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衙门里的官兵引着黑大圣与白日魔进了门,受到了府台大人的殷勤招待,摆上了山珍海味一般的酒席。由白鹤作陪,后来王二找来,几个人,一同把酒。

    “奔雷马”雷宇,正好驾车送大奶奶从城外的观音寺拜佛送香回来。

    一进门,雷宇便感觉今日的府台住宅里很不寻常。

    院落非但打扫得干干净净,阶前一尘不染,而且各处焕然一新。

    不说张灯结彩,倒也差不多了。

    仆人个个穿戴整齐,异常的忙碌,脚打后脑勺儿似的。

    仿佛过年了。

    雷宇纳了闷,心思今天是来了贵客了?

    他卸了车,辞了大奶奶。

    那大奶奶是府台老爷的正妻,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喜好佛理,心地善良,说雷宇这几日辛苦,给了一锭五两银子。

    雷宇对于钱财本不看重,只平时爱喝些糟酒,花销不大,妇人的赏赐,但远胜于无。他道了一声谢,从马厩回到仆人居住的院落中,在这有个单间,虽然逼仄,可比其他人强了不少,人家还挤着一张炕能睡十多个人的大炕呢!

    他准备着打个盹。

    伺候女人就这点不好。

    女人多事,当官的夫人事情更多。

    天黑害怕需要有人守夜。

    外面走着,怕人撞着,你得跟着。

    赶车,还不能太快,不然颠着。

    这次进庙门烧香,妇人请愿只带了一个丫鬟,一去就是五六天,雷宇作为一个男人,事事都得跟着干,是吃不好,睡不着,忙前忙后照顾着,哪能不累的?

    赶巧,雷宇刚进院子,平日里一个玩的开的仆人叫做庞三的刚往出走,两人撞在一块了。

    那庞三上前搭话,神神秘秘地问:“雷大哥,这次出去,大奶奶可给了几个赏钱啊?”

    “没有,没有,你小子胡搅打听什么!羡慕的话,下次换你跟着大奶奶去。”雷宇说道。

    庞三生的是长脸细眉,面庞坑洼,下巴上有一圈胡茬,一副奸诈样,他把贼眼一瞪,笑嘻嘻地说:“雷大哥,你骗不了我!谁不知道大奶奶是个出手阔绰的人,咱们可都愿意陪她出去。可好事都给你得了去,你这一趟,我估摸着少说给你这个数吧?”言讫,伸出左手来,五个手指,便是五两银子。

    雷宇哈哈大笑,说道:“这所院子里,就属你鬼精。改日请你喝酒,好处少不了你的。”

    庞三乐道:“那敢情好,雷大哥就是大方!”

    雷宇走进门去,随口问道:“今日院里好生热闹,可是来了什么客人吗?”

    庞三道:“听闻是上边下来的人,到咱们这里拿贼人。”

    雷宇很好奇,从房间内退出来,又问:“拿什么贼人?”

    庞三身材五短,别的本事没有,唯独长了一张如簧口舌,善于溜须拍马,平时在府台大人身边鞍前马后效劳,把官老爷服侍的舒舒服服,自是知道不少内幕。

    如果不是起了这一茬,雷宇还不知道柳长歌的事呢。

    庞三就小声地说:“我也只是听说,那俩大人到南泽城是拿什么重要朝廷钦犯,看样子俩人都有高超的武艺,而且还是许多年前的案子。大人对这俩人极其客套,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我从来没看大人这么殷勤过。我猜这俩人应该是什么大官派来的,办的也是大案子。”

    雷宇心里狐疑,暗想:“南泽城这一带,清净了数十年,即便有什么山匪强盗,依靠城中的捕快和兵力,也能绰绰有余的对付了,没听说有什么罪恶滔天的江洋大盗出现,何以招致朝廷大员的目光?只听说柳星元将军的孩子在南泽城一代,他们来此,莫非为了这事而来吗?”他当时便起了疑心,依然装作一副好奇的模样,说道:“在这个院子里,还有你庞三不知道的事情吗?那可真奇了。”

    庞三道:“雷大哥,你可别这么说。院子里的事,我哪能全都知道,咱毕竟只有一对耳朵,一双眼睛不是?而且这次大人脑袋两位京官儿,口风很严,连我也不容易探听到,吃饭,只让白鹤陪着?”

