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丹修士?”严正法同样看到动静,他展袖起身,鹤氅下摆垂到地面,翎羽根根散开,霜白如洗,静静地凝视着自远处升腾的云气,一抹丹煞临于其上,居然压下了四下的晚霞之彩,非常耀眼夺目。如焰明空,赤色照人。晕彩生光之间,自有飒飒妙音。严正法看了一会,收回目光,面容上的震惊渐去,用不大的声音道:“下三品的丹品。”“下三品。”严昌手持玉如意,柄端上空灵有痕,他明白严正法的意思,丹成九品,有上中下之分,毫无疑问,下三品的丹品最差。这样的丹品,标志以后困于化丹层次,难以突破,是化丹修士中的最下层。“只是,”严昌眼瞳眯起,隐有金芒,再是下三品的丹品的化丹修士也是化丹层次,在外的话,轻轻松松就能够拉起一个修仙家族,而陈家轻轻松松就能够派出这样的人物,不愧是横跨多个玄门大宗的超级世家啊。“走吧。”严昌整理衣冠,往外走,道,“让我们迎接迎接陈家的贵客。”……严府,后院中,一间精舍内。在里面,有一小几,几上放置青瓷花瓶,自瓶口垂下扑簌簌的花色,淡雅可人。严康嗅着花香,正站在精舍内,对着贴墙而打造的木架,上面满满的,全是一册又一册的书,还有零零星星的玉简,弥漫墨香。严康翻阅着书册,看得聚精会神。好一会,脚步声响起,一个轻盈,一个沉稳,然后一男一女进入精舍,正是严婉儿和顾飞,他们俩肩并肩,看向认真读书的严康,神情复杂。严婉儿看了半刻钟,才开口说话,问道,“严康,你真要跟陈玄一起,前往陈家?”“不错。”严康放下书册,他身材颀长,肌肤古铜,面容略显阴鸷,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为什么?”顾飞疑惑不解,道,“虽然陈家确实厉害,可你一个外人前去,不会被他们当自己人的,肯定要比现在难过。”“人离乡贱。”严康点点头,对顾飞的话表示赞同,不过接下来,他话语一转,道,“可只要我能够立住了,前面就是不可限量的天空。”顾飞听明白了,他沉默了一下,又开口道,“其实严家和北辰派给我们的空间已经很大,我们很可能毕生都不能触碰上限。”他的意思很明显,人力有限,攀登很难,可能只到三五百米,那么这样的情况下,攀登的山是一千米,或者五千米,对攀登的人来讲,有什么不同?严康听明白了,但他有自己的想法,轻声笑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万一有一天,我们真能成长到极限,我不希望前面没有路。”严婉儿少见地见到深沉寡言的严康这么侃侃而谈,知道对方也是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内心有所忐忑,她鬓角垂下的青丝挂着宝珠,映照出她自天月岛归来后变得沉凝的气质,道,“康哥你是有大志向的,祝你前程似锦,求道长生。”“多谢。”严康眉宇间转着光彩,有一种踌躇满志。……东华洲,南华派。有一洞府,外映夕阳,内藏金霞,稀稀疏疏的光横斜,落在满地灵芝之上,伴随泉水淙淙声里,不少的灵禽走兽在碧叶绿藤间来来去去,玩耍嬉闹。再往里,则有二十道惊虹垂空而下,似真似幻,似幻似真,无数的篆文在上面激荡碰撞,余波来回。有一少年人端坐在洞府的玉床上,他唇红齿白,面容如玉,额头上一点朱砂,恰如第三只眼,神秘又莫测,他正不断从口鼻中吞吐宝气,和虹桥上的篆文相磨,在同时,他的四下,各种姿态的奇禽异兽浮现出虚影,看上去古古怪怪,弥漫着荒古气象。不知何时,少年人额头上的朱砂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玄妙扭动,隐见纹理,星空在望,他蓦然睁开眼,抬头看向一个方向,双眼中激**光,如雷霆般威严。“洪河,”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声音清亮,如千百灵禽齐鸣,蕴含奇异的韵律,他看上去想动,但周匝立刻冉冉的光垂落,一缕又一缕,一道又一道,将之围在中央,如果要起身的话,恐怕会挣脱所有金线,功亏一篑。少年重新坐下来,顶门上丹煞之力氤氲,如霞似彩,团团一片,他手一招,一道流光出去,发出一声啸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有一个中年人进来,他须发如戟,五官粗犷,脚下跟着一只异兽,似狮似虎,纹理奇特,三只耳朵耷拉着,进来后,马上竖起,好像在不断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李副阁主。”中年人别看年龄不小,可见到洞府中的少年人,还是敛去气质上的霸道,行了一礼。他深深知道,别看自己现在境界修为不弱,但到底不入南华真传,所得的玄功法门难指长生,而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则是南华派高层的得意弟子,嫡系传人,以后前途广大,远远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正是这样,就要附骥行千里啊。少年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手一点,一道符箓翩然落到对方的手中,然后开口道,“你去一趟,查清楚发生的事情。不要擅作主张,查清后速速归来,禀告于我。”少年人说完之后,屈指一念,自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的玉几上飞起一个紫金葫芦,落到中年人身前,继续道,“这是我师尊给我的一壶八禾灵兽丹,让我来喂养灵兽的,不过现在用不到了,你且拿去用吧。”中年人听了,目光一亮,他接过紫金葫芦,拔开葫芦塞子,小心翼翼地嗅了嗅丹香,喜形于色。他们南华派的人一身功夫都在手中的灵兽仙禽上,这八禾灵兽丹对灵兽仙禽的提升超乎想象,他自己平时是没有资格拿到手的。中年人把紫金葫芦挂到腰间,行了一大礼,道,“李副殿主,此事我一定办的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