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功而返。”陈玄听了,微微点头,他顶门之上,星辰剑丸坠空,剑气如缕,丝丝下垂,结盘绕空,驭风行云,飒飒有音,映出他眉宇间的若有所思。溟沧派九院,分别为功德院,正清院,上明院,丹鼎院,经罗院,宝阳院,灵机院,方尘院及那紫光院。严格来讲,排名不分先后,可实际上,功德院即使在九院之中,绝对位于三甲之列。如此权势机构,向来被师徒一脉牢牢掌握在手中,世家根本无法撼动。即使这苏广文这等强势,但只要是没有抓到实实在在的把柄,对上师徒一脉巨擘洞天真人晏长生的弟子,功德院的立场可想而知。更何况,晏长生这位洞天真人是如今溟沧派掌门秦清纲门下大弟子,向来领袖群伦,大气磅礴,很多人视他为下一届掌门,他在师徒一脉中的权势比其他洞天真人还要重地多。陈静推开窗,外映日光,庭中假山上的水一冲,继而有惊虹之色,贯通而来,入室之后,七彩斑斓,把四下都蒙上一层轻纱,让室内变得朦朦胧胧。她看着这一幕,声音不大,正好能让陈玄听到,“苏广文仗着秦阳苏家势大,高歌猛进,太过得意了,可能也会虹光蒙眼,看不清。不然的话,他可能不会来功德院受辱。”陈玄点点头,知道这是这位陈家的长辈借苏广文的事儿提点自己,自己在经过赏月大会后,时来同力,得道多助,在这样的情况下,千万要认清自我,不能飘。“怎么会飘,”陈玄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溟沧派的内乱,以及以后的九州大战,就觉得心里沉淀的,如压了一块巨石一样,这迫使他争分夺秒地修炼,提升境界修为和力量。陈静用目中余光扫了陈玄一眼,见这个陈家后辈静静而坐,目光清幽,身子周匝稀稀疏疏的暗色沉下来,弥漫于周围,如阴影散开,像帷帐遮挡,让他似居于渊水深处,让人看不透,不由得暗暗称奇。天赋惊人的少年,这么多年来,她见得不少,可这样沉凝幽深,心性洗练的,真是没有。陈家子弟这么多年来不争气,这次真要出一个厉害人物了?“先走了。”陈玄又坐了一会,告辞离开。他转过月亮门,沿走廊而行,两侧镂空明窗,依稀能听到或近或远的声音,人来人往。这个时节,溟沧派正是鼎盛之时,门内弟子意气飞扬,降魔除妖,获取功德,所以功德院看上去很热闹。“咦?”正当陈玄经过正殿门前之时,突然间,他若有感应,就见半空中的火光大盛,丝丝缕缕的焰色似乎要浸染所有的云光,径直燃烧起来,灼热之意,铺天盖地。稍一抬头,就是赤光满目,整个人如置身于火海里。陈玄反应很快,随手把有着登扬陈氏标识的玉佩挂到腰带上,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卷玉册,青气隐隐,大放光明,上功彰于其上,他面上故意带出意气风发的姿态,整个人飘飘然,志得意满,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弥漫着成功。下一刻,正殿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气势汹汹的人,此人长眉高目,眼眶很深,身上披着意见金灿灿的霞衣,顶门上,火光崩裂,和半空中的焰明呼应。这个人沉着脸,往下走。“苏真人,慢走,不送了。”正殿中,传出一声清朗的声音,隐隐的,可以看到,在里面,站着一位真人,金冠金履,立在白莲花上,左手持玉如意,右手下垂,周身光明如金色,熠熠生辉。只是看到背影,就有一种仰望日月之感。可见这功德院的这位,境界修为极为可怕。只从感应来看,恐怕还要压从正殿走出来的这位真人半头。“哼,”从正殿中走出来的这位苏姓真人正是苏广文,他本来气势汹汹上面,要讨个说法,结果碰了一鼻子灰,积蓄了一肚子的怒气。要不是他还有顾忌,毕竟功德院是溟沧派九大院之一,他恐怕非得施展神通,来一通大火了。就是这样,苏广文这次功德院正殿之行,不但没有出气,反而积累了更多的怒火,整个人几乎都要爆炸了。“嗯?”苏广文继续向前,刚下台阶,突然眼瞳一缩,看向前方,他目光恍若实质,蕴含着雷霆般的威严和霸道,看向在前面,看上去趾高气扬的少年。这个少年人踌躇满志,脚步轻快,这本来就让苏广文这愤怒的人见到后觉得不爽,等再见到少年腰间玉佩上的标识,这不爽马上上了一个台阶。“登扬陈氏的子弟,”苏广文神情阴冷,面无表情。陈玄被这样的目光一刺,状若被惊醒了一样,他脚下晃了晃,似乎才看到自己挡住了苏广文的路,连忙往旁边一退,面上有不好意思,道,“这位真人,晚辈刚得功德院上功一件,高兴之下,没想到挡了真人去路,还请恕罪。”这番话,说的极为诚恳,把惶恐之意拉满,让人一看,就不会对其责备。“你,”苏广文见了,却是被陈玄手中册子上的青光所吸引,又想到对方刚才话里提到的上功一件,对方这个登扬陈氏的小子来一趟功德院,春风得意马蹄疾,爽快到不行,自己堂堂秦阳苏家凝练出元婴法身的真人,来到功德院,不但没有达到目的,还被人阴阳怪气地搪塞一顿,吃一肚子气,这是什么说法,什么世道?苏广文本来就气,现在被陈玄这么一闹,怒火真正点燃了,他看了陈玄一眼,根本没有搭理,而是大袖一摆,直接离开。到了外面,苏广文原地一拔,一道弥天极地的光芒升腾而起,离开功德院,杳杳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漫天的火光,似乎还在表示他的怒火盈天。陈玄目送苏广文离开,原本面上的神情散去,恢复到原本的平静,他暗自笑了笑,大袖一摇,回转自己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