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无话,已到山深处。夕阳的余色已从四下围下来,丝丝缕缕,不断落到路边的绿叶上,灿金和青绿交织,斑斓如画。整个四下,如拢上一层轻纱,十色锦绣,美轮美奂。正在此时,一道白浪飞空而来,形成一道半垂的虹桥,来到陈玄的脚下,粼粼的光不断摇曳,似有风浮,声响在其中。陈玄拿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丹中煞气所化,只是比起自己家族中所见的化丹修士的平平和和,不带丝毫烟火之气,眼前的丹煞四溢,形于外,鸣在天,可见刚突破不久,尚未打磨纯熟。紧接着,从虹桥上面传来一声清清亮亮的声音,道,“陈岛主,请上来一叙。”“我家大兄。”严正法跟在后面,小声介绍。“严正亭。”陈玄心里默念一声,这可算是他一个熟悉的人,他笑了笑,从容踏上去,这虹桥载他而去,绕过一座山峰之后,不多时,便落在一处精致的香舍之中,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正负手站在那里,身侧站着两名粉妆玉琢的道童,一名手捧如意,一名怀抱法剑。香舍不小,穹顶之上,垂下九枝莲花灯,喷火蒸霞,再下面,白玉为榻,水晶成几,几上放置经书,每一件都极为精致,看上去很是费心。反正一看,就让人觉得极有规矩,赏心悦目。看到这里,陈玄不由得认真地看了一眼对面年轻时候的严正亭。他可记得,在原著中,这严正亭第一次见张衍之时,选的是在一处草庐里,而对上自己,就是这样富丽堂皇的香舍了。张衍师徒一脉出身,一心修炼,草庐接待正合适。自己却是溟沧派五大姓之一陈氏子弟,一等一的世家子弟,就得精细。从这细节中可以看出,严正亭在原著中能搭上张衍,以后领导北辰派稳稳上一个大台阶,绝不是幸运,他有眼光,善决断,有智慧。陈玄把所有的念头掩下,上前一步,道,“严长老。”“陈岛主。”严正亭主动上前,大笑道,“早闻陈岛主风采,神交久矣,今日见面了,才知道陈岛主神采更甚。”比起原著中和张衍见面之时,严正亭的姿态要低很多。毕竟此时的严正亭只是北辰派中一位很被看好的新晋长老,不是以后的北辰派大长老。更为重要的是,原著中初到北辰派的张衍才刚刚玄光一重,并在溟沧派中前途未卜。可此时前来造访的陈玄,不但以前就和严家有不小的渊源,而且还是五大姓之一陈家的嫡脉,此前夺取玄光境门中大比第一,前途光明,以后有极大可能成为溟沧派十大弟子的。“里面坐。”严正亭又寒暄了几句,把陈玄让到里面入座。“请坐。”严正亭举手一招,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套碧玉茶器,摆在两人之间的水晶几上,杯中嫩叶飘香,沁人心脾。“我以茶代酒,敬陈岛主一杯。”严正亭人在光中,精神抖擞,声音清亮,道,“今日之事,要不是陈岛主坐镇,震慑那南华派的原沙云,恐怕这次和碧羽轩的联姻宴席上会有别的波澜。”这番话,他说的真心实意。原沙云不但是南华派的真传弟子,而且在南华派中背景深厚,他一心和碧羽轩站在一起,北辰派来硬的肯定不行,可来软的,对方肯定就得寸进尺。这事儿,是个真难题。幸好此时陈玄赶来,解决了这个大难题。陈玄微微一笑,饮了一口,全盘接受,这个事儿,自己确实帮了北辰派一把。至于为何这么做,还不可避免地和原沙云这样背景深厚的南华派弟子结了梁子?原因并不复杂,北辰派不但和他有渊源,而且在以后他的计划中占有不小的篇幅,能帮的话,自然要帮一把。至于得罪了原沙云,得罪了就得罪了,反正只要利大于弊即可。“再敬陈岛主一杯。”严正亭再次举杯,道,“严康在溟沧派外门,多亏陈岛主照顾。”“也是他自己争气。”陈玄又饮一口,目光闪了闪,严康本来是他给严家立的一个榜样,不过严康确实资质不错,人也争气,以后纵然拿不到真传弟子,可稳扎稳打下,以后也能有个好前程。严正亭顿了顿,看向陈玄,缓缓道,“陈岛主,你身为陈氏嫡脉子弟,本可在族内凝丹,此刻却外出寻药,必然有超出一般世家子弟的大志,想要筑就上品金丹。要筑就上品金丹,其他不讲,内三药当然是品质越高越好。”他没有故弄玄虚,全盘托出,道,“我知道一处‘甲子四候水’的下落,是四候水中上品中的上品,当年老夫得了他人指路,便是用此水凝丹。”“‘甲子四候水’”陈玄听了,目光一闪,化丹内三药中,有一药名为“四候水”,但四候水也有上下优劣之分,他心中有数,这严正亭所指的四侯水极为珍稀难得,寻常四候水比之不上。至于严正亭没有点出的告知他甲子四侯水下落的人,自己可知道,那就是严正亭的妖妻卢媚娘了。在原著中,这卢媚娘跟随张衍,在妖族之中,也算不小的造化。反正原著里,严正亭和卢媚娘这一对发展的不错。就是不知道,这卢媚娘现在再哪里了?严正亭还不知道陈玄正在放飞念头,八卦他和他妖妻的事情,他继续说话,道,“陈岛主你要取,得在三个月后往东海,那里有一处地界届时会天降此水,此水六十年一出,一个时辰之内也不过寥寥数十滴,乃是上品中上品。”陈玄手一伸,把严正亭标识好的图取过来,看了一眼,记在心里,他想了想,道,“确实是个好地方。”“陈岛主,”严正亭见陈玄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里松了口气,不忘提醒,道,“此地不是我一个人知道,到时候,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陈玄对此早有准备,笑道,“严长老能提供这样的消息已是难得,其他的,就由我自己解决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