路遇到了回来复命的猡老三,两人一照面一合计,便把各自的情况通了气。

    猡老三听罢,大致晓得菰晚风打的什么主意。

    其实什么主意他不管,也不在乎。

    重点是,他们能不能把事情做成。总不能他们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就落得一个笑话,这是他所不能忍。

    侧眸道:“主上,当真那么说?”

    赤淞凝眉思索,睇着屋檐下哗啦哗啦的雨帘子,道:“我骗你做甚,为着这小祖宗的事,我特地进宫一趟。

    结果一来二去,差点冒犯主上。

    我能拿别的事情开玩笑,还能拿自己的小命同你玩闹?”

    这不是闹吗?

    猡老三蹙眉,看了他一眼。

    道:“公主这回闯出来的祸事,主上打算就这样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样?

    他们到底是父女,打断骨头连着筋。主上止得这么一个子嗣,少不得要多些纵容。

    这些年,你看公主闯的祸事还少吗?”

    哪次,不都是不了了之。什么时候,你见主上真正动怒为难过她?

    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次好像有点不同,我瞧着主上是有点动了肝火。否则也不会嘱咐我回来守株待兔,更不会如此授意。”

    猡老三听罢,扭头看向远方,叹了口气,道:“如此也好,兄弟们卖命总不能以后就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上。”

    说罢,对赤淞道:“时候不早了,我去找人,一会儿就去目的地,你趁着现在没什么人注意,还是早早回去防范。

    万一那个祖宗回来了,可别让她钻到空子。不然,以她那股疯劲儿,少不得要给大伙儿添乱。”

    赤淞颔首,内心其实并不轻松。

    但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枉然。

    遂两个人简单的眼神交流后,便分道扬镳。

    猡老三没有直接回王城调人,也没有去菰府。说白了,他们这些人多少都有自己的路子,要找批人给自己办事并不难。

    从赤淞开口,他就知道菰晚风没打算动用宫里和府上的人。如此明目张胆,明晃晃的,不是主上的风格。

    那样做事,太不牢靠。

    所以,先送走了赤淞,看他去和菰勒勒斗智斗勇,看他头疼。

    然后再去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找出曾经的暗线。暗线得了他的话,又飞奔着找齐了一批愿意办事的人。

    毕竟,这年头菰家还愿意用他们做事,这是好事。起码有的仇报还有的风光,最紧要的是跟着菰晚风不会缺灵药。

    这是顶顶重要的事,尽管现在有消息有风声说,所谓的疾疫是菰家为了掌控民心,私下炼药制毒再投以人世,待百姓水深火热,复以救世主的姿态前来拯救大家。

    事情的真假不好说,但菰家给的药有效是真有效。因此,比起那群热血上头的家伙,他们不关心这件事是真是假,他们只管心药还有多少?

    他们的机会,还有多少?

    没有这些,说什么都是空的。就算事情是真的,菰勒勒是凶手,知道了这一切一样无计可施,毕竟命都没了,凶手是谁还重要吗?

    哪怕要报仇,又几时能轮到自己?

    而且,报仇得有命。

    没有命,那大嘴巴子吧唧两下敌人能死仇家能亡?

    对此,他们太过清楚。

    因为清楚,所有的个人恩怨在活着面前都变得可有可无,变得几乎不存。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

    见到等候的猡老三,一行人桀骜的有不服的也有。神情凝重的有,那姿态一片放浪的同样有。

    一照面,双方各自简单的叙了礼。

    猡老三也不跟他们废话,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环顾众人道:“丑话说前头,事就是这么个事。

    愿意做,就跟我走。

    不愿意,咱们各找各家,互不相干。”

    闻言,为首的灰衣汉子双手环抱,低头笑了,道:“哥几个儿会来,就是冲着你猡老三的名头。

    你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自来富贵险中求,求不求得到是天的事,求不求那是我们的事。机会送到眼前,弟兄们没道理不干这一票。

    说吧,想弟兄们做什么?”

    猡老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好说,既然都是不怕死的好汉,那就都跟我走吧。

    事成之后,菰天主亏待不了各位。”

    说着,转身没入大雨中。

    说起来,这场雨对所有的人而言显得格外漫长,如同过了几天,几十天之久,久到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天亮。

    什么时候,会雨停?

