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鲁元起一口气饮下三杯。

    他似乎在等。

    他之前好像从未喝酒,只有当何所似来了,他才喝酒。

    喝了酒,贺鲁元起缓缓说道:“何世子当然不是女人,女人未必有何世子这么可爱。”

    何所似怔了一下,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可爱。”

    贺鲁元起道:“何世子简直可爱极了,我不会忘了你的。”

    何所似直面贺鲁元起,咯咯笑道:“能被人记住没什么不好,但我的确不是个可爱的人。”

    贺鲁元起道:“那你是什么人?”

    何所似道:“不但不可爱,反而很可恶。”

    贺鲁元起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回去,夕阳西下。

    有的人早已在天涯,有的人却在路上。

    没有天涯,天涯就在脚下。

    回去的路特别漫长。

    其实路不长。

    只是感觉很长。

    从狩猎场到皇城,不足五十里,而且还是康庄大道,每一个路口,都有士兵把守,维持着秩序。

    皇上在上午的时候,就以起驾回宫。

    听说皇上一回宫,就龙颜大悦,颁布了圣旨,决定在太和殿外,大设宴会,曼舞笙歌,犒赏所有参与狩猎的勇士。

    宫廷御酒,山珍海味,妙玲宫娥,金山银海···

    一想到这些,足以令人不禁加快脚步。

    京城街道上,早已站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

    皇上狩猎,自古来就是京城百姓的一大看点。

    每一年狩猎,他们不但能看见年轻皇帝的风采,还能看见汉洲武士的威武。

    看热闹的人群里,最多的还是女子。

    打打杀杀的事情,总是男人多。

    有男人的地方,总是女人多。

    从狩猎场回来的人,脸上各有各的表情。

    如果你置身在百姓人群中,你很容易就看出一些门道。

    行进越快的人,他们的脸上往往都会挂着满足的笑容,傲然的神气,在他们的身后,是长长的车队,车上堆满了野兽的尸体。

    长长的车队,爽朗的笑声,满载而归的队伍,会从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走。

    走的慢的人,他们往往低着头,只看自己的脚。好像是为了防止地上有坑,会把他们绊倒。他们不笑,也不说话,神情显得有些落寞,随性的车辆很少,车上的猎物很少,他们选择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而且跟的很紧,几乎就要融入长长的车队。

    还有走的更慢的人,他们往往专挑无人的小巷子走,脸上带着无尽怒火,有些还如丧考妣,他们抬着头,叹着气,或者有些人还在呻吟,呻吟的人要么被人搀扶,要么躺在马车里,他们有马车,可马车里没有猎物,只有人。

    何所似本来不想走大路的,但他不能不走。

    仅贺鲁元起一个营地,就让他们获得了三白头猎物,加上张启山的手下送来的猎物,沿途抢了一些队伍的猎物,何所似的队伍规模不小,堪称宏大。

    猎物的数量,超过了六百头,按照狩猎场猎物的总数量两千头来计算,占比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占有主动权的数字,数算很高的数字。

    何所似的队伍浩浩荡荡,接近了五十余人,五十多辆马车,每个马车上有十余头猎物。

    这样的一支队伍,不可能不被人注意。

    但何所似却不太高兴。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张启山派人送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这是绝对是一个令人没法高兴的消息。

    何所似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禁担心,甚至想死。

    据说童天浩从狩猎场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长串马车,没有八十,也有一百。

    拉车的马,每一匹都是大宛名驹。

    每一辆车都好像不堪重负,上面堆积着大量的猎物。

    何所似感觉自己已经输了。

    他输了不要紧,却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辜负了期望还不要要紧。

    紧要的是九门中郎将一定不能给童忠。

    狐狸一定得失,他就会发现,他不仅狡猾无比,而且也有一身强健的肌肉,那就不好对付了。

    可现在,何所似还能做什么?

    车在赶往皇上的路上。

    路多远,只要走,就会越来越短。

    童天浩是怎么坐在帐篷里,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运筹帷幄的?

    童天浩毕竟是童天浩。

    何所似对他的重视还不够,他发现他低估了童忠。

    狩猎场中,一共一百支队伍,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童忠的部下。

    这三分之一的人,打垮了另外的三分之一,把他们的猎物全都抢走了。

    何所似闷闷不乐,其他人也笑不出来。

    皇城就在前面,远远地就能看见威严的城墙,高大的城门,城上的烈烈的旗帜。

    围观的百姓不时发出欢呼声,这欢呼此刻仿佛成为了嘲笑。

    何所似低着头,双手握着缰绳,马儿嘚嘚的往前走。

    柳长歌轻咳了一声,提马走了过来,说道:“何大哥,马上就要到皇城了,你能不能笑一下?”

    何所似抬起头,苦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大板牙,说道:“柳老弟,你看这样够不够?”

    柳长歌无奈道:“我还以为你在哭。”

    何所似低声道:“如果可以哭,那就太好了,我现在就能哭出来。”

    柳长歌道:“我知道你不会哭。”

    何所似道:“这次你可想错了,我活这么多年,第一件学会的事情就是哭,我哭的时候,流的眼泪又咸又多。”

    柳长歌微笑道:“可是哭,解决不了问题。”

    何所似道:“所以你让我笑的时候,我就给你笑了一下。”

    柳长歌淡然道:“童忠的力量比我们想的还要强大,这次输了一招,我看没什么了不起。”

    何所似道:“我当然知道输一次没什么关系,但是这次,出师不利,很影响士气,并且现在,我就能感觉得到,童忠一定在心里大笑。”

    柳长歌道:“笑得越欢,哭的越惨。他喜欢笑,在心里笑,你就不能不然他笑。”

    何所似道:“让这种人笑,我就感觉不舒服。”

    柳长歌道:“你不舒服,他就舒服了,你懂不懂?”

    何所似很懂,所以他就笑了一下,说道:“这次笑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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