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因为这里有我中意的专业。”

    “我很好奇你会选择什么专业?”

    “历史考古!”方维满怀激情的回答。

    “好的。祝你一切顺利!”约翰微笑着,挂断了电话。

    方维收了手机,静静地在树影下站了一会儿。

    阵阵凉风吹过,可他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畅快和暖意。

    位于城南铁路医院东边的‘白云边舞厅’,在青城数以百计的歌舞厅中实在不算起眼。

    可是每到下午,却总是有热情高涨的舞客或独自,或三两人结队的光临。

    舞客以中年人居多,却也不乏年轻后生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

    其中的玄妙就在于,这里是个半公开的黑灯舞厅。

    音乐柔曼舒缓,舞池里人头攒动。

    黑暗里,不时可以听到或低媚或粗豪的喘气声。

    当明晃晃的灯光突然亮起,舞厅里顿时发出一片慌乱的惊叫声。

    那些紧紧抱在一起缠绵的男男女女像触了电似的立刻分开,着急慌忙的整理衣服,一边不知所措的四下张望。

    有人醒过神来开始破口大骂:“他妈的,还懂不懂规矩,这一曲才刚开始跳就开灯。老板呢?让老板出来,问问他这舞厅还想不想开了?”

    “说得对!把我们这些老客人都得罪了,看谁以后还会来捧场?明天咱就换地方!”

    “没错。又不是只有他这一家跳舞的地方!”

    气愤的舞客们纷纷附和着。

    可是,很快的,他们就停止了喋喋不休的抱怨。

    因为他们都已惊恐地看到,十几个气势汹汹的大汉满脸杀气的闯进来,正用他们狼一样凶狠的眼神在舞池内外四处搜寻。

    顷刻间,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小个男子就被两个彪形大汉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彼时,小个男子显然还没意识到灾难就要降临在他的身上。

    他的双手环抱在他的舞伴,一个颇有风韵的半老徐娘腰上,两人正在嬉笑耳语着。

    那个女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住了,脸上浓厚的脂粉瞬间凝结,簌簌下落。

    直到被带出舞厅,小个男子还是一脸懵逼。

    走在最后面的一个汉子嬉笑着冲舞池里那些茫然不知所措的舞客们喊道:“没事了。你们继续跳,继续过瘾!他妈的,楼上的,快点把灯关了!”

    舞厅外的走廊上,小个子被押到一个圆脸的男子面前。

    “你们找,找我啥事?我可不认识你们?你们,不会是警察吧?”小个子一脸惊慌。

    “你就怕警察吗?”站在他对面的为首男子冷笑着,“要是警察找你倒算是便宜了你!”

    小个子听得这些人不是警察,脸色变得舒缓镇定,口气也强硬起来。

    “那你们找爷干啥?其实就是警察找来爷也不怕,不就是跳个黑灯舞,还能咋了?”

    旁边一个精壮汉子上前一把揪住小个子的头发,左右开弓,挥手就是两记清亮的耳光,怒骂道。

    “跳你妈的舞!你也不睁开狗眼看看跟你说话的是谁?你还敢在王总面前称爷?”

    “王总?哪个王总?”小个子的威风登时被两个耳光打了下去,他犹疑地问。

    这时王总发话了:“你叫素勤?”

    “是。”

    “可我看你平素也不勤快呀?你该改个名啦?”

    “我好好的改啥名字?”

    “你该改名叫‘常骗’。”

    “我问你,你答应给别人介绍工作,都他妈的一年了,工作还没影儿呢?你不叫常骗还能叫啥?”

    “我给介绍的工作不止一个,王总问的是那个?”

    “那个叫小枝的。”

    “哦,我想起来了。”

    素勤故作恍然大悟。

    “她那个工作的事确实有些棘手,还得再等等!”

    “你他妈的还想耍弯弯绕?她的工作不用你找了,赶紧还钱,就现在!”

    “王总,你也知道。那钱我都花出去了,咋还能要的回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是要跟我耍三青子是吧?”

    王总脸色一沉,冲着跟他来的手下一使眼色,众打手一拥而上,架起小个子素勤就往外走。

    “慢着!砸了爷们的场子,你们说走就走?是不是仗着你们人多?”

    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精干男子边呼喝着边赶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三个打手模样的汉子。

    王总回身问:“这是你的场子?那对不住了,我们只是找这个骗子,跟你们没关系!”