    大家都努力的等着,但其实大多数人的内心已经慌乱了。所谓的镇定,所谓的自然,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

    哗哗的雨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渐渐的激荡在这个黑夜。

    没有人管他们去做什么,即使见了,也当作没看见没听见,每个人都在匆匆忙忙的奔波,匆匆忙忙的逃命。

    而他们,多是些亡命之徒。

    家中除了里面将倒未倒的破墙,剩下的可能也就是房梁上结的蜘蛛网。不然翻遍上下,既找不到一个活物,也不见到半点烟火的气息。

    整个,就是透着荒芜、悲凉。

    从上到下,找不到一丝让人留恋的地方。

    故而,当他们得到猡老三的消息,那是翻身就走,没有一个拖泥带水。他们浑身上下,也就这条命值钱。

    带着命走,就是带走了所有的家当。

    生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死在哪儿,哪儿就是冢。

    一路上跟着聊着,竟也有几分的洒脱。

    再者,他们要找目标不难,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便好。一行人先是杀到了九曜楼,可楼里的小二说人不在,刚刚走。

    于是,又马不停蹄的往前追。

    好不容易追上,还是顶着人山人海。眼睁睁看着魔族对人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什么当街撕咬,吞噬,那都是见怪不怪。

    更有甚者,是这群家伙现在饱暖思淫欲。吃饱喝足,就想着不干人事。一时间,附近妇人女子那可是通通遭了殃。

    一个二个,不是被拖到角落里就是被当街糟蹋了。这些魔族笑的极其放浪,极其让人天怒人怨。

    可雷声越大,他们越兴奋。

    闪电越劈,他们越狂。

    大雨浇灭了众人求生的心,却把他们内心得不到释放的欲望彻底点燃。顿时,满大街都是大姑子小姑娘的哭声,有受不了的就当场自尽。

    拼着一死,也不受这份屈辱。

    但往往这时候就显得人族的天真,你死不死活不活与他们有什么关系?死的活的,又不影响他们办事。

    有魔喜欢活的,就魔喜欢死的。

    所以,是死是活都逃不了那份屈辱。

    也有人受不了,决定拼死一战。左右都是死,为什么自己受了这份屈辱还要让这些狗砸碎活着,要死也要带着一起下地狱。

    一个不亏,两个是赚。

    想的是挺好,可现实太过残忍。现实是无论她们怎样扑腾,只会招来魔族的兽性,越发的不干人事,什么不是人的事都能做的出来。

    那不听话的大姑子小姑娘,他们合着伙儿欺负了不说,回头还把人生生扯的四分五裂,你一口我一口的大口吞咽。

    在他们眼里,人族就是一种卑劣的东西。集所有的贪嗔痴慢与一体,又自私又虚伪,活着就是浪费。

    除了给他们当食物,也就配给他们发泄一下。

    不过人族也有人族的有点,就是特能活。只要打不死,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会想尽办法的活下来。

    而这个过程,你可以为所欲为。

    做什么,都行。

    人骨子里是有一种卑贱的,你越不拿他当回事,他越对你伏低做小。你对他越狠,他就越听话。

    为了活着,人什么都可以做。

    不管是背叛,还是丧尽天良。

    从来活到最后的,都不是那些心里还有着一点良知的。都是那些在死里浪里千锤百炼苟活出来的,这些人,只要能给他们活路,他们没有什么不可以做。

    而眼看着这一幕幕,照红妆眼角眉梢尽是淡然。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嫌不够意思,就让魔兵抓来男人们一起看着,看着他们姐妹姑嫂乃至亲娘,一个个被糟蹋分食。

    这时候,就体现出人性了。

    有人愿意为了亲人受尽虐待而死,有人则是拼死也带走几个同归于尽,还有的知道自己救不了,能做的就是让她们少受一点罪。

    一狠心,一咬牙。

    亲自操刀,把人送走。

    那真是大雨之下分不清血和泪,只能一遍遍的杀,不停的杀,直到亲人一个一个的倒下。

    但也有人不这么干,从被抓到的那一刻起就是腿软脚软,于是为了活着,他们会主动把还没有被发现的女眷供出来,供魔族享乐,只为换取自己多活片刻。

    然这种种的一切落在猡老三他们眼里,他们也只是冷冷看着。

    没有一个上前帮忙,没有一个上前阻止。比起这些,他们的目光更重视在场都来了哪些人。

    也是这一打眼,才发现这热闹的天幕下,来的尽是熟人。来得早的,那都已经占好位置,来得晚,那也已经在来的路上。

    远远的,就能听到杀声震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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