    雷宇“哦”了一声,淡淡地道:“白鹤是老爷的亲信,自然得陪着,咱们比不了,话说,那俩京官,长什么模样,我常听说,京城里来的人,都很白净!”

    庞三把眉一皱,便将黑大圣和白日魔的容貌,穿戴形容了一下。

    起初雷宇还察觉不出他们是谁。

    直到说到了武器上,可把雷宇一惊!

    因为整个江湖里,用招魂幡、铁索铜爪的人屈指可数,加之庞三形容的绘声绘色,说什么“那俩人穿得很黑白无常似的,就是个头不高,没有长舌头,气派很足,眼睛里有杀气,对府台大人一点都不客气,还有白鹤,算个什么东西,根本没有说话的份”云云。雷宇一边听着,一边比对,很快判断出来,他们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鬼哭神嚎”。

    他暗暗怙惙:“‘鬼哭神嚎’什么时候成为官人了?他们到此来的目的是什么?真是为了柳星元遗留在外面的孩子而来吗?”

    庞三看雷宇陷入了沉思,便问:“雷大哥,怎么发呆,你认识他们两个?”

    雷宇摇摇头,说道:“我一个臭他妈赶车的,赶好车就得啦!哪能认识人家京城的官老爷。”

    庞三笑道:“京官也就那样,没啥了不起的,长得还不如我庞三好看呢,不说他们,雷哥,你劳累了一天,赶紧睡觉去吧,晚上咱们喝酒去啊,城东酒馆里,新来个会唱大鼓的娘儿们儿,小脚儿,模样长得贼拉水灵,小嗓子也好···”

    雷宇打个哈欠,说道:“得啦,咱们一大把岁月了,什么娘儿们还跟咱有关系,后悔当年不学无术啊,不然身边也得娘儿们成群了不是?听他娘的唱大鼓···有什么稀奇?不过···”说到这里,雷宇附耳过去,说道:“三儿,你发财不想。”

    庞三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一听到发财,眼睛里放着亮光,说:“想啊,雷哥,你知道路子么,赐教给兄弟啊?”

    雷宇笑道:“你想啊,人家京官,到这干什么来了?”

    “抓贼啊?”

    “对咧,抓贼!你想啊,人家京城里来的,要抓住的贼,还能小了吗?咱们若是能帮他们把贼抓到,人家能不能高看咱们一眼?大老爷能不能赏咱们?那可不是大奶奶赏的五七八两碎银子那么简单了,听说京官出手都阔,到时候可是金条啊!”

    “金条!哈哈哈···对,雷哥说得极是,咱们总不能一辈子跟人腚后边舔人家,得了机会也得搏个出路不可。”庞三怎知道雷宇把他当棋子用了,立即笑的脸成荷花一般。

    雷宇这正是投其所好,便嘱咐庞三,让他借机弄清京官抓的是什么贼。

    那庞三见钱眼开,平时又好赌、好吃、好色,早把差事当腻歪了,挣不了几个钱,于是受了雷宇的怂恿,转到府台老爷那,就从别人的嘴里,真把雷宇要听的话套出来了。

    ···

    ···

    ···

    雷宇从庞三口中得知“鬼哭神嚎”来南泽城地界要抓住的人正是柳星元的孩子,而且下落已经有了眉目,府台还派出官兵一同参与抓捕。

    只怪庞三打听事情的时候,遇到院中其他几个赌鬼招赌,于是跟人赌了起来,忘了身兼要事,等把消息带回来的时候,月亮升起了老高。

    “鬼哭神嚎”那会儿早就奔了卧龙岗,且在黄青浦的手上吃了败仗,被追的在山林中逃窜呢。

    雷宇稀里糊涂,不知道黑白二鬼人去了哪,气的只把庞三臭骂一顿了。

    庞三知道雷宇是会武艺的,平时很是忌惮,并且自觉理亏,不敢顶嘴。

    雷宇越想越急,当夜离开了衙门老爷的大院,在城中街道上转了几圈,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自然不得消息,悻悻而返。

    等他回来已是翌日上三竿,太阳老高,院落里一片安宁,仆人们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一如往常。

