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正在此时,从殿外传来一声轻响,清脆如剑鸣,继而一道又一道的冷光激射进来,连绵到一起,凝成虹桥。叮当,叮当,虹桥飞架内外,美轮美奂,下一刻,有一名俊美的年轻道人牵着一只瑞兽宝鹿,从从容容踏光行来。叮当,叮当,叮当,随着前行,虹桥之上,烟水氤氲,汇聚大大小小的玉钟,碰撞生音。“王师弟啊。”见到它虹桥牵宝鹿的俊美道人,坐在高台上的中年道人先愣了愣,然后面上的严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容,道,“你可是稀客啊,怎么今日有空来了?”“石师兄。”王星海头戴莲花宝冠,顶部镶嵌一枚宝珠,映照出他略显狭长如双刀的眼睛,此时微微眯起,锋芒掩去,只余平和,他笑着道,“你身为善渊观执掌,负责为门中收罗良木,不致野有遗才,责任重大,小弟没有要紧的事儿,岂敢随随便便打扰?”这番话,听上去是在打趣开玩笑。可实际上,还真有那么一缕真意。要知道,溟沧派的三大下院,善渊观、德修观以及泰山观,乃是为门中英才聚集所在,真传出于其中。三大观执掌,何等重要,不是有背景,有力量,有手段的,根本坐不稳!毕竟如今的溟沧派可不是张衍入门后经过内乱后虚弱的溟沧派,现在的溟沧派如日中天,下院之中连五大姓的嫡脉都不缺,没有本事,只能灰头土脸!“你啊。”善于观执掌赵兴正对王星海的伶牙俐齿哭笑不得,不过两个人的关系是真的好,所以他不仅不会发作,还唤来道童,让其给从龙渊大泽而来的王星海冲茶。茶煮的很快,用小壶冲入到精致的瓷瓯里,王星海望着和茶具一种颜色的茶水,嗅着扑鼻的香气,只觉得似乎一瞬间,连骨子里都氤氲上茶香,熏熏如醉,他抿了一口后,精神更好,开口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师兄你看什么看得如此全神贯注?”“关于陈玄之事。”赵兴正和王星海在溟沧派中是统一势力,自然不必避讳,直接道,“对方真的很是会借势,被他这样以行动,真有了冲击真传之位的资格了。”对于下院中起的风云,他心知肚明,那是他们势力的大人物出手,要打乱一下陈家的布置。至于陈玄,只是龙渊大泽的大人物们用来发力的棋子。很多人面对这样的局面,绝大多数或茫然不知所措,或顾忌不敢行动,或痛恨又无能为力,可陈玄却偏偏能因势利导,好风凭借力,把自己往前推了一把。能有这样的作为,委实不简单!“陈玄小小年纪确实不凡。”王星海听完之后,也是一阵赞叹,换做是他的话,恐怕还真抓不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甚至连陈玄所展现出的超凡的根基也让人觉得震惊,不过对于陈玄竞争真传之位的事儿,他有不同的看法,道,“陈玄真要成为真传,只这样可不行。”“嗯?”赵兴正坐直身子,目中有好奇之色。“师兄可知道我为何来下院?”王星海端起茶盅,半眯着眼,茶香隐隐,如烟似云。“我也是奇怪,你不在门中侍奉孟真人,来我这善渊观干什么?”赵兴正说话间,丹煞的力量凝而不散,徘徊在脚下,星星点点,点点星星,变化无穷。他能够坐稳善渊观执掌,修为自然不弱,已经早入化丹层次。王海星又喝了一口,品了品茶香,才慢悠悠地道,“钟师弟刚刚开脉成功,恩师让我来,品鉴一下脉象。”“何等脉象?”听到这个,王海星神情肃然,他知道钟穆清得门中孟真人看重,据说只要能踏入真传,就真正收入门下,可想而知钟穆清资质何等出色。可脉象之说,实则牵扯很大,由不得他不严肃。脉象决定了一个人开脉之后的相属,分为上中下三品。越是上品的脉象,所能修炼的功法也越多,而那些下品的脉象虽然独特奇异,但是也注定了他们所修炼的功法选择面较少,想找到一本适合自己的功法无疑非常困难。由此可见,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脉象的品质决定了以后的高度。“钟师弟啊,不愧是恩师所看重的。”王海星想到钟穆清所形成的脉象,再想到自己的脉象,突然觉得喝到口中的茶水都有点苦了,他好一会才道,“钟师弟的脉象是上中品,甚至隐隐的都接近上上品了。”“上中品,接近上上品。”善渊观执掌听了,也沉默下来。玄门中人开脉时都要用尽方法,力图使得自己凝出脉象跨入上品,可这可是非常非常困难。因为这不仅仅看玉液华池的功效和开脉法诀的上乘与否,还要看自己的机缘悟性。能开出上品已是难得,一般来讲,上下品的脉象,已被认为是前途无量,上中品少之又少,上上品只在传闻中听说,但有此际遇者无一不是在玄门中有着赫赫声威的人物。可以说,以钟穆清所开的脉象,再有孟真人庇护,以后在溟沧派中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还有齐云天。”王星海抿了抿嘴,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据他所知,齐云天那边态度松动,要入自家恩师门下。以自家恩师对齐云天的看重,齐云天可能要比钟穆清的资质还惊人。钟穆清都是临近上上品的脉象了,齐云天难道真要开出上上品脉象?和这样的师弟们在一起,压力太大了。落宵洲,翩鸟坞。凉风习习,吹落枝头上的花。稀稀疏疏的花色落在庭前的几块山石上,在剔着翎毛的仙鹤羽毛上,煞是有趣。溟沧派十大弟子之一的何文远头戴宝冠,身披麒麟法衣,手摇折扇,他肌肤之上,银白之色越来越浓,让人望之如仙人一般。何文远看完手中关于陈玄在外院的事儿,特别是在陈玄声势浩大地拜访外院同门,以及在其中展现出非凡根基和对真传名额的势在必得上,不由得笑了笑,道,“没想到,最后还是陈玄得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