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侃拗不过,只得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随便聊聊,权当说着给老友解闷了。”

    郭侃身为蒙国帝**中将领,其实却是地道的汉人。

    可说起他的祖上,却是有名的多。

    作为唐朝著名将领,平定安史之乱的中兴名臣郭子仪的后裔,自打一出生,郭侃身上就罩着名将之后的光环。

    他的祖父以及父亲都曾为蒙古帝国征战效力,战死疆场。

    因此,郭侃少时就被蒙将木华黎账下一个姓史的将领收养。他自小勇略过人,从百户长升为千户长,随军功而步步升迁。

    不难理解,自上几代人已为蒙古帝国效力,到郭侃这一代,自小生成的生活习性,思维方式都已和中原疏离太远。

    所以,尽管南宋军中将士对郭侃切齿,愤恨,责怨他身存大唐英雄郭子仪的血脉,却甘愿为异族效力杀戮,实为华夏之耻,可郭侃却毫不以为意。

    他甚至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是个汉人。他自小就以祖父和父亲为荣,征战沙场,为蒙古帝国开疆拓土而满足自豪。

    可以想象,一个人从生下来就已和遥远的宗族断了饮食,文化,居所,乃至语言上的联系,那么郭侃的所作所为就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因此也有人曾这样讲过,对历史人物和事件的苛责,是对自己开的最愚不可及的玩笑。

    孰对孰错?孰是孰非?郭侃是蒙是汉,早已不再重要。

    “哈哈,哪有千余座城池?那都是传言,不过,七八百座城池倒是有的。”郭侃抿了口茶,缓缓道来。

    那年的郭侃正值英姿飒爽,风华正茂。

    他奉命跟随宗王旭烈兀西征。

    蒙古大军汹汹越过喀什米尔,渡过阿姆河,攻陷黑衣大食,占天房,随后渡过地中海,策马小亚细亚。

    一路豪勇,所到之处,杀得凶猛的阿拉伯人和彪悍的欧洲十字军团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以至于到后来,只要闻听郭侃领军而至,那些异邦城池均是莫敢抵抗,战栗而降,郭侃‘东天将军’的威名震彻四方。

    不过,在侵入波斯帝国的头一个关口阿拉莫德时,郭侃着实费了些心思。

    初时,郭侃作为先锋,一路领军杀败敌方六万余人,攻下百余座城池,并不费力。

    可没想到的是,最后虎踞在此的,是让整个西亚地区都惶恐不已的伊斯玛仪暗杀团。

    这个教团豢养死士,因不择手段的残忍暗杀而闻名天下。

    大军已殁,残余者却并不屈服,拒守在峰顶的大本营顽抗。

    山峰四周是悬崖峭壁,守军上下山皆用悬梯,借此优势,存在峰顶数百年的暗杀团大本营从未被外来者攻破过。

    盛努之下,宗王旭烈兀下令军士筑城围山,势必要全歼这个敢拦住蒙军去路的暗杀团。

    郭侃遣出鹰阵,挟带火种,直攻暗杀团的老巢。

    哪知遇到山上驯养的阿拉伯鹰群,一番空中搏击,蒙古鹰群损失惨重,宣告失败。

    郭侃随后又派出敢死队,数千蒙军精锐身缚长刀硬弓攀岩而上。哪料才上到山间,便被滚木雷石击中,纷纷堕下。

    数番攻守下来,崖壁间山脚下遍布蒙军死尸,而山峰顶上则毫发无损。

    围山数月,攻城不下。蒙军前进不得,后退不甘,不由得生出焦躁情绪。

    一向势不可挡,大杀八方的蒙古铁骑竟生生被挡在山下,无法作为。

    郭侃思虑良久,于是发狠急命将士沿山筑高台,台上连夜设置数百门回回炮,军士往返不辍搬运,直至弹石堆积如丘。

    一切准备停当,只听先锋官郭侃一声令下。

    星光暗淡的夜色里,骤然间万炮齐发。巨大的石丸像满天流星般砸落于山顶,彻夜不停歇。

    待得天明停下查看,只见暗杀团死守的担寒山老营,却已被从山顶生生抹去,竟无一人生还,就连山峰竟也被炮石轰砸的降低了数尺有余。

    至此,这个叱咤西亚一百多年,曾令周围城邦闻之惊惧却又无可奈何的恐怖教团,在一夕间被郭侃消灭殆尽,寂然无踪。

    青格儿和郭妙儿听得都已入神,待得郭侃停下来喝茶的工夫,才急忙追问道:“听说您在攻破黑衣大食国的时候,还烧了他们的宫殿,据传香气飘出百十里,数月不散,这是怎么回事呀?”

    兀良合台笑着接过话:“傻孩子,那是因为大食国皇宫的宫殿都是用沉香檀木建造的,经火一烧,自然香气萦绕。”

    他话锋一转,却又冲郭侃相询道:“郭老弟,那时曾听说有人参了你一本,告发你得了许多的宝物,可班师后却并没有上交,而是私吞了。像什么高过八尺的珊瑚灯,还有七十二弦琵琶,波斯银玺等等这些稀罕玩意都被你私自收藏了,不知可有此事?”

    “哪有的事?你说的那些宝贝我确实见到过,不过若说是被我私藏起来了,那却是别有用心的谣传。”

    郭侃笑道,“小弟我可从不贪恋这些东西,能为帝国征战已经很知足了。每次得到的战利品,我可是分文不留,全部上交由宗王处置。老哥哥你可不能偏信朝中的闲言碎语啊!”

    话锋一转,他又问兀良合台:“老哥哥,我可是听说,你家青格儿有件家传的宝物,那是先汗御赐的宝刀,据说是攻灭摩柯末时缴获的宝物。所以,在我看来,任何宝物若和你家的这把宝刀比起来,那可都不值一提了。”

    “没错,是有这么把刀。可惜这次来府上做客,青格儿并没有把刀带在身边,不然让老弟也好把玩把玩。”

    兀良合台说着,满含歉意端详着对坐喝茶的郭侃。

    他们两人都是能征惯战的蒙古军中名将,一蒙一汉,惺惺相惜。且同病相怜,都因不被忽必烈汗重用而遭贬,所以彼此都想着互通声气发发牢骚,顺便说说心里话。

    “你们两个孩子先出去玩吧,我们老哥俩儿还有些大人的话要说!”

    “好的!爷爷!”

    “遵命!外公!”

    青格儿和郭妙儿回着礼,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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