    庞三被训斥了一顿,又去与狐朋狗友赌钱,也不敢来寻雷宇问话。

    雷宇身心疲倦,遂倒在榻上和衣而卧,自认休息不到片刻,然而,一觉醒来,不想竟到了中午。

    府里的人都知道他刚跟大奶奶烧香回来,府上最近又不需出车,故而谁也不来打搅他,落得个清静。

    醒来后,雷宇不忙行动,坐在床上暗暗地盘算。黑大圣与白日魔是十大恶人,出名很早,武功了得,不知柳星元的孩子谁保护着,能不能抗过这一遭去?苦于我没有头绪不知人在何处,不然纵使不要了性命,也得跟“鬼哭狼嚎”拼一拼,否则枉费我自诩江湖豪侠。要不···,我去找张兄呢···?他在业火寺出家为僧,近些年手下培养了一大批有能耐的弟子,或许可以帮忙,好过我孤掌难鸣。只是···,业火寺实在太远了,往返有四百余里,那还来得及?

    约到了下午,雷宇坐不住了,刚想出门。

    这时候庞三却慌慌张张的忽然找来,告诉他“白鹤的表弟,那个卧龙庄上的泼皮王二,不知道的怎的,被卧龙岗天山居的弟子给杀了,尸体才送回来了,白鹤也身受重伤,并且带去的二十几个官兵全死了。府台大人震怒,调兵遣将正要去抓捕天山居的人呢!”

    听罢,雷宇在肚中揣测,“白鹤和王二带着官兵到卧龙岗去干什么了?”

    他把庞三支开,苦想了半晌,把所有的事情窜连起来,就好像把许多文字组合成一段话。

    终于梳理出一些头绪。

    柳星元的孩子是藏在卧龙岗了!

    白鹤和王二是在使坏的时候遭遇了天山居弟子的抵抗,于是一伤一死。

    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雷宇着实没有料到,他要找的人居然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且这么多年。

    这倒不怪雷宇。

    他在江湖上走了多年,对天山门徒略有耳闻,却从未有幸见过一面。

    天山门徒的雅号,他还是能叫出来几个的。

    譬如当日救出柳星元儿子的“天山道人”···

    还有柳星元的妻子“丹青女”···

    “隐居道人”等等。

    黄青浦于早年隐居在卧龙岗,从不对外人说起自己的真实姓名,别人要问,只说姓秦,叫秦明。

    这个“明”字,很有精髓,那是取自大师兄“长明”之名中的“明”字了。

    任凭是谁,如果未曾与黄青浦共事,抑或亲眼所见,都不能怀疑他是名震江湖的天山门徒。

    雷宇听过卧龙岗有这么一号人物,会些剑术,脾气古怪,性情高傲,手下有一帮捡来的孩子,加以培养,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他这个人原本也不擅长交友,朋友少得可怜,故而没去拜访过,却不知道天山居的主人就是“隐居道人”黄青浦。

    所以,雷宇等于错过了,拜访名人的机会,至今想来枉度了年华,非常后悔。

    确定了天山居中的弟子柳长歌就是大将军柳星元的儿子,雷宇二话不说,赶紧骑着马出了门,前往卧龙岗。

    入夜的时候到的岗下竹林,借着月光一看,可不得了。

    天山居里里外外到处都是红彤彤的火把,早全给南泽城衙门里的官兵围住了,看那黑乎乎的影子,一层一层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而且这股士兵还不是一般的官兵。

    只见是刀枪林立,旗帜飞扬,官兵们个个穿着黑黢黢的战甲,拿着长柄,更有不少长弓箭手,乃是南泽城附近两个军营里的军兵。

    他们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调到这里来,自是府台下了手段。

    雷宇不敢靠近,只在远处放马,仔细地看着。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发现天山居黑灯瞎火,哪有半个人影?

    而这些官兵们不过在原地喝风,跟他一样扑了一个空。

    看到这里,雷宇心里不愁,反而放松了。

    而这个时候,柳长歌等人正在山洞中商量对付二鬼,则能想到外面有人关心着天山居的弟子。

    接下来,雷宇又在山中寻了几圈,处处找不到人影,只好又回到了住处,休息了一个晚上。

    结果,在这期间,黑白二人用计给柳长歌擒下了。

    转眼就到了清晨,雷宇起床后,正在喂马,就听庞三笑嘻嘻地呼唤他:“雷大哥,好事来了!”