    西装男看着王总,忽然笑了:“我说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呢,原来是‘飞达’公司的王总呀!不知王总可还记得我?”

    “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既然是旧相识,那咱们有话就好说了!”

    “王总说的是。王总不记得我,那没有关系,可你应该知道这儿是根哥的场子,你带人这么一闹腾,那我们根哥的面子可就‘夸嚓’掉地上了。”

    西装男一边说,一边眼神诡谲的盯着王总看。

    “原来是留根总看顾的场子呀!这我事先还真不知道。根总呢?请出来,我跟他絮叨絮叨!”王总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们根哥有事出去了,这里现在由我主事。”

    “那行,等回头我再找他聊天喝茶。”王总挥挥手,一行人驾着素勤向外走。

    身后传来西装男不依不饶的声音。

    “王总,我知道你财雄势大,在青城三区就没有你们‘飞达’拆不了的房子,今天这是故意要和我们过不去,要强拆舞厅是吧?”

    王总再次停住脚步,回身怒道:“还真给你脸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西装男拧着眉,表情阴恻恻的。

    “你们带走的是我们舞厅的客人。一句话不说,人就让你们带走了,你还不如直接上来抽我个逼兜呢!”

    王总身边一个手下厉声骂道:“咋就不能带走?你们就是看个破舞厅,还真当自己是在给‘和平饭店’看场子呢?真是楞球!”

    西装男和他的几个手下登时气的脸色都变了,互相看了一眼,刚要上前动手,就见王总抬起手,指着他们沉声说道:“那今天就给你们个面子,人不带走,就在这里解决。”

    王总说着,使个眼色,他身边立即走出两个壮汉,不由分说把素勤撂倒在地。

    一个压住身子,另一个用粗壮的胳膊把素勤的右腿拢到臂弯里,反向猛力折去。

    就听‘咔嚓’一声,小个子素勤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一头昏死过去。

    眼前的一幕把西装男诸人看的目瞪口呆,这几个常年看场子混社会的,本也经见过许多的大场面,却也被这突然的举动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两沓子百元钞票随即被王总扔在地板上。

    “这个骗子欠的那两万我也不要了,我估计他也吐不出来了。我再出两万,一份给他治伤,剩下的给你们,就当做补偿。”

    “你们如果还不满意,叫你们根哥直接来找我,不管啥时候,我都等着他!”

    西装男冲着他们的背影又气又恨道:“王总慢走!或迟或早,我们根哥一定会去找你唠呱唠呱。”

    王总笑着抬起手臂在半空中挥动了两下,也不回头,脚步不停地带着一帮手下扬长而去。

    大伟下了火车,急急忙忙回到家。

    妹妹小枝开门看见哥哥,欣喜地问:“哥!你回来啦!”

    大伟急切道:“妈怎么样了?身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哥,你别急。妈已经好了,没事了!”

    “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是气的。她偷偷拿了钱托人去帮我找工作,谁知遇到了骗子。她生气着急之下就病倒了。现在没事了,那骗子已经把钱退回来了,我的工作也有了着落。妈的气消了,病也就好了。”

    “是那家伙良心发现了吗?”大伟不相信地问。

    “哪呀!是二毛哥帮忙把钱要回来的,还给我联系了工作。怎么,哥,这些事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和你二毛哥已经有些日子没联系啦!”

    隔天,在西城北门附近的一幢办公楼里,大伟见到了二毛。

    “二毛。不对,现在应该叫你王总。”大伟像从前一样和二毛开起了玩笑。

    “嗨,你少臊搭我!你还是叫我二毛吧,那样听着亲切些。”

    二毛亲自动手沏了茶,给大伟倒上。

    “啥时回来的?是因为你妈生病的事吧?”

    “嗯。今天顺便过来看看你。我家里的事也多亏你照应了!”

    “自己兄弟,我做啥都是应该的。小枝的事我也是知道的晚了,不然哪用得着阿姨着急上火!”

    “看得出,你的生意可是做的不小!”

    “嗨,马马虎虎吧!对了,你想好了吗?啥时回来咱们一起干,只要你来,这个公司就有一半是你的!”

    二毛的眼里闪动着期待的光。

    二毛已经变了,变得更善于经营,也更老练世故,变得更像是个社会人。

    或许,如今的二毛也只有对昔日的好伙伴才会流露出对友情的渴望和心底那份不可多得的真诚。

    大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

    精明的二毛看在眼里,也就明白了大伟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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