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台球厅挤满了人,满眼怒火的瞪着他们,三个年轻人这才明白灾祸临头了。

    台球室的外面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噼啪’声,持续不断。

    那是数十万头鞭炮满心欢悦着,爆发出**的信号。

    在这个看似和往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正月里,那些自大街上匆匆而过的路人们,却都嗅到了血腥刺鼻的火药气息。

    那天夜里横下心跟着扎了段拥军一刀的那个小子,此刻已被巨大的鸣响声唬的心慌意乱两腿发颤,登时尿了裤子。

    领头的那个白脸小个子还有些胆色,抄着台球杆想负隅顽抗。

    只是他刚抬起手,却发现空中突然下起了台球雨。五颜六色的圆球体像小型炮弹一般朝着他们激射而去。

    须臾间,三个雪夜里的袭击者已是满头满脸鲜血飞溅,扑倒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了,就如同某个中东国家的那些刚刚遭受了石刑的受难者。

    段拥军手下这些凶残狠辣的主儿自然不会就这样饶过他们,负责行刑的人不待提醒,自行走上去照章办事。

    容纳了上百号人的台球厅里忽然静的可怕,随着瘆人的‘咔嚓’声相继响起,惨叫声也随之冲破房顶。

    屋外庆祝新春的鞭炮声还没有停息,三个小子已是骨断筋折,哭告无声。

    那年二三月间,青城的江湖着实不平静。

    一夕之间,全市的混混们几乎都被发动起来,进行血腥报复,这也又一次吊起了他们杀人放火的胃口。

    可是只解决了这么几个小玩闹,这些心里隐隐生出不安和危机感的老混混们又怎会善罢甘休?

    于是,一拨又一拨桀骜不驯的年轻顽主就成为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就像前苏联的肃反运动一样,一波接着一波。

    不断有人流血伤残,不断有人哀告服软,不断有人悄然退出。

    识趣懂形势的帮派团伙受了警告自然隐声低调,可生性不服管的混子们也大有人在。

    一方是老旗杆们巩固江湖权威,打压新势力。另一方却想着以新代旧,重排座次,出人头地。

    流血冲突不可避免。

    战场就是繁华闹市和城区里的数百条知名或不知名的大街小巷。

    双方均伤残无数,元气大损。

    直到两个月以后,这场江湖之争才以老旗杆们的勉强胜利而告一段落。

    据说在这之后的一段时期,青城市面上的轮椅,拐杖一度缺货,应该也与此番冲突殴斗的结果不无关系。

    段拥军没死,活了下来。

    他的腿上受了治,留下了不大不小的残疾,以致于走起路来身体有些一上一下的起伏。

    在段拥军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那些围在他病床前,满面惊喜的兄弟们。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手下们七嘴八舌地向他汇报,在他昏迷期间,青城发生的一系列大事,以及前来探望过他的人。

    段拥军似乎对手下们绘声绘色的讲述丝毫没有兴趣。

    沉默许久,他终于开口了。他只是费力地轻声说了一句话。

    在场的人虽多,却没有人能听清楚段拥军的低语。

    “大哥!你说什么?”

    ‘肥头’赶忙把耳朵凑过去。

    众人都不敢说话,一个个凝神倾听。

    “方,方维,来过吗?”段拥军又重复了一遍他关心的问题。

    这次,肥头终于听清楚了。

    “来过。那是大哥还昏迷着,他来探望过。”

    “说也奇怪,姓方那小子不是跟大哥掰了交情吗?怎么还敢跑来假惺惺的询问大哥的病情呢?”

    段拥军长长叹了口气道:“他既然选择来看我,那就绝不会是虚伪做戏。他这个人,你们不懂,我懂!”

    “这么说,他还想着跟大哥您尽弃前嫌,重归于好吗?”

    “那也不是。”段拥军缓缓摇了摇头。

    “他有说什么吗?”

    “对了,他让我转告您。”

    “什么?”

    “他说,男人处身立世,应顺势而为。势猛则行,势去则止。还说大哥也是个明白人,若是这次侥幸逃过鬼门关,大哥自然会悬崖勒马,重新选择进退!”

    “不枉相识一场,方维,他,他终究是最懂我的人!”

    段拥军满怀感慨的低语着,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困乏的双眼。

    在雪夜遇袭的一年后,段拥军选择了隐退。

    他悄然关闭了所有的公司,遣散了一众跟着他打江山的心腹兄弟。

    他的手下们,那些已经是大哥级的旗杆们,有的开始自立门户,有的投奔了其他的大佬,还有的和段拥军一样,无声无息的从市面上消失,自此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消息。

    隐退就意味着告别和遗忘。

    段拥军选择了离弃曾经的过往,同时也努力的被别人遗忘。

    只是不知道在午夜梦回时,他是否会回忆起往昔打拼过的那些旧日时光。

    混江湖的人来来去去,可江湖一直都在。

    青城市面上的偶像级人物‘大地主’段拥军唱罢了他的戏码,终于选择了体面的谢幕。

    说是体面,可谁又能知道,混迹江湖半生,他那跛了的腿脚是否会时常让他感到耻辱和愤懑。

    对于段拥军为什么会突然选择金盘洗手的原因,市面上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他让那几个愣头小子的水果刀给扎的慌怕了。

    也有的说是曾经跟段拥军结过怨的某位大佬放出话来要他自行了断。

    还有人说,段拥军拿不到理想的货源,手下养着一大帮人,已经入不敷出,他已是翻身无望,只能解甲归田。

    市面上的诸多传言,似乎都说得过去,可终究无法一一证实。

    段拥军隐退背后藏着的那个最主要的缘由,怕是只有跟他相敬相杀的方维看的最为清楚。

    昨夜塞上尘沙扑面,今日乐得风清云淡。

    段拥军是个聪明人,想必过往的一切他都已看开看淡,无欲无求,喜怒恩怨,他都已不在乎了。

    ‘大地主’的威名渐渐消散于市面的闲谈中。

    常常是在某个无聊的时候,人们忽然意识到很久没有听到过‘大地主’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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