    雷宇问:“功劳没咱的份,现在还能有什么好事?”

    庞三嘿嘿一笑,说道:“大人让你套车咧!贼已经抓住了,是一男一女,都是雏儿,年纪轻轻,尤其是那个小姑娘,长得樱桃小口,桃花杏眼,模样很俊,你保准猜不到他们是谁。”

    雷宇乍听这个消息,不啻打了一个晴天霹雳,心头一愣,假装镇静地说:“贼抓住了那是好事,跟我套车有什么关系?”说完,接着把饲料倒进食槽里,弄得乌烟瘴气。

    庞三在鼻子前扇了扇灰,说道:“要么我怎说是好事呢?那俩京官儿马上要走,府台大人怎么也留不住,所以要你送他们一程。别的车夫,大人兴许还信不着呢,就想着老哥儿你了。你说此去京城,路途遥远,那该给多少银子啊?”

    雷宇本来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情很糟,暗忖人落到了二鬼的手里,又有官府协助,只怕我无法成事,得去找张万豪兄弟。

    但听到最后,他反而一笑,让他去驾车,可不给了他救人的机会么?

    雷宇叹气道:“从南泽城到京城,少说二三千里路,山高水长,没有个两三个月,很难走到。这一趟可不好走啊,你来得正好,帮我把马鞍拿来吧。”

    庞三干活很麻利,把套车的东西全从马厩里拿出来了,累得不轻,说道:“雷哥此话说的不错,何止是路不好走啊,这银子拿着也可烫手,弄不好把命丢了。”

    雷宇怔怔道:“你还打听出什么了?你还没说,这俩贼人是谁呢!”

    “我不是正要说吗?怕就怕这个上了。雷哥你一路上可要机灵些,这俩贼人,正是卧龙岗,天山居的弟子呢。王二就是那个小子杀的。天山居有个老家伙,武艺很好的,没有抓到,留下了后患了。你说。人家能眼睁睁地看着京官把人带到京城里兴师问罪吗?”庞三越说越害怕,忽然打个冷战,又说:“雷哥,人家是非要拦路劫人不可,我看这次,你还是别去了,不是我咒你,千万别为了银子,而丢了性命呀!”

    “这样的机会求之不得,我为什么不去?”雷宇哈哈大笑道。

    ···

    ···

    ···

    出了南泽城,马车走在路上,雷军便把自己打扮得很少说话的马夫模样,并收敛了内息,绝不让对方看出自己有内功。

    在隐藏南泽城这么多年,他本着“能不出手,则不出手”的原则,将落魄汉子,朴实车夫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深谙伪装之道。

    黑白二鬼不是江湖寻常之辈,很是机警,手段老辣,不容易受骗,雷宇担心自己暴露了,同时也在暗暗地盘算,该如何救出两个人。

    看着马车正走在前往业火寺的路上,一条营救柳长歌的计划,慢慢地形成了。

    写到这里,仿佛有个漏洞。

    单说白日魔和黑大圣丧失了神志,陷入了昏睡,为什么雷宇不趁机不给他们一人一刀呢?

    结果了他们的性命,拔出武林毒瘤,绝除后患,不是更好吗?

    其实以雷宇江湖经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是当时匆忙,想起这茬,已来不及了,这才留下了江湖两大恶魔的性命。

    白日魔和黑大圣看过空闻小和尚送来的经书。

    书中的确是大有乾坤的。

    那是张万豪行走江湖时,从一个采花大盗身上得到的一种鸡鸣五更**香,无色,略有味道,研磨之后,细腻若尘,吸入鼻腔,转走经脉,起效极快,可令人昏睡五个时辰,身体松弛,四肢难动,任人摆布,因此用于采花,最适合不过,也不知究竟糟蹋了多少无辜的女子。

    即便黑大圣与白日魔这等内功深厚的高手,也抵挡不了药效,不过药效会因为两人内功深厚的关系而效果减弱,所以只把他们迷晕了个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足够张、雷二人肃清寺院,救出柳长歌了。

