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他们。”老张没有回头。回到老妪家,一阵阵米饭的香味伴随肉香传入鼻尖。祖唯耸耸鼻头,咽了口口水。“三位,回来啦,快过来吃饭吧。”老婆婆看到他们,笑容洋溢招呼道。“来了。”稍显阴暗的厨房内,摆了一盘腌咸菜,一小碟红姜丝,几个红薯,以及三碗白花花的大米饭。“鸡肉还在锅里炖着呢,几位若是饿了,就先吃饭吧。”“这,老人家破费了。”榕州是山地环境,可以任由种植水稻的田地不多,普通人家吃饭一般是米饭配着红薯就咸菜。米饭也不是眼前这种白花花的大米饭,而是没有脱谷完全的稻米,像老妪摆出来招待潘烨三人的白花花大米,一定是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珍品了。老张深知穷苦人家的不易,当即不容分说地塞给老婆婆一粒碎银,招呼两人:“吃吧吃吧。”“老婆婆你怎么不吃啊?”“我吃过了,你们吃吧。”老婆婆坐在土灶旁的小马扎上,依偎着灶火取暖。看到她这幅模样,潘烨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外婆也是不喜欢上桌和别人吃饭,只有等别人吃完了,才肯一个人上桌吃别人吃剩下的剩菜。三人招呼了多次,见老婆婆死活不肯上桌,也便作罢。一日奔波劳累,滴水未进,三人都有些饿了,也不嫌饭菜简陋,端起饭碗,就着咸菜红姜大快朵颐。祖唯虽说不是武者,但食量颇为惊人,一大碗白米饭在他嘴巴里三两口就被解决干净。他吃完碗内最后一粒米饭,舔了舔嘴唇,放下饭碗,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咸菜红薯。“没吃饱吧?”老张笑问道。“呃,自踏入八品之后,处于炼精化气阶段,我的饭量比以前更大了。”祖唯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喏,红薯都拿去吃吧。”“你们不吃?”祖唯咽了咽口水。“不吃,吃多了胀气。”。“那我不客气了。”祖唯一手拿起一个红心番薯,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一口一个,囫囵吞枣,三两口就塞入口中。“有人吗?有人在吗?”“哎,来啦。”坐在灶台旁的老婆婆闻声,冒着风雨走进院子,开了门。潘烨透过厨房的木窗看去,果然是那三人。“这位老婆婆,可否借贵地留宿一晚啊?”这次与老妪交谈的是红衣少女。“没了哩,今天是咋回事啊,平常十天半月都不会来一人,今天倒是来了一拨又一拨。”显然这三人,也是经过各种碰壁,找到了老婆婆这家。“这……天快要黑了,外面风急雨骤,麻烦老人家行个方便,我们只要有个避雨之地即可。”少女摆出苦兮兮的可怜表情,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塞给老妪。老妪能容纳潘烨三人借住,到底是心善,又见不得小姑娘家撒娇。“这,几位可否容我回去问问先前来的几位客人?”“好,老婆婆请便。”坐在厨房里的三人听到了动静,看着老妪走进厨房。“几位客人,外头又来了三位旅人,大伙都不容易,你们看看能不能和他们挤一挤?”这不是他们的家,潘烨三人也表示没有意见。等到老妪将三人迎到厨房,潘烨笑眯眯地看着三人:“几位吃了饭吗?要是不嫌弃的话一起吃吧。”“好。”不待另外两人出声,青袍男子微微一笑,答应下来。简陋的厨房内,六人挤在一张不大的小圆桌前,老婆婆将炖煮地软烂的鸡肉乘在大碗内,端上桌。黄澄澄的鸡汤上泛着油光,肉质紧实的土鸡肉在烛火的映衬下泛着金黄光泽。“吃吃吃。”“老人家,您也来吃。”拧不过众人的热情,少女更是搀着老婆婆的手臂,硬生生把她馋上了桌。“几位,重新认识下,在下李无尘,金州人士,这位是我亲妹,这位是谢声,谢兄。”白衣男李无尘一坐下,便向潘烨他们介绍自己的身份。“几位大哥好,我叫李念,叫我念儿就好”,少女笑眯眯,一点也不怯生,这一点倒颇有几分江湖女侠爽朗的味道。“谢声,金州人士。”青袍男子谢声依旧沉默寡言。潘烨三人也依次报上自己的名字,除了祖唯外,用的都是假名。潘烨名为潘长河,老张名为张曳。“金州?好地方啊。”“金州是哪?”一生没有走出榕州的老妪疑问道。“金州位于江南,钱江源头,距‘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的临安只有四百余里,是名副其实的江南美地啊。”老张捻着下巴上的假胡须,解释道。交谈一番,气氛也稍稍活络了几分,到底是少女心性,耐不住心中好奇。“老婆婆,村头那位大姐,家中发生了何事啊,为何死活不让我们住进去?”此番虽有妄议他人家事之嫌,但少女道出了大伙的疑问。明明家中房屋修葺的整洁大气,出来也只有母女两人,那妇人也不是难说话的主,在金钱的攻势下,为何就是死死不让他们入住呢?“哎,你说的是家里院子修的很阔气的周家吧。”老妪一声长长的叹息,用缓慢的语速说道:“说来她也是苦命人,丈夫本是村中货商,这些年来在榕州做山货生意挣了一些银钱,在村子里修了几栋宽敞屋子,还生了个活泼可爱的小闺女。可是好景不长啊,她的丈夫已经失踪两个月了。”“那村里就没有派人进山进城寻人吗?”“怎么没有?榕州城,周围村镇,以及我们村方圆五十里内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有见到人。”“这倒是奇了怪了,按理来说,就算是死了,也得见到尸首吧,是不是出了榕州去了别州呢?”“不可能,听闻那天他是和同村货郎一起回村的,在距村子还有十几里地的地方,出去撒个尿的功夫,人就没了,你们说奇不奇怪,一行人,就他消失了。”“村里的人都说他的丈夫在解手的时候被山里的猛兽吃了,一开始前一个月,她白天天天往山里跑,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挂满伤痕,两手空空;这后一个月,不知怎么地,她忽然改了性子,整天窝在家里,村里人也不见其出门。至于她为什么不让你们进去住,说不准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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