    当时,柳长歌和郭媛媛和衣而卧,躺在西边的炕上,距离尚远,是没有闻到经书内夹带的鸡鸣五更**香的。

    吸入的只有黑白二鬼。

    柳长歌见到老和尚给黑白二鬼送经书,心里还大骂着,“两个老鬼,真会演戏,不知说了什么,连深通佛理,惠心明智的老和尚都给他们骗过了,看来这个大和尚,果真没有什么能耐,难以救我于水火,那么谁又能救我呢?师父又在哪呢?即便我不获救至少也要把师姐救出去。总不能赔上她的性命。”柳长歌越想越发愁,闷闷不乐。

    怎料黑白二鬼吸入了迷香之后,昏昏入睡,房间里没有了一点声音。

    柳长歌初时还以为他们在装睡,试探自己会不会逃走。

    说来也巧,郭媛媛喝多了水,想去方便,又不好意思说,憋得脸红,好像晚霞一般,柔软的身子在被窝里乱动,极为难耐。

    柳长歌警觉,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郭媛媛方才羞答答的道出实情。

    柳长歌听罢,扑哧一笑,并不觉得尴尬,在她的小鼻子上敲了一下,浅笑道:“人有三急,人之常情。师姐,你等着,我喊这两个老王八蛋。”

    郭媛媛羞的面颊绯红,只是点点头,柳长歌更觉师姐可爱,于是冲黑白二人大喊:“喂,别装睡了,你们要把人憋死不成,我要尿尿了。”

    黑白二鬼被药所迷,若无解药,岂能那么容易转醒的?

    柳长歌看他们没有动静,又大叫了几声,二人依然呼呼大睡。

    郭媛媛拉了拉他的一角,娇滴滴地说:“我看他们睡死了,人家憋不住了,小师弟,你快想个办法,怎样才好?”说完,神情恍惚,竟是羞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柳长歌情急之下,只得拉着郭媛媛下炕,穿上鞋子,往门口走去,说道:“白老鬼,黑老鬼,别说我没跟你们打招呼,小爷我可撒尿去了,而且我师姐也要方便,老东西别一会儿偷看。”这会儿,柳长歌还没注意到他们是迷晕了,当二鬼是算计自己呢。

    见二鬼睡的如死猪一般,柳长歌并没有想到要给他们一刀的茬,只想着快点出去,于是带着郭媛媛推开门,来到外面。

    那时的小院真安静,月色如水,风也不凉,看不见一个人。

    柳长歌回头张望了几眼,看不见二鬼出来,兀自纳闷,还以为他们胸有成竹,不怕自己逃走。

    他带着郭媛媛去寻出恭的地方,因为寺院地方不熟,七拐八折地走了很长一段,才找到茅房。

    郭媛媛也满腹狐疑,问柳长歌:“小师弟,那两个老鬼是不是在偷看我们?”

    柳长歌四处查看,只见青砖、飞檐、月色、星辰、枯树、拱门,却不见一个人影。

    竖着耳朵听,只听鸟鸣、风习、树展、人话、木鱼。

    他百思不得其解,困惑到了极点,想不明白黑白二鬼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催促道:“师姐,别去管那两个古怪的王八蛋,你只管方便,我守在这里。”

    不想,和尚建的茅房甚是简陋,只四周围着一圈草席,不加盖子,郭媛媛毕竟是个女孩子,不经人伦俗世。

    让她当着小师弟的面方便,情何以堪?

    但是,人到急处,真会不顾一切。

    郭媛媛应了一声,钻入茅厕,不消片刻,道尽肚腹之中的苦水,出来之后,感觉浑身沐浴一般舒畅,当真舒坦,却是面靥更红,眉眼更艳,羞答答如含苞待放的荷花,软绵绵像二月里的春风,不敢直视柳长歌的眼睛了。

    然而,柳长歌却立在原地,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

    郭媛媛一愣,去挽住师弟的胳膊。

    怎想柳长歌此刻正回忆着黑大圣和白日魔的模样,暗忖:“他们不像是假睡,也不像是睡觉,准是出问题了,正是老天眷顾,千载难逢的脱身机会···”

    被郭媛媛一抓,柳长歌突然一惊,说道:“师姐···你快活了么?”

    郭媛媛则在他的胸前锤了一下,娇嗔道:“羞死个人了,你快闭嘴吧。”

    便是这时,只听房顶上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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